从瑞鹤楼出来,陆二毫无目的的在人群中挤来挤去,跟小摊小贩们闲聊,在他们的摊子上挑挑拣拣。 悄悄跟在后面的人有几分不耐烦,真能磨蹭。 眼看着离当铺越来越近,陆二一旦进了当铺,他们就更不可能动手了。正暗自着急,却见陆二拐进了一条小胡同,不由大喜,连忙跟了上去。刚过了转角处,就看到陆二站在那里,看着他们道:“早就觉得不对劲,原来真有人跟着我,你们想干什么?” 领头的人狞笑着朝陆二走过去,口中说道:“既然知道有人跟着你,就该挑人多的地方走。我们想干什么,就是小小的教训你一顿,以后招子放亮点,别得罪惹不起惹不起的人。” 陆二摇头道:“你应该说,你是劫财的,这样你们才不容易让人抓到,也不会给你的主子惹来麻烦。” 领头的人一愣,这个时候不应该是求他们手下留情吗,虽然觉得怪异。随即恍然,这小子是想用钱来收买他们,他们跟着陆二进的瑞鹤楼,知道陆二请人吃饭,点的都是最贵的菜。再看他身上的配饰,还有系在腰间的鼓鼓的钱袋,眼中露出贪婪。等收拾了这小子,他身上的钱财还不都是他们几个的。当下假惺惺的为难道:“我们知道你有钱,不过我们也是受人所托,事情办不成,可能小命不保。至于你担心的,只要没被人抓到证据,没人敢找我家主子的麻烦。看你瘦瘦小小的,哥几个下手的时候会轻点,你可要记得我们的好啊。” 陆二笑着往后退,道:“你们的好,我会记住的。现在就会你们一份大礼。”她也站在一个拐角处,说完向旁边一闪就没影了。 几人连忙追过去,却发现陆二已经不见了。站在那里的是六七个壮实的汉子,脸上戴着面具,戏谑的看着他们一伙人。两边人数虽然差不多,但体型气势上就差远了。 领头的人察觉到情况不对,转身就要往回跑。一转身顿时愣住了,他们原先站的位置上,也有六七个戴了面具的彪形大汉在那杵着,他们无论如何是跑不掉了。 领头的人知道上当了。肚子里暗骂了一句,咳了一声,笑道:“几位有什么事吗?” 堵在两头的人缓步朝着他们走过来。捏了捏拳头,发出“咯咯”的声音。几人聚在一起,领头的人道:“这是做什么?是不是有误会?” 有人骂道:“去你奶奶的误会,老子等的就是你,借老子的二十两银子什么时候还?” 我都不认识你们。什么时候欠你银子了?领头的人知道这群人突然堵上他们,绝对跟陆二有关系,也不知道他究竟想干什么。虽然他们什么也没干,自报家门的话,谅这群人不敢再为难,也不会给主子惹麻烦。但陆二一定就在附近。如果被他知道是谁要对付他,就会有了防备,以后再要动手就不容易了。当下干笑道:“不就是二十两银子。我要是还了,是不是就放了我们?” 那人朝着地上呸了一口,道:“利滚利,你现在该还我一百两银子。” 领头的人虽然rou痛,很识时务的道:“好。一百两就一百两。”等老子脱了身,知道你们是谁。自然有法子报复回来。解下钱袋,又跟身边的人凑了凑,够了一百两银子,递过去道:“一百两银子,可以放人了吗?” 那人掂掂钱袋,笑道:“兄弟真是痛快人,以后缺钱了还来找我。”陆二让他们敲一笔银子再放人,现在银子已经到手,就要挥手放人,忽然觉得有人拉他,扭头见是自家兄弟,低声跟他说了几句话。 领头的人见此情景,猜到事情不会这么容易就结束,难道是嫌钱少? 那人听完之后,不怀好意的瞄向几人腰间,领头的人心头一紧,果然是嫌钱少,不过他们身上只剩下几两碎银子了。正盘算着如果是要钱的话,他们肯定交不出来。是直接硬拼,还是报上国公府的名头,只听那人骂道:“他娘的,你这孙子有了钱却又不还我,眼看着老子家里揭不开锅,冻死了几只老母鸡!兄弟们,给我把他们的衣裳扒了,给我家的老母鸡出口恶气。” 这条小胡同虽然安静,但出去了就是闹市,几个大男人被扒了裤子如何走得出去?要面子的话,就只能冻着。这时节,大多数人还穿着夹袄,光着身子的滋味可不好受。几人心中赞叹不已,陆公子真是人才,这种损招也想的出来。 领头的人顿时变了脸色,原来看的不是他们的钱袋,而是腰带。 十来个彪形大汉正为对方掏钱太过痛快而感到没趣,闻言笑嘻嘻的走过去,口中遗憾道:“这要是几个小娘子,该有多好。” “你这家伙净想好事。” “被你们一说,我也有点,嘿嘿。” “那一百两银子咱们分分,够去楼子里乐乐了,晚上一起去?” …… 领头的人当然不能站着不动,让人把衣裳扒了,奈何双方实力悬殊,反抗无果后,怒道:“我们是国公府的人,你们不要命了?”见一众人静立不动,整了整衣襟,斜视着那个发号施令的人。 那人捏了捏鼻子,道:“有证明吗?” 领头的人由斜视他变为正视,问道:“什么证明?” 那人哈哈大笑,道:“当然是证明你是国公府的人,要是谁说一句自己是哪位大人物的人,我们就信了放人,不早就饿死了?”陆二可没说这些人是什么身份,心中打定主意,如果他们真能拿出证明,就放人。他们虽然有更硬的后台,不过做生意的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当是给国公府一个面子。但若是拿不出信物,那就只能对不起了。陆公子是他们老板的朋友,又给了他们这么多好处,怎么可以让他失望? 领头的看向身边的人,都轻轻摇头。他们是只是府上的家丁护院,又是世子派出来执行“秘密任务”的,当然不会有国公府的令牌,唯一能证明他们身份的就是那身衣裳。 那人看他们表情就知道拿不出证明身份的信物,冷哼道:“这年头,胆子大的人还真多,连国公府的人都敢冒充。” 领头的人没想到抬出国公府的名头之后,这群人一点顾忌也没有,忙道:“我们真的是国公府的,你们不可以乱来……” 没人理会。 辩解声逐渐变成斥骂,威胁,然后就是大声呼喊,只希望能引来人,好把这群无法无天的混蛋吓走。 可惜的是,听到动静的人都是平头百姓,这种混战的场面都是有多远躲多远,哪里敢往上凑?虽然有热心的人跑去找衙差,一来一回也要花上不少时间。等衙差赶到的时候,只剩下几头光猪站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因为反抗,还挨了一顿拳脚,浑身青一块紫一块。 看到这幅场景的人,不由叹道,伤风败俗啊。 陆二站在和记赌坊二楼的窗子前,看着在百姓指指点点的围观下匆忙的穿上衣服的几人,笑得险些岔气,道:“你这帮手下实在是太给力了,我还担心他们听到国公府的名头,就不敢再动手了。和大哥,这次可要多谢你了,不然我就有麻烦了。” 和老板笑道:“咱们之间还用得着客气?那群小子收了你那么多钱,不卖力点干活,回来我也饶不了他们。他们真的是国公府的人?” 陆二点头道:“这个麻烦是不是有点大?” “那也没什么,他们几个干这种事情多了,不会给人抓到把柄的。”和老板道,“看这情形,你是惹上了国公府的世子爷了?这些纨绔不好应付,我也帮不了太多,你以后出门的时候小心点。听说你有自己的生意,更要小心他们找麻烦。” 陆二点头道谢,舒清野这样的纨绔没什么不好对付的。竟然找人偷袭,手段太过直接拙劣,明天该怎样回给他一份大礼呢? 威国公府。 舒清野看着鼻青脸肿的一帮人,难以置信的道:“你们这么多人去对付一个,不但没成,还被打成这样?” 众人垂着头默然不语,有人幸灾乐祸道:“不仅被人打了,还被剥光了衣服,国公府的体统都被你们这群人给丢尽了。” 跪着的几人不敢吭声,的确是丢人。 舒清野没想到还有这回事,看着那领头的人道:“把事情讲清楚。” 领头的只好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一遍,努力形容对方的强势嚣张,意图把舒清野的怒火转到旁人身上。 舒清野果然转移了注意力,怒道:“他们知道你们是国公府的人,还敢如此放肆,根本就是不把国公府放在眼里。有没有查清楚他们是什么人?”这话问的是刚才幸灾乐祸的那人,此时却笑不出来,讷讷道:“他们戴了面具,那条胡同不远就是和记赌坊,里面人很多。他们进了赌坊后摘了面具,往人群里一挤,我们根本找不着人。” 舒清野一脚踹了过去,气的在院子里转圈圈,忽然道:“那封信呢?” 领头的人忙把那封信递过去,这是那群人临走的时候交给他的,让他带回来交给他主子。 信封上什么都没有,打开一看,里面还有一个信封,上书五个大字:舒清野亲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