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静悄悄入坐,脸上布满阴郁,谁也不愿回答方才再聊什么,谁敢说方才再聊郑媚儿的不是,又不能不说,都目视皇后,希望皇后回话。
而皇后心里本就有气,视若无睹,别过脸,附耳过去,吩咐子青,“你去韵然园告诉那儿的嬷嬷,别让绾心过来。”
子青虽不解,倒也不会反驳,称喏后便离去了。
郑媚儿本因坐在后面,但皇上允其坐在皇后之下,沈嘉玥只好让位,心里愤愤的。
郑媚儿一脸好奇无害的模样,望着皇后,娇柔问:“皇后娘娘,再与婢子说什么,都不让我们听见?还有,皇上问话为何无人答?皇后娘娘便是这样母仪天下的么?”
沈嘉玥知道皇后心中不适,又瞧见皇上蹙眉,忙起身躬身回道:“回皇上话,方才尔等在聊安婉仪为何请安来迟,阖宫只等她一人,如今才知安婉仪在服侍皇上,尔等自然觉着服侍皇上要紧,故而才未答话。”又对着郑媚儿开口,眼底划过一丝冷意,“安婉仪这话是何意?皇后娘娘如何母仪天下,自然有皇上、太后娘娘过问,好像还轮不到安婉仪说话吧?安婉仪这话是在暗指皇后娘娘不配母仪天下么?”
有些事一旦摆在明面上,定让人下不来台。沈嘉玥将她话中之意道出,脸上焉能挂得住,她说这个话确实有这个意思,她想隐晦将话中之意传给皇上,让皇上觉着皇后确实不得体,至于她请安来迟,也是她故意为之的,就是想让皇后罚自己,因此帝后起冲突。她不行礼,受皇后的礼,也是想让帝后不睦,让皇后一步一步跳入自己设下的迷天大网,最后废了她,让她为自己留出皇后之位。
郑媚儿尚在思索,傅慧姗插嘴道:“安婉仪难道不知道先帝御口么?皇后娘娘曾为太子妃时,先帝曾赞娘娘娴静聪慧,气质高雅,可堪为天下之母。如今听了这话,安婉仪还认为皇后娘娘不配母仪天下么?”
皇上望着他身边的皇后,好像陌生了许多,抬眼,“皇后自然当得起皇后之位的。”伸手去握紧她的手。
皇后面无表情,是时起身,挣脱皇上的手,福身一礼说道:“谢皇上赞赏。”
郑媚儿晶莹剔透的泪水夺眶,颗颗泪珠浸润睫毛,“嫔妾并没有这个意思啊,嫔妾哪敢议论皇后娘娘呢!”哭腔道:“嫔妾不过是萤烛之光,如何敢与皇后娘娘的明月清辉相较呢?”缓缓起身,行至殿中,盈盈一拜,撒娇道:“皇上,嫔妾万万不敢议论皇后娘娘,请皇上明鉴。”
旁人愈加瞧不上她,个个不去瞧她,省得污了自己的眼。
皇上怜爱的招她过去,拉着她的手,安慰道:“朕知道,朕不曾怪罪你,你何苦如此,你是怎样的人,朕怎会不知?”
皇后再不愿忍着,兀自起身,不想去看,不想去听,福身一礼,“皇上,绾心还在等着臣妾呢,若皇上无事,臣妾告退了!”行告退礼,头也不回,离开了。
她只想快点离开这里,离开他们,离开温存过的地方。
皇上也恼怒了,不再顾及皇后颜面,大声道:“朕有让你走么?”
皇后愣了一下,缓缓转身,望着他,“皇上有何事?”本不愿多言,奈何再忍不住了,齿间生生挤出几句,“若皇上是来践踏臣妾尊严的话,皇上已然得偿所愿了。若皇上是来告诉臣妾不配为后的话,那么臣妾等着皇上的废后诏书。萤烛之光?明月清辉?呵呵。”
众人皆惊叹,皇后竟说出这番话来,想来皇后是真的伤心了,郑媚儿屡次践踏皇后尊严,皇上又无知无觉,怎能不令人寒心!
皇上并不是真的想斥责皇后的,可听她这样说,语气更强硬了,“践踏尊严?不配为后?朕何时这样说过?皇后若不愿为后,朕也不会强求,朕就不信了,满朝找不出一个合朕心意的女子来,有的是女子想当朕的皇后呢!”气说:“朕觉着媚儿便很好。”
郑媚儿脸上浮起一抹冷笑,瞬而又变得可怜,楚楚道:“皇上,您这样说皇后娘娘会伤心的,都是嫔妾的不是,嫔妾不该胡乱说话的,嫔妾确实比不过皇后娘娘,还请皇上不要这样说了!”
沈嘉玥并没有忽视那抹冷笑,心下了然,她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婉仪竟有这样的心思,越过妃嫔,直逼皇后,手段之高,实在令人惊愕,旁人即便有那样心思,可不会一下子逼迫皇后的。然她承宠尚短,谁又会想到她心计之可怖呢!
皇后心寒不已,却强装笑颜,“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臣妾等候诏书。”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郑媚儿,缓缓离开凤朝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