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的拍摄紧接着顾翎禾今年的第二次杀青,时间过得太快,一转眼就到了夏蝉躁动的七月初。
原先她演的是一个略加雕琢便可以非常出彩的女二,如今换了一世却做了女主。
如果从表面上看,转换下心态再调整下说话方式便可以解决问题了,真的去认真思考这件事情的话,其实给她增加了非常大的负担。
正路子的表演分为三个流派,表现派、体验派和方法派。
表现派简单来说,是保留对自己的人格认知,在悲伤的时候从回忆里找难过的事情,在快乐的时候从回忆里找开心的事情,用自己的人生体验和个人感情去再现同样的角色状态。
前世里几位老教授和公司里的老艺人,心里都认为让顾翎禾这样的呆木头去走体验派太困难,便教她用自己的感受去走表现派。
但是他们都忽略了一个事情,那就是顾翎禾出生太好,从小到大过得平平顺顺的,出了什么事都有人摆平,挂科不用担心也从来不缺零花钱,人生经历里缺少一些坎坷,所以他们的表演教育基本上对顾翎禾无效。
后来翎禾遇到了黄彻,对方一方面偷懒,另一方面想给双方节约时间,直接让她走了方法派。
虽然说方法派有点难定义,也有人直接把方法派和表现派归为一类,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走方法派最多的不是大陆演员,而是tvb的艺人。
他们可以把痛苦、快乐什么的分级,用一种程序化的模式去进行表演,以至于让看剧的人在扫到“呐,做人最重要的就是开心啦”,或者“你饿不饿啊,我煮完面给你吃。”的时候可以自动脑补语调和情绪起伏。
一级快乐是眼睛里流露出光亮,嘴角略略上扬。
二级快乐是眼睛睁大一点,笑起来但不露出牙齿。
……
也有的说法是,方法派喜欢直接找手段让自己得到表演感受。
想演医生就去医院蹲两个月,想演泪流满面就狠狠的抽自己一巴掌,想演深井冰就把自己内心最歇斯里地的一面召唤出来……
黄彻在这方面天生领悟的快,没人教导也可以理解的大概,所以他简单粗暴的把顾翎禾前期的剧本这么一折腾,便让人感觉她演的到位而精准。
这种做法虽然简单易懂,但是耗费的精力太大。
中国编剧在写分镜剧本的时候,不会太指导演员的表演,把侧重点放到机位的布置、场景的表现等方面,去和导演做一个基本的合作。
如果有演员想要具体的解释和标注的话,付出相应价钱也可以拿到。
但是黄彻第一不差钱,第二也没有那么多时间。
所以在教导的后期,他又逐渐的把顾翎禾从方法派带到了体验派上。
顾翎禾那段时间会带着他时不时地去找地方吃一些稀罕的特色菜肴,刚好黄彻也挺想找个间隔休息休息,于是在类似旅行的过程中拿着剧本带着她进入角色,教她一点点的忘记自己原本的存在,把剧本中的灵魂请进自己的身体。
介于她对深海里女二的熟悉程度,他习惯性的拿这个本子当做教材教她二次领悟,让她更加完整的去理解双层方面的表演方式,而顾翎禾一遍遍的去感受女二的内心历程,也渐渐的开了窍。
到了最后,只要谈到深海,顾翎禾都会下意识的把自己代入到那个压抑而又风淡云轻的姜止当中,用她的方式去微笑去回答问题。
但是,现在她要用大概一两周的时间,让自己迅速的忘记这个角色感受,并且迅速进入女一白醉兰的内心世界。
深海作为一部谍战剧,背景照例是从抗战到国共对峙时期,白醉兰是中华民国国防部保密局局长——毛人凤的亲信之女,在战争的风云里从不谙世事的小白花一路蜕变到能够灵活游走在两大阵营之间的双面间谍。正面形象的男主作为对立阵营的智囊,和她从不能沟通的对峙关系,慢慢地转化到生死不离的患难爱侣,同时间女二在主线里穿针引线,以牺牲自己为代价最终成全了他们二人在关键时刻度过难关,一起走向美满的结局。
顾翎禾的戏份加了不少,要把握的心路历程也多了不少。
天真烂漫演的不好会成装嫩卖嗲,机智明睿演的不好会让人觉得太玛丽苏。她拿着剧本琢磨着琢磨着,还是进入不了状态,索性挑了几个前辈拍的片子,有样学样的跟了一遍表情和语调,勉勉强强的把前期的白醉兰演出个样子。
巧的是,剧组的位置离前世里她和黄彻去过的一家小店很近。
“什么?”黄彻坐在店子里,望着略有些破烂的装修好奇道:“把我拽这儿来想让我尝点什么?”
“重点不是尝什么好吗?”顾翎禾没好气道:“吃吃吃就知道吃!”
“嗷……我真的有点饿。”黄彻随手扯了张纸巾仔仔细细的又擦了一遍桌子,漫不经心道:“鱼丸香菇丝羹……是吗?”
“对的,他们家用的鱼丸是两种鱼肉混在……”顾翎禾下意识的接了一句,然后反应过来自己的思路被带走了:“呸!我是要跟你讲,我们以前一起来过这个地方。”
“我们?”黄彻莫名其妙的重复了一遍那两个词,自己又念了一遍,一下子反应过来了又不敢出声说出来,半是确认的看了她一眼:“真的?”
“对的~”顾翎禾心情很好的用指节敲敲桌子,就是这张桌子,你……当初就是这样坐在我的对面,我们点的东西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