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隽筠一直不说话,低垂着眼帘也不看他。诸葛宸带着一丝惶恐:“荣立跟我说,你要走的时候,我知道不是玩笑。因为只要你还想挽回,就不会这样走掉。如果你真的定下心,是不会有所改变的。我不想以后都看不到你,这比看不到孩子们还要可怕,我身边不能没有你。”
管隽筠缓缓抬起头:“你不是说兼祧两房,不能只有稚儿和晖儿的,多了人才能称心如意。我给你安排人,你又叫手下人不搭理我,这进退之间我居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你告诉我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你欢喜,让你满意。”
“以后遇到这种时候,不搭理我就行了。是我一时糊涂,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让你明白,其实我不是那么想的。我只想你别怄气,没想到越弄越糟。”在闷了好多天以后,诸葛宸终于说出了自己那么做的初衷,原来家事远比国事麻烦,女人也不是朝中上下那些同僚们。永远都不会用重重勾心斗角的权谋,来化解掉家中的龃龌。
“那你还去揽月楼,找那位红线姑娘?”抬起头看着他:“我给你预备好不少金锞子马达可以拿去打发人,还去掉了印记,不叫人发现那是相府的,也用不着你事后再找人要回来。”
“如果去揽月楼,我只是要找绿缘,成不成?”诸葛宸手掌摩挲上她的额头:“还是有些烫手,想吃什么?紫米粥成不成?”
“好。”肚子里是有些空空的,因为怄气和心烦,就是饿着也不想说话。男人一番话,才算是解了气,就当作他说的话是真的好了。毕竟真的舍不得他,就算嘴上不说,总不能去骗自己的心。
诸葛宸给她掖紧被子,出去低低吩咐了几句又转身进来:“今儿在家陪你。不出去了。”
“你不用去朝房?难道为了这点事儿,就什么都不管了?”管隽筠挑眉看着他。
“齐家治国平天下,齐家是第一个。”诸葛宸坐在她身边:“你要走的话,我想我也不用再做什么丞相了。走到哪儿。我跟到哪儿。就做你的扇坠儿,跟着你不放手。”
管隽筠脸腾地一下涨红,看着一本正经地男人,鼓着嘴:“听听这话说得,还跟个孩子似地。就连依依都不会说这种没章法的话。稚儿跟晖儿更加不会这么说,你这个做爹的反倒是比孩子更有孩子气。”
“那你就看好我,不叫我再犯傻。”诸葛宸还要说什么。外面伊宁有小丫头提着食盒进来,很小心地在桌上摆好,便退了出去。
诸葛宸掀开食盒,有她喜欢的莲子紫米粥和两样精致小菜:“要不就这么歪着,我来喂你。”
“不用了。”这一下还真是把人吓到了,能不能不让这个男人如此患得患失?做出这样叫人惊骇的举动,要是被别人看到,恐怕会惊为天人。
诸葛宸嘴角微微一翘:“你不用吓到这样子。我不好的时候,你不也是这样子做的?”
“那不一样。”管隽筠坐在桌前,很仔细地吃着粥。很担心要是不好好吃饭,恐怕这个男人真的会做出叫人瞠目结舌的事情,那就比什么都麻烦了。看到她好好吃饭,诸葛宸不着痕迹地一笑,要是不这么说,她是不会好好吃饭的。
有时候还是要用点心思的,当然这不是说以后就能再能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难道这一次吓得还不够?要是真的再耍心眼,来一次真的,最后受不了的人还是自己。不是患得患失。而是真的舍不得,不能放开自己的手。只有她才会让自己知道什么是家,什么是自己真正在乎的东西。
即便是管隽筠只字不提,诸葛宸还是隐约知道了那天在建章宫发生的事情,尤其是张薇说的话,如果被皇帝知道。只怕就连皇后都脱不了干系。皇帝最恨的事情就是牵涉到夺嫡之事,皇帝当初是太太平平的皇太子,毕竟皇帝的生母跟随先帝一起经历了太多坎坷,这段夫妻恩情是任何东西都无法取代的。
“爹,要爹抱抱。”依依被嬷嬷抱着到了父母这边,看到母亲在书案后专心誊写邸报,马上摇动着双手:“爹,抱依依。”
“来。”诸葛宸放下笔,从嬷嬷手里接过女儿:“夫人起身了?”
“是,夫人在花厅。”嬷嬷总算是看到丞相夫妇不再像前些时候那样剑拔弩张,夫人的脸色虽然不好,总比那种又冷又青要好得多。
“依依,我们去看看你娘忙完了没有。”诸葛宸抱着女儿亲了一下,依依摇着头:“痒痒,痒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