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才沈采蘅说了一句“略知孔子三分礼,不犯萧何六尺条”,沈采薇不知出处,只得认了罚,弹了一段儿。
沈采蘅眨了眨水灵灵的眼:“谁说我耍赖了?”她穿着玫瑰粉垂袖束腰短比甲,笑起来的时候就像是一朵俏生生的玫瑰花,娇声道,“敏柔姐姐,你也知道这出处对不对?”
袁敏柔戳一戳沈采蘅的面颊:“真是促狭嘴。你自个儿偷偷看了便是,偏还要拿来说......”她自个说着说着倒是先红了脸,双颊生晕,只好转头轻声细语的和沈采薇说话,“采薇你一心扑在书本上,怕是不知道的,她说的是牡丹亭呢。”
沈采薇僵了僵脸,赶忙拉了沈采蘅一把:“你怎么看起这个了?”说着又奇怪起来了,“家里也没有,你是哪里得来的书?”
牡丹亭的大名她自然是听过的。只是她在现代的时候看过许多狗血虐恋小说,很黄很暴力的五十度灰也曾经慕名瞻仰一二,甚至还曾暗中旁观过同公司的女艺人和老板茶水间大战,牡丹亭对她来说简直是清新的小溪流,在现代的时候嫌它没味道,这会儿重头来过,知道闺誉重要自然也不再去碰。只是没想到,沈采蘅这丫头却悄悄看了起来。
沈采蘅嘟着嘴不说话,直到被沈采薇瞪了一眼,这才小小声的说道:“我托四郎去买的。”沈怀景因为要去裴赫处学习,常有出门的机会,买些东西倒是方便。
沈采薇不由又瞪了她一眼。
袁敏柔眼见着这对姐妹互相瞪眼的模样,“扑哧”一声笑了起来,一手拉着一个:“好了好了,一家子姐妹,快别闹气了。这戏本子虽然说上不得台面,但也算得上是文辞优美,我家里头也有悄悄看的妹妹呢。既是识了字,总有些好奇心,读一读也无妨,只是不要叫杂书移了性情便是。”她一贯都是温文尔雅的模样,虽只比沈采蘅和沈采薇大了几岁却是大姐姐的做派,说起话来颇是端方大气:“女孩家还是多看点正经书,做些针线,娴静文雅些的好。”
“好姐姐,你刚刚那句话说得很是,咱们确是一家子的。”沈采蘅一忽儿就扬了笑脸,凑上来抱住她的胳膊撒娇似的晃了晃,话意却是一语双关的。
沈采薇不禁跟着笑了笑——她们今日会请袁敏柔来聚也是因为袁敏柔和二堂哥沈怀瑜的亲事已经定下,要好好往来,彼此熟悉才好。只是,沈采蘅的嘴确是促狭的很。
袁敏柔先是红了红脸,眼里带羞,低了一会儿头却是端正了脸色说起旁的话了:“你们两个今年要考女学,正好要遇上柳家的柳于蓝呢,须得好好准备的。”
沈采薇闻言便坐正了身子,转而问道:“我倒是听过柳小姐的名声,只是不知具体,还请敏柔姐姐你细说一二。”
袁敏柔笑了笑,面上的红晕还未褪去,好似霞光于上,她认真道:“柳家也算是书香门第,家中为官做学问的也有,故而家里的女儿还都是出挑的,最好的要数柳于蓝和她姐姐柳生香。这两个都是才貌双全的人物,家里又疼得紧,自是有些心气儿。只是柳生香入学和结业的时候运气不好遇上你们大姐姐,叫压了一头,现在反倒没什么人知道。柳于蓝本来是要去年考女学的,恰好拖到今年怕是要针对你们呢。”
这算是姐姐输了,妹妹要赢回来的意思吗?沈采薇不由叹了口气,只是那口气一会儿又转了回来——她这些年用功刻苦,不曾有过半点懈怠,自问是潜心向学。哪怕是柳于蓝有心针对,她亦是不觉得自己会落于人后,需要怕她。
时至今日,她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一看到书本就要头疼,不得不笑着用脸蒙混过关的沈采薇了。有句话说的好——“你要战我便战”。
袁敏柔看了眼面不改色的沈采薇,心里对她又高看了一份,便接着笑道:“她古琴上颇有造诣,早有传闻说周大家有意要收她为关门弟子,你既然打算也选这古琴,那就要好好的准备一下,万万不可掉以轻心。”说着又温声安慰道,“我刚刚听着,你弹得这样好,怕是不输她呢。”
沈采蘅急忙来拍马屁:“那是,我家二姐姐这是不慕虚名,哪里会像是柳于蓝似的到处招摇。”她又抬出祁先生来,“祁先生也常说二姐是天生的会弹琴呢。”
沈采薇脸皮委实比不得沈采蘅厚实,只得捏了捏她的面皮,羞恼道:“只你会说话不成。”这种王婆卖瓜的语气,做瓜的也很不好意思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