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香举着千里镜,口中啧啧道:“要说约翰就是有能耐,连英格兰这么好的船都能买到!大亨利号,海上主权号,詹姆斯一世号……嚯,这可是英王的宝贝,他也能弄到?有这三艘大舰在,难怪他能玩儿这么久!” “呵呵,当年他祖父在英王与佛朗机人开战的时候可是有力挽狂澜之功的,跟救驾之功没什么区别,英王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张淑惠笑道,“只是这一回咱们人情欠大了,你看这三艘大舰不都是伤痕累累了?这还是大舰,你看看那些小一些的战舰,只能算是在海上飘的木材了。” “姑奶奶这话说得!”刘香笑道,“别看这些木材,回去修修补补再用上一百年都行!(风帆时代的木制船除非沉没或者烧毁,否则战舰受命极长。)侯爷的意思,这一次搞了这么大动静,咱们不妨暗中支持英格兰人在天竺把他们那个什么东印度公司搞大,也好在红毛夷屁股后面放把火……这样也算还了他们一个人情。” 张淑惠摇了摇头,无奈道:“这都什么节骨眼儿上了,还是无利不起早啊!保不齐明儿给别人给他什么好处,炮口就对着咱们了!还是青甸镇自家人靠得住。” 船帆上遮挡的布幔被扯去,金色的枫叶标记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海域上交战的一方顿时爆发出一阵欢呼,海上主权号率先扯掉了布幔,也露出了金色枫叶的标记,准备暂时脱离战斗,向主力舰队靠拢。 刘香眉头一皱连忙道:“发信号,让他们转舵三十度,堵住西南方向缺口!武器换装,准备接舷战!” 炮声暂时停了下来,对方显然注意到了刘香的舰队来意不善,开始向西南方向逃窜。打着白底红十字旗的舰队连忙开始转向,用快船抢在前面往缺口方向围堵。 “传令,左游击用链弹,右游击用葡萄弹,两轮急射,迟滞对方速度!” 随着五彩的旗帜挂上桅杆,前方船只上立刻腾起一阵浓烟,宁静片刻的海面再次沸腾了起来。刘香举起千里镜看了一会儿,口中道:“敌主力舰三艘,快速炮舰十二艘,护航舰三十一艘。传令,本阵舰队右舷全部炮位,实心铁弹一轮,镶银葡萄弹一轮,链弹一轮,开花弹两轮准备,务必击沉半数以上护航小船!其余小船交给左右游击!传令约翰,敌炮舰交给他们,主力舰交给我们,这一次我们四打一,不准放跑一个!” “老大!进入实心弹射程!”桅杆上瞭望的水手喊道。 “好!各舰每层甲板第一门炮试射一轮校准!”刘香喊道。 “轰!轰!轰!”主力舰队稀稀落落地响起一阵炮声,敌舰队周围腾起一股水花。 片刻功夫,底层甲板就传来吼声:“校准完毕!” “前进五十步!” “前进五十步!” “前进五十步!” “升青甸镇战旗!左满舵!” “左满舵——”所有舰船立刻倾斜开来,船上的木质结构发出让人牙酸的咯吱声。 “老大!船快散架了!”瞭望的水手用绳子讲自己绕在桅杆上,脸色发白地喊道。 “管它娘的!给老子开炮!”刘香扶着船舷勉强站住,同样脸色发白地怒吼。 “开炮!”“开炮!”“开炮!”“开炮!” 张淑惠只觉得自己脚下一颤,紧接着整条船剧烈地抖动起来,一阵呛人的烟雾散去,就听到瞭望哨上喊道:“两成命中!”张淑惠勉强站稳,撇撇嘴道:“才两成……上回都五成了!” 刘香苦笑道:“姑奶奶!两成已经不错了!舰队刚刚转向,后面有几条船还没直过来呢!何况这次咱们换的是七寸的炮,炮手还是第一次用这家伙实战,首轮齐射能有两成命中已经谢天谢地了!这还是平日里往死里cao练的结果!” 这方面的问题张淑惠还真不太懂,听到刘香解释,也只能歪歪嘴不再说话。抬眼再看时候,对方的护航小船已经乱成了一团。前来迎战的小船上面木屑横飞,船上的水手哀号不已,有几艘小船吃的炮弹太多已经缓缓地开始下沉。刘香在船上乐得眉开眼笑,直呼道:“过瘾!过瘾!大家伙就是过瘾!” 这个时候,双方的距离渐渐拉近,刘香盯着前方默默地计算着时间,而对方的主力战舰也已经调转了方向,黑洞洞的炮口对准了中央舰队。刘香转过头对张淑惠道:“姑奶奶,这帮畜生要开炮了,咱们进舱吧!” 张淑惠点点头,跟着刘香走进了铁皮包裹的上层船舱,透着瞭望口朝外细看,看了一会儿,低声道:“这新炮好倒是挺好,就是太慢了……” 刘香无奈道:“没办法的事儿啊!三寸炮五寸炮倒是挺快可打出去作用不大。可惜了,十二寸的大炮不能装上船,要不然,要他们好看!” “能不能抢在他们前面再放一轮?”张淑惠提议道,“这会儿他们的炮窗都开着,甲板上也有不少人,葡萄弹平射,收获肯定不小了!” 刘香舔舔嘴唇道:“姑奶奶好算计,我也是这个意思,不过就看下面这帮崽子们手脚快不快了,若是成了,毙了他们几个炮手,对方开炮的速度还能再慢一点儿!” 很快,舱壁上的铜管里就传来喊声:“一层甲板换完毕!”“二层好了!”“三层好了!” 刘香嘿嘿一笑:“开炮!” “轰!轰!轰!”硝烟过去,漫天的黑点闪着银光直接铺天盖地地飞向了敌舰。鸽子蛋打消的弹丸在敌舰的甲板上立刻溅起一阵血雾,断腿断臂四散飞舞,倒霉一点的更是直接被弹丸拦腰打成两截。上百艘主力舰的火炮从不同角度同时向敌三艘主力舰招呼,即便全部用的是实心铁弹完全没有死角,何况还是用的葡萄弹。顶层甲板上血雨纷飞的同时,两舷更是遭了殃,整条船的侧舷被无数的铁弹打成了烧饼状,炮窗里面更是惨叫连连。几十吨的铁弹让整条船的吃水线陡然下沉,船只的速度立刻降了下来。 “距离一百步!”瞭望哨喊道。 “链弹!链弹!每条船第一层甲板换链弹!其他火炮甲板一轮开花弹!”刘香扯着破锣喉咙喊道。 “老大,八十步了!” “链弹好了!” “开炮!抬高炮口把狗日的帆都扯下来!” “七十步了!” “轰轰轰!”敌舰终于发言了,不过相对中央舰队的压倒性数量,加上刚才一轮葡萄弹齐射的效果,对方的火炮有些稀稀落落。但是距离已经到了七十步,这个距离上几乎不用瞄准,靠平射几乎就能准确命中庞大的战舰。几十枚实心弹准准地落在了刘香座舰的甲板上。 “哗啦啦!”硬帆一下子被打破了好几个洞,硬帆的骨架也折断了几根。“咚咚咚!”张淑惠清楚地听到船舱外面的铁皮被击中的声音。“噗!”舱壁陡然裂开一个口子,一枚实心弹在打穿了铁皮贯穿了木板之后终于被卡在了木料之中,露出了半个身子。饶是如此,刘香和张淑惠也是一脑门冷汗。 “报告损失!”刘香对着铜管大喊道。 “副舵轻微损坏,还能用!” “一层甲板损失火炮一门,炮手一名,装填手两名,其余正常。” “二层正常!” “三层正常!” “弹药舱正常!” “右舷隔水舱被打穿一个,不过不在吃水线,正在抢修!” “一层镶银葡萄弹,二层三层开花弹,开炮!快!快!快!快!”刘香不要命地吼道。 张淑惠苦笑道:“难怪弘道每次海试都让你来,疯子的称呼名不虚传哪!咱们的炮明显打得比他们远,你还往前冲!而且还是主将的座舰冲在最前面!” 刘香抚着头发稀疏的脑门嘿嘿笑道:“姑奶奶有所不知,敌舰从昨儿夜里子时就跟约翰他们交火了,摸黑打了一夜,等咱们赶到的时候他们已经打了四个时辰,现在不论是火炮还是炮手都已经快撑不住了,若是咱们远距离放炮,没准又让他们拖到天黑,咱们的船多,天黑了容易误伤,再让他们摸黑跑了我们就亏大了!姑奶奶不是说志在必得么,我也没得选择了!” “轰轰轰!”两人脚下一颤,火炮再次发言。刘香连忙把脑袋凑到窗口窥视,只见敌舰上立刻腾起阵阵火光,残肢断臂四处飞舞。 “打得好!”刘香大吼道,“再来一轮!” 这时候后面两艘大舰赶了上来,调转方向准备横到刘香面前,桅杆上也打出了“保护海龙号”的旗语。看到这个情况,刘香顿时跳了起来:“娘的,谁让他们来的!快发信号,让他们滚回去!保持阵形!” “老大,六十步了!” 刘香脸一沉,对着铜管吼道:“兔崽子们小心点儿!这个距离再靠近些,他们的炮可比咱们强了!” 铜管那头传来了哈哈的笑声:“老大,要不你下来摸摸咱的裤裆,保证卵袋比你的大!” 刘香立刻笑骂道:“你小子给我闭嘴,姑奶奶在旁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