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蓝翎忙碌好一切,云霄这才让蓝翎回去好好休息,又硬是将不肯离开的秦素月劝走,这才坐到灶下,仔细地盯着灶膛内的火势,脑子里则早就转开了,几天来林林总总的消息在脑海中一一过滤,越来越多的信息在云霄的脑海中清晰起来。 “喂!喂!”林渺予叫了两声,将云霄从万千思绪中拉了出来,“口渴了……” 云霄一个激灵,连忙起身倒了碗水喂林渺予喝下,自己又坐到灶下继续发呆。到了后半夜,云霄实在忍不住,打了两个哈欠,往灶膛里添了几把柴之后,便笼着袖口斜靠在柴火堆上打起了盹。 这可就苦了林渺予。不为别的,林渺予的屁股上有两根银针,不能坐不能躺,只能半趴在浴盆内,可是浴盆又不是床,林渺予的姿势便可想而知。若是有人一直跟她说话聊天或许还能对付,可是一旦安静下来,所有的注意力便全都集中到了自己身上,一个字:累。 于是当云霄刚刚有些困意,头无意识地点了两下的时候,就立刻被林渺予叫醒聊天。说是聊天,其实完全就是扯淡,林渺予常年当街站柜,能知道的东西也就是那些东家翁扒灰,西家妇偷人之类的“绝密消息”,云霄感兴趣才怪! 云霄心里苦啊!他已经两天一夜没合过眼了,就指望着这么会儿功夫稍微缓缓精神,谁知道有这么个聒噪的病人蹲在自己旁边唠叨,云霄想用脑袋撞墙的心思都有了。直到到了后半夜,实在放心不下的秦素月披衣起床提着灯笼跑到厨房,这才看到了云霄的窘相,直接接过女儿的话茬,让云霄回房休息去了。 等云霄一觉醒来的回到厨房的时候,蓝翎的活儿都已经干完了,林渺予正一脸痛苦地趴在软榻上被几个伙计抬着走了出来。虽然因为失血过多而有些脸色苍白,可云霄看出林渺予眉间的黑气已经散去,虽说不能根治,却已经十分难得了。秦素月的脸上也难得地看到了一丝喜悦。 心里大石落地的云霄照例打了声招呼钻进了酒窖,而没等多久,秦素月也钻进了酒窖。这一次,秦素月主动热情得多,很快二层的酒窖中就传来了一阵接着一阵的低吟。一切事态暂时都似乎尘埃落定,各府衙暂时也没什么要紧的公务,不过是寻常一些耕种、水利,而这一切,天生懒惰成性的云霄自然当起了甩手掌柜,整日躲在酒窖里过神仙般地日子,再加上每天都跟着云霄的脚步进酒窖的秦素月,这段时间,云霄的生活简直就是荒yin无耻。 云霄也是个天杀的家伙,四五天的功夫,就报销了几十坛好酒,这一天当云霄醉醺醺地躺在床上哼着小曲儿的时候,柳飞儿和蓝翎笑眯眯地回来了。 “云哥,事儿成了!”柳飞儿带着微笑说道。 “哦?”云霄应了一声,“有什么风声了?” 柳飞儿笑呵呵地说道:“有消息说,厉家庄出现了疫病,不过家主正捂着不报呢!” 云霄微微哼了一声:“他也要有这个胆子报!告诉韩清和英儿,这两天准备准备,要动手了。还有,让咱们的人去查查,厉家庄有没有密道,看看能不能找到出口。” 蓝翎神秘一笑道:“这个早就在查了!而且还是青瑶自己请缨的!天气转暖,她正带着手下上山抓蛇呢!” 云霄坐起身,凝思一番后摇头道:“恐怕青瑶查不出什么来,这事儿丐帮没什么经验,而且还容易遭人怀疑。对方的心机那么重,突然出现太多丐帮弟子,难免走漏风声。丐帮善长情报和盯梢,人力用在找密道方面不适合。” 说着起身下床,来回踱了几步,对柳飞儿道:“这样,这几天也是踏青的好日子,飞儿你让咱们飞记的商号牵个头,组织一些诗会、文会什么的,给洛阳有些小名气的读书人都发发帖子,就说是为了下个月洛阳的牡丹会商议个章程,也让咱们洛阳士子先做做准备,不至于堕了河南路读书人的脸面;咱们的人可以扮成瞧热闹的过去,这山间野洼的走迷路也是正常的嘛!” 柳飞儿含笑点头,追问一句道:“地点在哪儿呢?” 云霄抬头盘算一会儿说道:“往偏僻一些的地方放放,不过景致不能太差了。不过有一条,大凡脱身的密道一般和地面的阵势相反,多半是从死门出去,而且出口一般不会靠近大路,这种地方人来人往容易暴露;既然是脱身,要么是深山密林无法追捕,要么是附近有水路可以远遁。” 柳飞儿“哦”了一声:“我明白了。” 云霄又交待了一句:“青瑶手上的力量都撤回来,让丐帮多盯着城内的可疑人,我估计,这事儿没我们想象得那么简单。” 蓝翎疑惑道:“那苦根的案子……” 云霄勉强笑道:“脱罪不难的,放心。我是担心厉家到时候玩弃卒保车的把戏,所以才先布下个先手。毕竟这桩人命案子的背后,还有一个看不见的黑手,厉家庄的能耐再大,也不可能冲着什么上古神器去做文章,恐怕他们背后还有人。” 柳飞儿的心也渐渐沉了下来,皱眉道:“要不,咱们联名给大哥送一封密信,把事情都说清楚?万一那个幕后黑手在应天,恐怕大哥倾巢而出之后会出意外。” 云霄认真地点了点头道:“有必要!” 两天后,大街小巷已经开始沸沸扬扬地传播着小道消息:城外二十里的厉家庄出了疫病!作为河南路最高行政长官的云霄自然不敢怠慢,连忙带着差役赶到厉家庄。好戏开锣。 “贪生怕死”的云霄站在厉家庄的路口上死也不肯上前一步了,疫病嘛,自己直接进去也太不合常理了,跟在后面的差役当然也是能不进去就不进去,乐得站在庄子的路口打酱油。不过吆喝声倒是很想,远远地传到了庄子里面。 很快,核心庄院里就跑出了一行人,远远地就看到在庄子的弯道上拐来拐去,向云霄走了过来,看到走过来的人影,云霄高声喊道:“站住——站住——别过来——”身体微微向后面挪了几步。 出来迎接的人群由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领头,走到拘礼云霄二十步的地方停了下来,看到云霄不住地往后退,脸上微微露出窘相,领着人群下跪道:“草民厉如拜见大帅!大帅虎步驾临敝庄,厉氏族人有失迎迓,望乞恕罪!” 云霄一脸紧张地问道:“你身上没疫病吧?” 厉如连忙解释道:“回大帅的话,绝对没有!” 云霄试探地问道:“庄子里有没有?” 厉如的头摇得如同拨浪鼓一般:“没有!没有!只不过是些普通的头疼脑热罢了,咱们洛阳每年春天都如同这般的伤风病,没什么大不了的,几天就好。大帅不信,不妨进去看看!也好让家父瞻仰大帅虎威。” 云霄点点头,突然又摇摇头道:“不用不用!我就不进去了!等会又各药铺征调来的大夫,让他们进去瞧瞧!” 厉如的脸色有些难堪,却也不再勉强,只得行了个礼退了回去。不一会儿,几个书吏便带着洛阳城的大夫坐着驴车赶到了云霄身后。云霄扫视了一眼,朝书吏笑道:“你这是拉猪仔呢?就不能找几辆好一点的马车?有几块木板挡挡风也成啊,看把大夫们冻成什么样子了!” 书吏自己也是坐着驴车过来的,自然知道这一路冻过来的滋味,用力地嗅了嗅被冷风吹出来的鼻涕,认真地回答道:“这可是按着大帅的意思办的!大帅您可说了,但凡自己有腿能走路的,就不能用官家的银子支付车马、轿子钱,您自个儿还不是走过来的?若不是大帅催得急,属下连驴车的钱都省了……” 云霄笑骂道:“我那是说咱们这些在衙门当差的!这些个大夫是请来治疫病的,谁家请大夫不得好生伺候着?去去去!返程的时候雇几辆马车来!别弄得疫病没治好,大夫倒先病了!” 书吏应了一声,苦着脸坐上驴车,招呼赶车的回城。云霄含笑朝大夫们作了一揖,说道:“列为大夫,刚刚真是对不住了,没交待清楚,倒是让诸位受累。” 为首的一个老者笑道:“不妨不妨,咱这把老骨头还禁得住折腾,倒是不能耽误了治疫病的事儿!这厉家庄离洛阳太近,若是出了纰漏,整个洛阳都遭了祸事!” 云霄连连点头道:“老先生说得是!说得是!那就请几位老先生先进去瞧瞧?” 老者连忙道:“不敢!不敢!大帅先请!” 看到云霄面露难色,老者笑道:“大帅且宽心!从街面上传言的症状看,似乎也不是疫病,只是厉家庄得病的人多了一些而已。就算是疫病,只要注意一些也不会染上。我等自会告知大帅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