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云重新坐起,五心朝天,只是将那根发簪握在了手心里,清凉的气流从发簪里缓缓释出,流入丹田,和丹田里原有的气团互相试探着,逗引着,慢慢的混在一起,原本燥热的气团和清凉的气流一接触,立刻变得和顺起来,化成一团温乎乎、活泼泼的气团,在丹田里慢慢的旋转。 天地之间,万籁俱静,将士们已经睡了,就连呼啸的山风都停了,岳云物我两忘,沉浸在天人合一的美妙境界之中。那股气团有如缥缈于山川之间的云雾一般滋润着他的经络百骸,所到之处,舒适异常,似乎能发出哗哗的声音。岳云的心神有如凌空飞举的仙人,悠然自得的俯视着秀丽的山川,看着山川间奔腾的小溪,看着林间跳跃的小鹿,心里充满了喜悦。 时间,在这美好的境界中慢慢逝去,不知道什么时候,东方露出了鱼肚白,安静了一夜的山风又开始紧了起来,吹得山顶的积雪纷纷扬扬,飘落在帐篷上,发出扑簌簌的声响。这声音并不响,特别是混在山风吹动帐篷的声音里,几乎难以察觉,可是在岳云的耳朵里,却是声声入耳,清晰无比。 沿着经脉运转的气团慢慢的停在了丹田,重新分成两股,那股清凉的气流慢慢的流向后腰,而热乎乎的气团则沿着任脉流到心脏,两股气流虽然分开了,却似乎有些不舍,频频回首,过了好一阵,才慢慢的沉寂下来。 岳云又坐了片刻,这才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搓热双手,依次洗脸,梳头,沿着经脉拍打,一切都做完了,这才睁开了眼睛。一睁眼,就看到帅增瞪着宿醉未消的眼睛看着他:“哥,你坐了一夜?” 岳云含笑点头:“你醒了?头还疼吗?” 帅增拍了拍脑袋,丧气的说道:“还有点,这九黎城的酒真是太烈了,我做了一夜的噩梦,梦见被城主大人用火烤成了全羊。” “哈哈哈……”岳云忍不住的笑了起来,指着帅增道:“你啊,居然用鞋底抽城主的脸,现在才知道后怕,好象有点迟了。” 帅增也笑了笑,想了想,又说:“不过我不后悔,要是再让我选择一次,我还抽他。” 岳云感慨不已:“好兄弟,你放心好了,如果城主真要报仇,哥给你顶着。” 帅增笑了,刚要掀起帐篷出门,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又折了回来,掏出一副小镜子照了照,仔细的端详了一会儿自己的脸,这才欣喜的说道:“哥,今天好象没变化。” 岳云忍不住又笑了。帅增每练一天功,都会变得更帅气一点,这已经成了他最苦恼的事情了,昨天喝醉了,没有做夜课,所以没有变得更帅,他反而倒觉得轻松不少,也真是难为他了。 帅增看完自己,又看看岳云,忽然笑道:“哥,你好象变帅了。” “不会吧?”岳云摸了摸自己的脸,狐疑的看着帅增。不过,念头一转,他又有些相信了,一夜行功,进步十分明显,要说他的容貌也会和帅增一样发生变化,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他接过帅增手里的镜子照了照,不由得苦笑了一声,镜子里的自己确实有些变化,虽然长相还是那样,但是眼神湛然,皮肤隐隐有光,原本阳刚气十足却显得有些暴烈的气质中多了几分平和。 “这怎么办?”岳云苦恼的看着帅增,帅增每天都要被祝融笑话两句,难道自己也要这样? “嘻嘻嘻……”帅增掩着嘴轻笑起来,似乎十分高兴终于有人跟他一样遭罪了。岳云看着他,也忍不住的笑起来。两人在帐里呆了好一阵,听得外面人声鼎沸,将士们已经起身做早课了,这才硬着头皮走出了帐篷。 三千亲卫营分成几队,正在各自百夫长的带领下练拳。煌板着脸,背着手,带着几个亲卫来回巡视,那个叫敦武的百夫长站在帐篷外,一看到岳云他们出来,连忙迎上来,行了一礼:“贵客,早饭已经准备好了,请跟我来。” “多谢。”岳云跟着敦武一边走,一边看着那些武士cao练。这些武士练的拳脚很奇怪,动作很繁复不说,还有好多窜蹦跳跃的动作,不时的还大呼喝两声,热闹倒是热闹,可是岳云却觉得这些动作不实用,而且有好多地方显然错了。 “你们就练这个拳?”岳云好奇的问道。 “是啊。”敦武很自豪的说道:“这是我九黎城的拳法,每一个战士都要练的。” 岳云更奇怪了:“你们上阵的时候,也这样吗?” 敦武笑着摇了摇头:“上阵的时候没有这么复杂,那么多凶猛的敌人就在眼前,谁还顾得上摆姿势啊,开始的时候可能还有这心情,打得急了,哪里还顾得这么多。” “既然如此,那你们还练了干嘛?” “不练怎么行?”敦武诧异的看着岳云,“我们用不上,是因为练习得不够,我们日复一日的练习,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把平时练习的全能应用到临阵上,就象与生俱来的一样。” 岳云看着一脸严肃的敦武,费了好大的劲,才把满腹的疑问咽回肚子里。这里的将士都是九黎城的精锐,他们的拳法想来也是九黎城的骄傲,自己一个外来户,还是少说为妙,虽然他觉得这些拳法中虽然有些招数不错,颇具杀伤力,但是绝大多数却只能划归花拳绣腿一类,就是练一辈子,恐怕到临阵的时候也用不起来。 “你们小姐呢?”岳云换了一个话题。 “小姐昨天没睡好。”敦武看了一眼岳云,眼里有些羡慕,祝融对岳云的担心一点也不加掩饰,让他们这些亲卫都十分羡慕。“半夜才睡着,现在还没起呢。” 岳云的心头掠过一丝暖意,嗯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他跟着敦武走到重新加了柴的火堆旁,早有人侍候着刷牙洗脸,就连牙膏都挤得好好的。岳云来到九黎城,最感兴趣的就是这种叫牙刷和牙膏的东西,不仅比前世用的柳枝好用,而且还有一种清香,刷完之后特别舒服。 刷完牙,洗完脸,岳云和帅增坐在火堆旁,在烤得吱吱作响的全羊上割下一片rou塞到嘴里。没一会儿,帅增也坐了下来,一边吃rou,一边目不转睛的看着那些练拳的武士,眼馋的说:“哥,这些武士打得真好看。” 岳云扑哧一声笑了,压低了声音说道:“好看顶什么用,花拳绣腿!” “你说什么呢?”背后响起一个不悦的声音。岳云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却是满面倦容、眼圈黑黑的祝融,连忙笑道:“你起来了?” “这么吵,就是一头猪也醒了。”祝融揉着惺忪的双眼,张大嘴巴,打了个哈欠,一边让人把洗沭用具端过来,一边问道:“你们睡得还好吗?” “还好。”岳云抢先答道。 祝融习惯性的打量了一下帅增,有些失望的说:“你今天没有变帅啊?” 帅增头也不抬的哼了一声:“我昨天喝多了,睡了一夜,让你失望了。” 祝融嘎嘎一笑,又拍了拍忍不住张大的嘴巴,过一会儿才说道:“每天早上看到你,都觉得你变得更帅了,今天确实有点失望。我说帅增,你可不能放松啊,以后不要再喝酒了,免得耽误了前途。” 她边笑边说,眼神明显有些戏谑,又加重了前途这两个字,显然是一语双关。你可以理解成这个前程是指帅增成为武士,也可以理解成帅增成为***而且以她的这种语气,显然是后者居多。帅增气得说不出话来,恨恨的割下一块羊rou塞到她的嘴里:“大人物,你少说两句话,不会被人当哑巴。” 祝融连忙躲开,一边笑一边说:“嘎嘎嘎,无事献殷勤,非jian即盗,你讨好我究竟想干什么?想跟我讨点水粉胭脂,还是想让我送你两件漂亮的衣服?” “我讨好你,是要你闭嘴啊!”帅增再也忍不住了,气急败坏的跳着脚大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