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听说管晋捷被杖责以后,不只是自己跟管昕昀心中不好受。就连姜辉这个不问这些事的人,都少见的登门,在外书房跟诸葛宸絮絮叨叨很久。后来就带着诸葛果回了回了边城,三嫂一直住在边城,这一下过去肯定是为了这件事,最后没听到什么下文,难道是那边就不得安宁了?
三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要自己等下怎么跟大嫂还有张凤姐解释,一个是嫂子一个是侄儿媳妇,都是亲的不能再亲的人,就看看三哥这么个折腾法,还真是把自己架在火炉上炙烤。
“大嫂,尝尝这个。恐怕南中还真没有,当初在南中的时//最快文字更新无弹窗无广告//候,都是大哥大嫂疼我呢。到了这儿,我可要尽尽地主之谊。”管隽筠亲手捧了盏冰镇莲子羹到了贺锦手边,也不准备藏着掖着,有什么说什么好了:“大嫂要说什么,清楚得很。这事儿我不能辨也不敢辩。”
“子女都是父母身上掉下来的肉,我不像你们都念过那些书啊本儿的,只是知道晋捷是我跟你大哥唯一的儿子,若有什么闪失,叫我们依靠谁去?凤姐有这么年轻,少年夫妻也禁不住分别。这话我没跟你大哥说,在你这儿我倒是不打算瞒着,掖着。什么郡王的爵位我也不要了,就是做个平民百姓都好的,只要他平平安安回到我身边来,那些军功什么的,谁爱要谁要去,我们家不稀罕。”
管隽筠看了眼眼泪始终都在眼眶里打转的凤姐,沉默半晌:“大嫂,军中的事情我做不得主。有道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不止是我,就是丞相也不能置喙大元帅用什么法子来克敌制胜。三哥这次确实不对,一而再再而三出这些事情,日后自然有个处置等着他。可是这时候,正是两军交战在即的紧要关头,难道要人到了军中,一味指摘三哥的不//书迷楼最快文字更新无弹窗无广告//是?若真是这样的话,恐怕真成了贻误军机和江山社稷的千古罪人。”将手边的帕子递给了凤姐:“人心都是肉长的,若说是三哥不疼爱晋捷,一定是屈枉了三哥。”
“有这样子疼爱的?五十军棍,做什么不打在他自己身上?”贺锦忍不住埋怨道:“我知道,就算你不嫌弃我们这一家子,可是二叔三叔两家,焉得不厌恶我们。好好地,一个郡王头衔掉在我们家,还不知道是福是祸呢。”
“大嫂,这话可就真真是冤枉死我二哥三哥了。大哥难道不是父亲的长子,这个爵敕也应该是大哥的。放到哪儿都是正理,我二哥三哥绝不会连这个道理都不懂,一个家兄弟姊妹多了,有些事儿顾及不到是有的,可是要说谁有那些不该有的心思,说什么都不会的。”管隽筠看贺锦几乎是抑制不住泪水,起身过去:“大哥大嫂也别为这事儿气坏了身子,三哥不好,等他回来一定让他到南中负荆请罪,怎么让大哥大嫂消气都成。在他回来之前,大哥大嫂就按捺住火气,凤姐也比跟三叔见怪,咱们到什么时候都还是一家人是不是?”
“那也没有这样子做叔叔的。”贺锦手背擦了把眼泪:“都是做父母的,真要是打坏岂不是叫人心疼死?”
“是,大嫂说的在理。”管隽筠也觉得自己替管锁昀辩白的有些词穷,踌躇间不知该说些什么,听到脚步响起,扭头看到很久都没有出门过的吴纤雪站在不远处,有点意外:“二嫂?”
“听说大嫂从南中过来,我来看看大嫂。”吴纤雪笑笑,比先时总算是圆润了些。管隽筠知道,秀儿的事情并没有过去。她肯出门走走,恐怕也是二哥在后面说了不少话才有的结果,赶紧过去:“二嫂这边来坐坐,凉快些。”
“大嫂。”吴纤雪并不失礼,而是轻轻巧巧给贺锦福了一福:“既是到了京城,过会儿就跟我一起家去,虽说筠儿好,到底是出了阁的大小姐,回家去才是咱们自己家。”
“二嫂这话说得,好像我这儿就不是一样。”管隽筠跟着笑起来,张凤姐过来给吴纤雪见了礼,有委屈还是大大方方叫了声二婶儿。
“晋捷的事儿我们都听说了,为了这事儿,你二叔已经跟你三叔翻了脸,说什么都没有这么办事的。可是男人们的事情,尤其是这军国大事,是容不得我们妇道人家插嘴的。就是平日在家鸡毛蒜皮的些许小事,一旦跟军国大事牵扯上了,就没有小事可言。”话是对着张凤姐说,道理却也是说给了贺锦听:“难道我就不生气?好好地,弄了个什么秀儿回来,还说她是突厥王的妹子,这跟我们这个家什么相干?要是突厥王是个女的,还难不成要把她也娶进来不成?”
一句话,说得管隽筠愣了。好像这话自己也说过,当然是当面指责二哥荒谬的时候,当时管昕昀狠狠愣了一下。没想到吴纤雪倒是把这话听了去,这会儿拿来劝人真是没想到。
不过也看得出来,她不是不生气,而是知道什么时候生气才最有用。尤其是像这种跟家族荣辱息息相关的大事,也不会袖手旁观。若是袖手旁观的话,二哥未见得能说的动。好像自己也在往这边走,若是有事跟男人和孩子有关的话,一定是毫无意外地在孩子跟男人这边。
以前不知道,真的到了这一步才明白:女人的心不是寻常人能比拟的,只是有时候深陷其间不自知而已。看看面前坐的三个人,全都是嫁到管家来的女人,却没有一个过得散淡过。想想他们再想想自己,应该知足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