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二说了几句话,身边一点回应都没有,回身一看,贺琳三人都不在,只有一个个陌生人神色木然地走过去。应该是走散了。 这人也不多啊,怎么会走散呢? 陆二四下看了看,见前方不远处有一棵灯树,不如去树下等,她们容易找。 那棵灯树很高,有三十尺的样子,挂着五颜六色的灯笼,这是她今晚见到的最漂亮的灯树。另她感到奇怪的是,这么好看的灯树,应该有很多人围在旁边才对。 而实际上,灯树下只有一个人。那人背转着身子,看不到脸,金黄色的头发在万千灯火下泛着柔和迷人的光泽。 金黄色的头发?东明怎么会有人长着金黄色的头发?陆二突然很紧张,胸腔中充满了紧张不安,还有隐隐的期待。陆二不由自主的放慢了脚步,是怕惊到了他,还是担心看到那人的脸后,好不容易升起的期待会荡然无存?这段距离并不长,她却好像走了很久才到那人身后。 “你好。” 他终于转过身,陆二还没来得及看清他的脸,突然什么都消失了。 陆二郁闷的看向站在床边推搡她的小玲,原来是做了个梦。真是的,不能等一下再叫醒她吗? 那种紧张的感觉如此强烈,以至于陆二虽然醒了,还是在心里恍恍惚惚的想着那人是谁。也没去想小玲为什么要吵醒她,就又闭上了眼睛,再睡回去看能不能接上。 小玲见她还要接着睡,急道:“公子,别睡了,你忘了今天要去国子学的吗?” 陆二复又睁开眼睛,忘了还有这事。看看外面的天色,的确不早了,只好放弃再梦回去的想法,坐起身。 小玲连忙把衣服拿过来,帮着她穿好。 小燕打了热水进来,自责道:“要不是管先生来提醒,我们两个也把这事给忘了,真是该死。”她们两个负责照顾陆二的饮食起居,却只顾着自己睡觉,差点耽误正事。陆二从来没把她们当成下人,这些天的逍遥日子也让她们几乎忘记了自己的身份,真是大大的不该。 陆二擦了把脸,道:“以后经心点就好了,大早上的,不要说这些影响心情的话,否责一天的心情都不好。” 两人见陆二没有怪责她们的懈怠,连忙点头,以后一定用心做事,今天这样的状况决不会再出现第二次。 在当铺门前作别,陆二独自一人登上马车,想不到自己叛逆辍学二十年之后,竟会再次回到学堂,真TMD有意思。 驾驶马车的是祥叔的儿子陈三水,一个看着就很精明的中年人。陈三水见陆二就一个人上了马车,不由的皱了皱眉。他虽然没去过学堂,但也看过别人去学堂念书,小老板这样不像是去念书的,倒像是出去玩的。不过在看到她脸上纠结的神色后,什么都没说,专心的驾驶马车。 陆二到达国子学,只见人来人往的甚是热闹。公子少爷潇洒悠闲的走在前面,小厮身上挂了两三个包裹,怀里还抱了个书箱,奋力的跟着。也有父母跟着一起来的,在马车边上絮絮叨叨说个不停,被叮嘱的一脸不在乎,倒是身边的小厮一个劲地点头打包票。像陆二这样孤身一人的也有,不过年纪上都比她大许多,携带着包裹或是书箱。大多数人都是兴高采烈,不一定是因为多喜欢念书,更多的是因为这里有他们的好兄弟。 陆二心情放松,让陈三水先回去,自己往国子学里走去。 忽听后面有人叫她,一看是蒋家的马车正朝着这边驶来。蒋麒脑袋探出车外,朝她打招呼。陆二笑着站定,等待马车近前。蒋麒跳下马车,朝陆二周围看了看,问道:“你是一个人来的?你的东西呢? ”陆二很光棍的道:“国子学里提供笔墨纸砚,各类书籍,我又不住这里,要带什么?”说着往蒋麒的马车看去,周叔正帮着小厮胡兴把包裹什么的从马车上取下来。胡兴很有经验的把一个个包裹背到自己身上,再弯腰抱起书箱,咬着牙费了一番力气才直起身子。 好家伙,蒋麒不是把自己的家当都给带来了吧? 周叔见到陆二朝他这边望过来,笑了笑,小心翼翼的放开扶着书箱手,担心的道:“兴儿,要不你留在外面,我去送吧。你这正长身体,伤到了就是一辈子的事。周叔虽然年纪大了,力气还是有的。”国子学的规矩,入国子学念书的学子只能带一名随身伺候的人,不管有多少行李,都由这一人搬运。所以每到这个时候,最苦最累的就是这些跟随主子进学里伺候的人, 胡兴笑着摇头,道:“不用了周叔,去年就是我一个人,能行的。”向着蒋麒这边走过来。 蒋麒冲周叔挥了挥手,边走边道:“你说的也是,我如果不是要住在学里,也不想带这么多东西。” 陆二看了眼胡兴,笑道:“东西多又不用你背,你还担心这个?不过,你为什么要住在学里?”她还以为只有家境不好,或是离家远的学子才会住在学里。 蒋麒端正了态度,道:“这是我蒋家的优良传统。” 陆二明摆着不信,道:“蒋家好像只有蒋涵在学堂里念过书,叔父连私塾都没有上过,这优良传统是从哪里承袭来的?” “你连我爹没上过私塾都知道?”蒋麒惊奇道,“这个传统是自我大哥那个时候开始的,说不定还要流传下去。当初大哥念书的时候,就是住在学里,因为那段时间国事家事都挤一块了,爹担心影响大哥念书,就让大哥住在学里。轮到我了,爹说问我的意思。” “是你自己要住在学里的?”据管毅心所说,宿舍的管理很严格的,除了读书之外,连睡觉的姿势都会有人纠正。以蒋麒不安生的性子,若会心甘情愿的住在这里才怪。当下有些好笑的道:“你是不是被骗了?” 蒋麒迅速的转过头,看着她道:“你真聪明,要不是大哥说住在学里有多好玩,我抽风了才会住进这里。你不知道那群人有多可恶,小爷晚上尿几次尿他们都要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