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城西北一百五十里,诺水北岸。 当户屠耆正叉着腿坐在山坡上,一手抓着烤得油汪汪的羊腿,一手端着一只银碗,啃得满嘴是油。一个斥候单腿跪在他的面前,回报着刚刚得到的最新消息。 “汉军胡骑营到达颓当城,校尉赵破奴,总共有五千多人。” “赵破奴?”屠耆眨了眨铜铃般的眼睛,想了一会,咧着大嘴露出一口黄板牙笑了:“是不是十几年前被我们抓住的那个淖野侯赵破奴?” “正是。” “哈哈哈……”屠耆乐拍着大腿乐得脸上的横rou直抖:“这个老东西,居然还没死,汉朝真是没人了,居然还派这个手下败将来送死。来得好啊,正好给我送个大礼。” “大人,胡骑营可不是好啃骨头,赵破奴虽然老了,但是战场经验丰富,不可轻敌。”旁边一个胡子拉~的千夫长提醒道。 “怕什么,胡骑在他们汉朝是精锐,在我们匈奴人面前可就不行了,要说骑射的功夫,那还是我们这些马背上长大的匈奴人厉害。”屠满不在乎的将油乎乎的大手在身上擦了擦:“就在这诺水旁好好休息一天,明天去打颓当城。他不出城便罢,要是出了城,我就要他好看,这次要是再抓住他,我就一刀砍了他,省得他找机会再跑回汉朝去。” 千夫长见他这么有把握,不好再,只得传下命令,一万多人在诺水北岸扎下了大营。屠很轻松,这里离颓当城有一百五十里离汉人的边境更远,赵破奴虽然到了颓当城非是帮助守城而已,他只有五千人,根本不可能和他这一万人对阵。他担心的倒不是赵破奴出城,相反,他担心的是赵破奴不出城当城虽然小,可是有五千人把守,别说匈奴人不善攻城算善于攻城,他也不敢攻打。如果赵破奴不出城,他还真没有办法,留着这么多人在他身后也不敢深入汉朝边境掳掠。 就在颓当城意思一下,赵破奴要是不敢出城,我就安安稳稳的退回去,屠最后下定了决心。 一夜无事。当第二地朝阳从东边地山坡上升起地时候。屠地军营里升起了炊烟兵们纷纷起身收拾行装。一边等待着吃早饭一边检查自己地武器装备。准备开始新地一天征程。军营里弥漫着热腾腾地水气鲜地羊rou、牛rou在锅里翻滚着。渗出一丝丝地血水等候在旁边地士卒们一边幻想着侵入汉朝边境可能带来地收获。一边谈笑着。气氛轻松而热烈。 突然。一阵急促地号角声从头顶掠。这是敌袭地号角声!正在说笑地士卒一惊。他们纷纷站起身来。向自己地战马跑去。等他们上了马匆匆忙忙整队地时候。他们看到了一幕让他们觉得不可思议地场面。东面地山坡上。一大片汉军正如潮水般地涌来。 汉军居然主动迎上来了?他们是什么时候摸过来地?不光是匈奴士兵不敢相信。屠耆更不敢相信。但是当他听到隆隆地马蹄声带来地震颤时。他还是第一时间反应了过来。拔刀大吼:“列队迎敌!” 此起彼伏地号角声立刻在大营里响了起来。一万多士卒以最快地速度跨上了战马。拿起了武器。他们地动作很熟练。他们地反应也很快。从听到第一声号角到纷纷上马。只有十几息地时间。再有几十息地时间。他们就可以形成攻击阵型。加起速度。冲出营盘。 可惜。汉军留给他们地时间并没有这么充裕。 大部分匈奴人刚刚拔出长刀。冲在最前面地卫督已经纵马跃过了匈奴人简易地营盘。杀到了他们跟前。为了抢时间。他们连第一轮箭都没有射。就直接冲了过来。兴奋得满面通红地卫督怪啸一声。手中长戟挥处。一名刚刚举起长刀地匈奴士兵就被锋利地戟刃割断了脖子。断颈处喷出地热血将硕大地头颅冲起在半空中。瞪得老大地眼珠子看着如狼似虎杀奔过来地汉军。至死也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地一切。 军侯韩虎、孙铁、曹根紧随其后,带着各曲的士卒成雁行阵势展开,吼叫着杀进了匈奴人的大营。匈奴人的战马却还没有来得及加速,在战马奔腾的汉军面前根本没有一点还手之力,更让他们绝望的是,汉军装备着清一色的锋利长戟,近两丈长的戟柄,寒光闪闪的戟刃,他们手中的长刀根本没有靠近对手的机会,还没有碰到对方,就已经丧失了战斗力。 胡骑营的攻势顺利的展开,紧随卫督之后,赵安国、曹宗、田锦江三人也杀进了大营,四千人马象四柄锋利的长剑,深深的刺进了匈奴人的大营,杀在最前面的卫督所部势如破竹,第一个杀到了中军。 屠耆大惊失色,他已经估计到了今天要吃亏,但是没估 吃这么大亏,汉军杀进来的速度超过了他的想象,还没整好,汉军已经杀到了他的面前。这个时候再想整起队列无异于做梦了,他只得硬着头皮率领亲卫队杀了上去。 亲卫队都是多年征战积累的老兵,身高体壮,武艺高强,装备也比一般的士卒要好,清一色的皮甲。他们这一冲上去,正杀得兴奋的卫督顿时感到了压力,刚才狂飚突进的速度明显降了下来。 “杀!”卫督大怒,手中长戟连抖,接连将两名面目凶恶的匈奴人刺下马去,战靴猛踹马腹,同时对身后的传令兵吼道:“传令加速,不要恋战!” 传令兵敲响了身上的小鼓,急促的鼓声迅速向后传去。将士们纷纷舍弃了面前的对手,猛踹战马,再次加速,刚刚有些凝滞的铁流再次变得流畅起来。 “缠住他们,缠住他们!”屠举刀大呼。听到命令的匈奴人不顾生死的涌了上来,希望能用血rou之躯拦住卫督他们,给后面正在整队的同伴争取时间。 屠耆的大呼起了一定的作用,也让卫督一下子看清了他的位置。一看到屠身上精致的铁甲,卫督就意识到自己捡到宝了。他向四周看了一眼,赵安国、田锦江两人已经一左一右的从不远处杀到了匈奴人的后营,他偷偷一乐,手中长戟一指正在吼叫的屠耆,对身后的曹根和韩虎下令:“击杀此贼!” 曹根刚才就看到了屠耆,里早就痒痒了,只是卫督不下命令,他不敢擅自离开队列,一听到卫督这四个字,他立刻怪叫一声,拨转马头就向屠耆冲了过去,身后的二百士卒一个个兴奋得象看见宝贝似的,吼叫连连,奋勇向前。 闷着头杀人韩虎不甘落后,长戟一挥,身先士卒,纵马直扑屠耆的右侧。 屠耆看到了冲着他杀过来汉军,心头一惊,接连向后退了几步,命令亲卫队上前拦截。亲卫队的士卒拼了命的上前,用手中的盾牌架住头顶的长戟,手中的长刀奋力砍杀汉军的战马,以数人的性命为代价,终于成功的砍倒了曹根的坐骑。 落马的曹根大怒,撒手,拔出腰间的长刀,举起左臂的小盾,在身后的士卒护卫下,形成一个小型的步骑小阵,这是胡骑营和步兵营在卫风的要求下演练得最多的战术,曹根多次因为掌握得法受到卫风的嘉奖,现在正好派上了用场。 “杀!”曹根大步向前,刀闪处,两名匈奴兵身首异处,再次举步,手中长刀从一个匈奴兵的胸前划过,锋利的长刀将皮甲划开一个大口子,鲜血直涌,曹根看也不看,顺势再次斩杀一人,身后的士卒赶到,将兀自看着自己胸口泉涌的鲜血的匈奴兵砍翻在地。 几步之间,十几个落马的汉军就抛了长戟,拔出长刀,形成了以曹根为锋的三角小阵,顽强而迅速的向屠耆杀去。曹根吼声连连,手中长刀如嗜血的妖魔,当者披靡,不过十几息的时间,他前进了十步,人也被染成了血人,身上的皮甲被染得通红,胸前也被划开了两个口子。受了伤的他越发的疯狂,嘴里嘶吼着不似人声的声音,手中的长刀使得越发凌厉,刀砍盾砸连带肘子撩阴腿,无所不用其极,眼睛死死的盯着越来越近的屠耆,似乎看定了他就是自己的战利品一般。 屠耆也恼了,他被这个嚣张之极的汉军军侯激怒了,打仗杀人是家常便饭,可是被人用这种狼看着rou的眼光看着,让他感到了一种心理上的蔑视。他吼叫着,推开拖着他向后退的护卫,向曹根迎了上去,抢起手中的长刀连砍三刀。 曹根毫不示弱,举刀相迎,三刀过后,两人同时被撞得倒退两步,曹根手中的长刀咔嚓一声断为两截。屠大喜,顿住了脚步,再次舞起长刀冲了过来。曹根勃然大怒,不顾屠耆砍来的长刀,和身扑进屠耆的怀中,手中半截断刃如风一般抢先捅进了屠耆的小腹。屠耆吃痛,狂吼一声,手中长刀奋力劈下。 眼看着曹根性命不保,两柄长戟几乎同时从他身后刺到,一柄磕在了屠手中的长刀上,另一柄直接推在了屠耆的咽喉处,锋利的戟刃从他的脖子旁一掠而过,割开了他颈边的动脉,鲜血喷射出来,将掠过他身边的一匹战马的马腹染得通红。 “竖子,要你多事!”曹根对着手持长戟冲着他阴笑的韩虎破口大骂,顺手一拳砸在一个冲上来的匈奴亲卫的胸口,臂手夺过他手中的长刀,一刀将他斩倒在地,回手一刀砍下了屠耆的人头,提在手中高高举起,冲着已经冲出十几步的韩虎大叫道:“老子不欠你的,一人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