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呵呵,”云霄不置可否地笑笑,看到柳飞儿抛过来的白眼,也不再逗她,“我刚到洛阳那天刚刚下过雨,所有痕迹都被冲刷干净,这几天天气不错,想来那个每天接送饭食的色目人,应该留下了足够的气味,要知道,他们身上那股羊rou的腥膻味,隔着两条街都能让人闻出来……” “哈哈,你是说今天晚上咱们靠着鼻子过去?” “我是猎户嘛,嘻嘻!”云霄再次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露出一口白牙。 亥时一过,两个黑影就跳进了万户府。“云霄,咱们是不是从小偷变成强盗了?”柳飞儿想到今天能报大仇,心情极好。 “错,下毒、敛财不假,今天我们还要杀人,所以我们应该算江洋大盗。”云霄一边说一边寻着气味,绕进了一座小阁楼。走到一座佛龛前,云霄停住了脚步。 “这里就是入口?”柳飞儿凑过脑袋,借着月光仔细研究佛龛。 云霄拿起桌上的鸡毛掸子在柳飞儿脑袋上翘了一下,道:“咱们现在是江洋大盗,应该点起火烛出来看,黑灯瞎火的干嘛?” 柳飞儿揉揉脑袋一阵无语,掏出火镰把阁楼上的烛火点燃。云霄四处打量了一下,道:“果然有些门道,这阁楼里面要比从外面看小了不少。” “佛龛背后一定有夹层,通向地下密室,”柳飞儿揣测道,“看那观音像,这么多天没打扫,但是那个玉净瓶不但没灰尘而且好亮!”言罢就想去转动玉净瓶,却被云霄一把拖住。 只见云霄扯过旁边的帘子撕下一块,递给柳飞儿道:“你说得不错,不过,那么亮可不是人摸出来的,没看出来那是吃烤羊的油手印么?你也不嫌赃……” “嘻嘻,你说得好恶心……”柳飞儿吐吐舌头道。 云霄脸色一变,严肃道:“这次遇到的不过是群普通的侍卫,若是下毒高手,在那瓶子上留下无色无味的剧毒呢?” “知道了,以后我会注意啦!”柳飞儿兀自嘴硬道,裹上布,转动了玉净瓶,一阵低沉的声响,佛龛朝旁边一移,一道向下的螺旋梯出现在两人眼前。柳飞儿有点紧张道:“会不会被下面人发现?” “你对我下的毒这么没信心?”云霄眉头一皱道。 柳飞儿不答,耸耸肩膀准备进入秘道,手却被云霄一把抓住,耳边传来云霄的声音:“可能还有别的机关,我走前面,你记得离我三尺远。”柳飞儿心里一甜,这家伙心里还知道挂着别人哪!于是点头答应。 一路下去倒也没什么机关,想来就是个普通的地下密室,等两个人到了底层,才发现这个普通密室的不普通之处。这是一个地下演武场,有四五间屋那么大,每隔几步的墙壁上都点着松明灯,地下则是横七竖八地躺满了人,演武场中央则是几十具死尸。修罗场!这是柳飞儿的第一反应。 “要吐就去墙根那边,这会让你来,就是省得你明天突然吐了,坏我大事。”云霄慢悠悠道。手下也不停,在几个披着红色斗篷的侍卫身上各拍了一下,这几个侍卫登时没了呼吸。柳飞儿再也忍不住,跑到墙根呕吐不已。 当吐得天昏地暗的柳飞儿被云霄拉出秘道的时候,才刚过子时。云霄看看天色,贼兮兮笑道:“今天就睡在万户府吧!”反正人都在密室了,上面安全得很。说罢拉着柳飞儿东找西找,来的内宅最大一间卧室,两人推断这应该就是鞑子万户住的地方了。推开门,却看见一张巨大的床展现在两人眼前,床上睡十个人似乎都没问题五六床被子,七八个枕头,看到这幅情景,只要是正常人都明白这张床上曾经在无数个夜晚上演了许多无比精彩的节目。 “嘿嘿,”云霄反应比较快,干笑两声,“这鞑子万户还真懂得享受……” “哼,是荒yin无耻才对!”柳飞儿气咻咻道。 “长这么大我都没睡过这么大的床,”云霄手脚并用爬上床,“今天也要过过万户老爷的瘾……” “下来!”柳飞儿急道,“不许你学那个畜生!”通常我们都讲究一个女人的直觉,实际上这是女人对外界的感性认识,譬如现在的柳飞儿,就觉得云霄若是上了这床,日后一定会玩出“大被同眠”之类的新奇花样,会变得万恶腐朽、无耻下流、卑鄙龌龊、无恶不作、老幼通杀等等,因此她觉得有义务、有责任且有必要来规劝这位即将失足的大好青年。 “好好,我不睡这床,你睡,你睡……”云霄实在无话可说,难得享受一次,有必要扣这么大的帽子么? “我才不学那鞑子婆娘!”柳飞儿急得直跺脚。 “行行,左右两边都有丫鬟杂役的房间,一人一间没问题吧?”云霄抬腿就要出去,却被柳飞儿一把拉住。 “我……我……我害怕……” 云霄一愣,转念一想,也对,自己睡惯了乱葬岗,柳飞儿未必能躺在几十个死人头上睡觉。当下从大床上把被褥都抱到地上,仔细铺了两床被子,道:“这下可以了?我的床一直被人霸占,可是十几天没睡过被窝了。”说罢脱了外套钻进一个被窝。听了云霄一番话,柳飞儿心里一羞,也钻进被窝,在被子里面脱下外套也轻轻睡下,虽然心里有些忐忑,迷迷糊糊之间也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柳飞儿起床的时候已经快到午饭时分,扭头一看云霄已经不见了,匆忙洗漱一下走到院子里,看见云霄已经坐在一车吃食上握着一只烤羊腿享受午餐。昨天吐得干干净净的柳飞儿如何忍得住,呲着牙朝烤羊扑了过去。 “慢点吃、慢点吃,”云霄嘴里塞得满满的,却劝着柳飞儿,“喝点汤别噎着,汤还是热的,别动,那是烧酒……”两个人足足吃了半个时辰才罢手,柳飞儿干脆躺在地上打着饱嗝长叹:“好饱……要长膘了……” 云霄进屋扯了一块丝绸窗帘,撕下一半丢给柳飞儿,自己拿着另外一半擦手擦嘴,听到柳飞儿这句,不禁逗趣道:“长点膘好哇,不然一点女人特征都没有。”一边说眼睛一边朝着柳飞儿胸脯直瞟。 柳飞儿羞急,扑上来就准备咬人。云霄轻松一闪,看见柳飞儿双手又要过来掐人,连忙握住柳飞儿的手腕。“别闹,要干活了!” 柳飞儿心里一紧,眼下大局已定,所有人都被关在密室,此间事一了,云霄就该走了。一个人孤独久了,突然有了一个倚靠,是很难再摆脱这个倚靠的, “你……不会丢下我的,对不对?”柳飞儿试探着问。 云霄点点头,微笑道:“和我一起走吧,鞑子万户被灭门,洛阳出了这么大案子,你一个女孩家在这里很不安全。” 柳飞儿心里暖暖的,手上也不再用力,任由云霄握着。感觉到柳飞儿不再用力,云霄也一松手,指了指花丛边的栏杆,说道:“坐下谈,我说说我的计划。” 柳飞儿早就对云霄的举动云山雾罩,一直找不到借口问,听到云霄主动说起,立刻坐到云霄身边仔细听。 云霄伸出两个手指道:“我有两个目的,一是把鞑子的江山搅乱,二是逼血狼会从暗处走向明处。” 看到柳飞儿依然迷惑不解,云霄继续娓娓说道:“所有的计划都是从你的那块黑鱼令说起。当年鞑子皇帝的祖宗成吉思汗在征讨西夏的时候,死在女人肚皮上,他的继承人窝阔台用金山银海给他陪葬,据说陪葬品是辽金两朝几百年的财富,为了防止人盗墓,窝阔台只修墓葬而没在地表建陵,只是在墓葬前杀死了一只小白驼,用小白驼的血作为标记,每年祭祀都有母白驼闻着自己孩子鲜血的味道带路。但是,草原上天灾不断,牲畜生病也很容易死,窝阔台怕母白驼突然死掉之后找不到自己父亲的埋骨之地,所以找人用宝石里面最不起眼的黑玉刻了一个牌子,牌子的正面是一只狼王和一只海东青。” “黑玉符!”柳飞儿叫道,连忙扯出脖子上挂着的黑玉符,狼王和海冬青的图案栩栩如生,“那背面的山川河流呢?难道是……” “地图!”两个人异口同声道。 云霄继续说道:“地图原本是刻在鞑子世代相传的苏录定战旗的旗杆上,但是旗杆每次都要随鞑子皇帝出征,窝阔台为了保住父亲陵寝的秘密,才刮去战旗上的地图,刻在黑玉符上的,这块黑玉符就一直挂在窝阔台的脖子上。不过窝阔台做了一件天大的错事,他太欣赏给他雕刻黑玉符的工匠了,自己也还年轻,想要多留他几年,继续帮他做玉雕,何况他觉得那个工匠又不懂蒙古语,暂时不会知道这个秘密。可惜,那个工匠正是本门在外游历江湖的弟子,我的太师祖!” “啊!那不是所有秘密全都知道了?”柳飞儿吃惊道。 “呵呵,本门历代祖师装傻的本事比我强多了……后来没多久,窝阔台就在我太师祖的‘关照’下,死在女人肚皮上,想杀我太师祖灭口的鞑子武士,再也没有找到我太师祖,反而被接到我太师祖报讯摘星子前辈趁乱盗走了黑玉符。几年后的库里台大会上,鞑子所谓黄金家族之间为了争夺汗位同室cao戈,死伤枕藉,知道这事确切真相当人就更少了。成吉思汗的陵寝再也没人找到,如果这个黑玉符重现人间,这意味着谁能找到成吉思汗的埋骨之所,谁就有了祭祀成吉思汗的权力,同时可以借迁陵之名获得无法估量的财富,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当今鞑子皇帝的位子据说来路不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