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的两天里,太爷爷一直都是迷迷糊糊的,没有清醒过,就连守河叔还有几个重孙回来他也没有醒过来。第四天下午太阳下山的时候,家里所有人都聚齐了,连出嫁的姑娘们都全家出动回来了。他们一个个在老太爷的老单(稍后会详细解释)前,告诉老爷子自己是谁,并且让老爷子放心,以后会照老爷子说的活着,绝不做老爷子不高兴的事等等。临到最后一个也是最小的一个重重孙子奶声奶气的喊着太太爷,口齿不清的说着:他长大了要跟小龙叔叔一样做状元郎、要做大大的官等等,老爷子终于熄了最后一口气。
(这里简单的介绍一下什么是老单,这老单不知道别的地方是否也有,还是只有这地方才有。
这里的老人在要死之前,就不再躺床上了,而是移到正房堂屋的一边,地上铺着厚厚的稻草,穿好老衣就躺到铺在地上的稻草铺里,让家里人都上前来一一道别。如果老人一直有口气不能熄,那家里人就要挖空心思去想老人到底有什么放不下的事情,然后你一句我一句的对着老人说,直到找对了人、说对了话,老人才会咽气。
这里的稻草铺就是当地人说的老单,也有睡了老单之后又活过来的。这样的老人常常会被人传稀奇,例如:你可听说了,某某某都睡了老单了,结果又活过来了。
哎呀!这可不稀奇了,我堂姨的婆婆的娘家表嫂,那也是睡了老单又活过来的,这都活了好几年了还没死呢,怕是叫阎王爷给忘了!)
话外解说就到这里,太爷爷睡了老单终究是去了,并没有幸运的重新活过来。太爷爷咽气的一瞬间,哭声震天,太爷爷的后辈们太多了,又加上他做族长时,帮衬大家伙儿的时候多,老老小小都敬重他。见他终究没有挺过去,就这么去了,大家的心里都难过的要命。堂屋里面是太爷爷血脉下的后辈们大声哀哭,外面是血脉外的后辈们有无声的流泪、有大声的痛哭,顿时里里外外哭成一片。
因为老太爷是高龄去世,算喜丧,所有亲朋基本都报了信。这里人去世只停棺三天,第一天报丧信,第二天来人奔丧,第三天出殡。
第二天奔丧的人太多,连着挽联、花圈、和来客,连那么大的晒场都不够用。唢呐和锣鼓是来一次人就吹一次、敲打一次,哀恸的唢呐声一响,让那原本哭不出来的人,也忍不住哀伤恸哭。
三叔有所准备的买了两马车碗,结果中午的一顿席还没有放完,所有的碗就已经被人偷完了,只好又去镇上把卖瓷器铺子的所有碗都拉了回来,一共有三车,就这样,晚上的席放完,依旧是一个碗都没有剩下。
这里的喜丧,来客偷碗是当地的一种迷信习俗:说是高寿老人丧宴用过的碗,能辟邪,给小孩子用可以避灾。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歪门邪说,但是就有人信,偷碗偷得理直气壮,被偷的人家还以碗偷得越多越高兴。反正这事解释不清楚,就是一个字:怪!
送走了太爷爷,大家哀伤了一段时间就又恢复了平静,就连大爷爷他们一家子也都恢复了正常的生活,该干嘛还继续干嘛。曾经信誓旦旦的在太爷爷面前保证要好好念书的孩子们也都跟得了健忘症似得,继续的想玩就玩、想睡就睡(课堂打瞌睡),没有半点自觉性地想到自己应该好好念书,去兑现曾经对太爷爷的承诺。
太爷爷的突然离世,对别人影响大不大不知道,却让已经不用做事的乳娘由此萌发了要去镇上生活的念头。
“东家娘子!您现在也不要我做事,我在这儿也是闲呆着,不如让我去镇上,跟那些老姐妹们住在一块儿,闲着的时候,还能说说话解解闷!”其实她是害怕哪天来不及,突然就死在了东家家里,对东家不好。
二丫没有想到乳娘的心思,还真的以为她一个人待在家里无聊。家里平常也的确没个人陪她,孩子们都大了,天一亮就要锻炼,然后就要去上学。丁嫂子从早忙到晚,也没有时间陪她说闲话,二丫更忙。
因此,乳娘说想去镇上跟老姐妹们一起说说话,二丫倒也没有阻拦,不过却没有让她住那边:“婶子!您去镇上跟老姐妹们说说话聊聊天可以,早晨送孩子上学的时候,正好你跟他们一起过去,晚上接他们回来的时候,你再一起回来。至于你想住那边,我觉得不合适,你还是住家里吧!”
乳娘想一想便明白了,自己就这么突然的住到镇上去也不妥。这要是别人传闲话,说是东家娘子嫌弃她老了,不让她住家里,对东家娘子的名声可是大损害,她总得为东家娘子想周全了。
“行!这么两头走走,也挺好的。”
之后,乳娘倒是来来回回的跑,却一直都没能如自己所想搬到镇上住,最终还是在二丫家终老的,兑现了二丫当初说要送她终老的承诺。(未完待续。)
PS:这两天刚回去上班会有些忙,更新的时间可能会有些晚。先跟大家说声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