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林自认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不管面对多么奇葩的现实,都能够做到稳如泰山。 但是到达清水市之后,扑面而来的情况,还是让齐林难以自持。 面对宋瑾羽的采访,杨振有些许警惕,但是更多的却是自豪。 他毫无顾忌的宣传自己的网戒中心,虽然已经经过了大幅度的美化,却依然没有掩饰这个网戒中心的本质。 而杨振本人,还无比自豪。 当宋瑾羽直面杨振,问他怎么治疗孩子的时候。 杨振微笑着说:“就是电击。” “就是借助电休克治疗仪。” “一边电他一边问他为什么要来这啊,还敢不敢啦。如果他回答错了就继续电。一直到他承认自己的错误为止。” 说这些话时杨振一直是笑着的,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着,仿佛在炫耀着自己的功绩一样,好像确实也是他的功绩。 如果不是齐林知道小不忍则乱大谋,按照齐林的性子,当时就想将杨振照死里揍一顿。 他们到达清水市之后,正好赶上了有人上门求医。 这次杨振接待的患者,是一个20岁的女大学生云菲菲。 宋瑾羽带着齐林和洛神,全程录像了杨振这一次的治疗。 其实治疗的过程很简单。 云菲菲躺在治疗室的病床上,而杨振拿起仪器的两个端子,对着云菲菲的太阳xue轻轻地点了一下。 “难受吗?”杨振盯着云菲菲的脸问道。 “不难受!我没有网瘾!”云菲菲说。 “那好,再来一下。”杨振又点了一下,云菲菲颤抖了一下,可她咬紧牙关,不说难受。 杨振在两个太阳xue上同时点了一下,云菲菲受不了了,叫起来:“我难受,我难受,医生,你用的什么东西,我的脑袋为什么这么难受?” “不是仪器的问题,是你有网瘾,有网瘾就难受。”杨振开始心理引导,“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我不想告诉你,我想离开这个地方……” 杨振又点了两次,云菲菲终于挺不住了,泪水顺着眼角流下来…… “好吧,医生,我错了。”云菲菲终于缴械了,眼泪止不住地流淌着…… 她与杨振交谈了45分钟,向杨振保证,留下来治疗,并且会向父母道歉。 而走出治疗室后,云菲菲果然当场就对父母下跪认错。 杨振微笑着站在一旁,对宋瑾羽自豪的说:“我是一个医生,能够拯救一个孩子,就是功德无量的事情。” 齐林双手颤抖,被洛神及时制止,而宋瑾羽不愧是职业的主持人,虽然心中对杨振十分厌恶,但是表面上依然能够做到不动声色。 “杨医生,能不能让我们采访下云菲菲和她的父母?”宋瑾羽问道。 “当然,我们这里你随便采访,社会上对我们有一些误解,那是因为对我们不够了解,我一直是主张加深和社会联系的。”杨振表现的十分大度,并且亲自腾出了一间办公室供宋瑾羽采访,将热情好客演绎到了极致。 等杨振出去之后,宋瑾羽将云菲菲的父母也请了出去,只留下云菲菲一个人。 看着脸色苍白满脸泪珠的云菲菲,宋瑾羽有些心疼,拿出一卷丝巾递给云菲菲,而后才柔声问道:“云同学,能不能告诉我,你是真的认为自己有网瘾吗?” 云菲菲不敢直视宋瑾羽的眼神,沉默了三秒钟之后,缓缓点了点头。 宋瑾羽看向洛神,洛神直接摇头,示意云菲菲在说谎。 这甚至不用洛神搬出微表情来解释。 “云同学,我是中央电视台的主持人宋瑾羽,这次的采访是会在中央电视台播出的,你不用怕受到报复。如果一切正常的话,你要在这里接受四个月的治疗,可是你配合我们,也许很快就可以出去了。”宋瑾羽循循善诱。 云菲菲抬头看了宋瑾羽一眼,然后又飞快的低下了头,小声问道:“是真的吗?” 宋瑾羽轻笑道:“jiejie虽然不是什么大名人,但是也是在央视挂号的,你可以现在用手机查查姐的资料。” 云菲菲并没有客气,真的上网验证了宋瑾羽身份的真实性,这才完全放松下来。 “他用的是电休克疗法,我如果不承认的话,就会受到更大的折磨。”云菲菲咬着嘴唇低声说道。 她的回答,其实完全在宋瑾羽的意料之中,以至于在云菲菲承认之后宋瑾羽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一个已经二十岁的大学生尚且被逼供承认自己有网瘾,何况那些未成年人? 而现在在这个网戒中心里面,肯定充斥着大量像云菲菲一样的人。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喧哗之声。 齐林出去打探消息,很快就回来对宋瑾羽说:“有个孩子试图逃走,被抓回来了。” 宋瑾羽眼前一亮,立刻意识到了新闻爆点。 又安抚了两句云菲菲,宋瑾羽出门将那个被抓回来的孩子带了进来,而且将杨振拒之门外。 像云菲菲还有那些正在治疗的孩子,往往是不敢说真话的,反倒是这些试图逃跑的孩子,内心肯定是充满了反抗的欲望,往往会畅所欲言。 “小弟弟,你jiejie是中央电视台的主持人,你能不能告诉jiejie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要逃走?”宋瑾羽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温和。 “疼。”徐国栋给出了一个很简单的理由,但是这个简单的理由,却让齐林心中一颤。 徐国栋现在的样子很狼狈,光脚穿着球鞋,血从腿上流下来,显然受了轻伤。 按照杨振制定的规矩,试图逃走的人必然会遭受经济和rou体上的双重惩罚,即便知道如此后果,徐国栋依然选择了逃走,他心中对于这个地方的恐惧和厌恶可想而知。 徐国栋忽然轻声哽咽起来,不等宋瑾羽安慰,他就开始自言自语:“其实从一开始我就知道跑不掉的,这片地方都指着这个网戒中心挣钱。家长住在外面要给他们房租,吃饭穿衣要从他们那里买,谁帮人跑掉就是不让大家发财,连警察都不管我,说我是精神病院逃出来的疯子。所以没人能救我,没人。” 听着徐国栋的话,齐林忽然眼圈一红。 徐国栋今年不过十五岁,一个十五岁的孩子,为什么要经历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