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吟觉得姑娘的脑子让驴踢了,怎么这么不会说话?姑娘还总说自己不会说话,她觉得姑娘才更不会说话呀!
就听穆振朝笑道:“杨姑娘说反了,我素喜下午来喝茶。所以我是上午水□□,下午皮包水。”
他听出杨雁回话里的讥讽之意,只当这丫头是误解了他,并不以为意,一边解释,一边开始动手泡茶。提过小伙计送来的那壶热水时,还解释说:“这是天泉水。”
穆振朝不生气,反倒让杨雁回有些不好意思,但仍是故意笑道:“穆公子的习惯倒是与常人大不同啊。别人一大早起来,吃过饭遛完鸟,便去茶馆里喝茶。穆公子竟是去泡澡么?”
穆振朝道:“我可没那个闲情逸致,我是练功出一身臭汗。哈哈哈。”
这心无城府的爽朗笑声,到让杨雁回更不好再无理取闹。不好再污蔑穆振朝,她便转而贬低自己,又道:“我日常做的事倒是与穆公子大有不同。”
穆振朝问:“不知杨姑娘平日里都喜欢做些什么?”
杨雁回道:“我喜欢读书。”
穆振朝问:“杨姑娘喜欢读什么书?”
杨雁回道:“《李氏焚书》。”这下该把你吓走了吧?
穆振朝喜得一拍桌子,大笑道:“知音,我也喜欢读此书。”
杨雁回:“……”
穆振朝又道:“我最喜欢看李先生痛斥那帮读书人了。说他们‘读书而求高第,居官而求显尊’,做的事‘皆为自己身家计虑,无一厘为人谋者’。”
杨雁回心说,这厮可够张狂的。不过放眼看看天下读书人,满口谈着大道理,实则为求高第、显尊的,确实千千万万啊。《焚书》所言不虚。
可穆振朝的父亲是进士出身,两位兄长是举人出身,又都做着官,他怎会如此看不起读书人和当官的?
这么想着,杨雁回便问道:“穆公子何出此言?莫非天下读书人与你有仇不成?”
穆振朝说到兴头上,猛点头,又道:“可不是与我有仇。那些读书人自视甚高,整日里自家吹捧自家,还瞧不起我们习武之人。不是我说的,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穷酸书生,我一个人能打……”
话到此处,猛然刹住口,不好意思的笑笑,又奉上一杯茶水递给杨雁回:“尝尝如何?”
杨雁回心说,俞谨白口中的这个好勇斗狠之人也有如此彬彬有礼的一面,真不容易啊。遂欣然接过,饮下一口后,顿觉满口清香,颇值得回味一番。正想赞一番这茶水滋味,一开口,却是冒出来一句:“穆公子平日在家是不是受了父兄许多气呀?”
穆振朝一怔:“何出此言?”
杨雁回道:“父兄各个高中,穆公子却沉迷于舞枪弄棒,定然要被家人教训哪!否则何至于积攒这许多怨气?”
穆振朝又笑起来:“杨姑娘忒也小看穆某。”
杨雁回道:“实在未曾发现穆公子有甚值得高看的。”
秋吟在下边暗暗踢了杨雁回一脚。有这样的吗?还不曾成婚,先就把未来夫婿得罪了。
穆振朝的脸色果然又黑了:“杨姑娘何出此言?”
杨雁回道:“实话实说呀,是没发现穆公子有什么值得高看的。功夫么,倒是听说很高强,能打败詹世淳的大弟子,只是不免有好勇斗狠之嫌。”杨雁回觉得自己在欺负人。她觉得穆振朝不是恃强凌弱的人,便是跟她生气了,也不会仗着功夫好便将她如何,所以气人的话顺嘴也就说出来了。
秋吟又在下边踢了杨雁回一脚。
穆振朝的脸色果然更难看了:“我们习武之人,找人切磋武艺罢了,有何不可?”
杨雁回但笑不语,讥笑之意甚是明显。
穆振朝并不是傻子,自然能感受到杨雁回的阴阳怪气。这倒是奇了,分明是这丫头先看上他的,怎么她如今反倒一脸嫌弃他的样子?
两个人正说着,那伙计又来敲门,道:“穆公子,小的来给您换一壶热水。”
原来穆振朝以前来此,都是有伙计专管在小风炉上烧水的。方才穆振朝嫌那伙计不老实,将他撵了出去,这下可好,水放一会儿,便不适合泡茶了。
穆振朝道:“你拿个炉子来,我们自己烧水。”
伙计应了一声便去了,过了一会,另提了一壶水,送了个风炉来。穆振朝直接丢了一两银子给他,道:“赏你的。”
伙计接了赏,千恩万谢后便要走,穆振朝又道:“站住。”
那伙计甚是机灵,想了一想,便笑道:“穆公子放心,杨姑娘的声誉要紧,不该说的话,小的是不会说出去的。”
待那伙计退出去了,杨雁回这才嗤笑了一声。
穆振朝道:“你这是何意?”
杨雁回道:“穆公子担忧我的声誉,为何还要带我来此?你就不怕方才进来时,那大堂里有客人?”
穆振朝道:“我带你来此,便是知道这个时间不会有其他客人。何况我也并未强迫杨姑娘。”大家联络一下感情怎么了?这丫头明明也是愿意的,这会子又生什么气?穆振朝颇为不解。
杨雁回道:“我并非自愿,实是推辞不过。”她这话说得很不讲理,一心引得穆振朝跟她吵一架,吵到他赌气要退亲才好。
秋吟又踢了杨雁回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