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岳就不劳他们操心盯着了,他的那个大伯母虽然自私刻薄,又爱撒泼闹事,到底也是个女人,总不会希望丈夫和儿子都去赌。杨岳就被她管得很好,这两年其实已经很少去赌了,只有实在看不住的时候,杨岳才有机会去一次。
周氏之所以会偶尔看不住丈夫,是因为还有个儿子也得盯着,偏偏她又溺爱儿子,拿杨鸣毫无办法。只要有人帮周氏管了杨鸣,周氏自然有办法全力盯紧丈夫。
杨岳有些笑不出了:“这……大侄子……那焦师父管教得严……”对于不好好学的弟子,焦师父从不让长辈领回去,直接就拿个紫檀木板子给打服了。
周氏思量一番,一狠心,拍拍大腿:“行,就送他去焦师父那里。”
杨岳一瞪眼:“你个臭娘们儿,我们爷们儿商量事,哪里轮得到你做主?”
杨鸣也是吓得直打哆嗦:“爹,娘,我……我农闲的时候进社学吧……”
这副没出息的样子,惹得围观人群中又是一阵哄笑。有人道:“这小子都十七八了吧?不是说五岁就开蒙,请了先生去家里教,七岁上就把《弟子规》《千字文》《三字经》都背得滚瓜烂熟了吗?怎么又要进社学了?”
周氏才不吃丈夫那一套,听杨岳这么说话,气得当众就朝杨岳啐了一口:“你就这一个儿子,不让焦师父管着,让他和你一样去鬼混吗?等你老了,我看谁管你?我是倒了十八辈子血霉才嫁到你们老杨家!”
杨岳这才清醒过来,觉得老婆说得有道理——不管他赌不赌,反正儿子不能赌!想及这里,他才松了口:“我不是舍不得他吃苦,我……人家焦师父收徒弟难道不要钱?虽说是照顾村里的子弟,收得少,那也是钱哪!”
杨崎忙道:“大哥,这个钱我做叔叔的来出,这个我还拿得起。”十亩地都给了,不差这点钱。
事情便这么说定了。闵氏总算长出一口气,希望能靠那十亩免租的地,给自己换来清静日子。
庄大爷还不忘再训斥杨岳两句:“以后好好种地过日子,再过二三年,还能攒下钱给大鸣娶一房媳妇儿。要不然,孩子这辈子都叫你们给耽误了。”
杨岳一家人连声答应后,这才离去。热闹总算看完了,村民这才三三两两的散了。
庄大爷拍拍杨鸿肩头:“大鸿,不错呀,有你这么个孙子,你爷爷也能瞑目了。”
杨鹤的心思比大哥转得慢一些,此时也终于想通了里头的玄机,当即佩服不已。
杨崎要留庄大爷喝茶,庄大爷没耽搁,只说家里有事便走了。
庄大爷前脚刚走,闵氏就朝杨鸿一瞪眼:“怎么?还没成亲呢,你就想当家?刚才可是够威风的,直接就做了我和你爹的主了。”
杨鸿慌得跪下来:“娘,你别生气。”
杨鹤也跪了下来:“娘,我觉得哥做得对。”
杨崎瞧着这情形,笑着对妻子道:“行了行了,别吓唬孩子了!”
闵氏这才装不下去,笑了起来,在儿子肩头不轻不重捶了一拳:“傻小子,快起来吧。”
兄弟两个这才松了一口气,双双起身。闵氏又问杨鸿:“既然这么有主意,怎么不早说?”
杨鸿不好意思道:“也是才想出来的招儿。原本是想说的,可还没来得及说,大伯他们就闹上门了。娘……”他欲言又止,犹豫片刻,终是又道,“我当众这么说了一通,就是让全村人都看看,你是有儿子的!”杨崎的身体时好时坏,不好的时候,风吹吹就倒,一天里有半天时间都得在床上歪着。闵氏再能干,也是个女人,女人想顶门立户,难!
闵氏眼里泛出点点泪花:“好,鸿儿就是争气。娘明白你的意思,你不用想这么多,只要明年给娘考个秀才的功名回来,娘脸上就有光了。”
“哎”杨鸿听了闵氏的话,当即点头应下,“儿子一定考个廪生回来。”
另一边厢,杨雁回歪在病榻上,听着堂屋里的话,唇角渐渐弯起。她是越来越喜欢这个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