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去吧,刚玩的起劲儿。等会儿要是见不到我,只怕又是闹得不行。”小丫头跪下来,把水盆高举过头,如意给她隔了衣服伺候匀脸。
“是。”乳娘抱起稚儿,如意从后面的紫檀柜子里拿出一件点缀着豆绿宫绦的水绿色长裙,伺候管隽筠换上:“夫人,这会儿过去?”
“嗯。”管隽筠看着乳娘给儿子换了衣服,把他满嘴的糖渍洗得干干净净:“来,娘抱抱。”
“亲亲。”迷恋上母亲身上熟悉的香气,只要是挨着母亲小家伙就变得格外好动。绮媗一脸凝重地进来:“小姐。”旋即附在管隽筠耳边低低说了几句话。
“是么?”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儿子的后背,原本好动的孩子一下安静下来,母亲的摩挲是最好的安慰剂:“好,乖乖跟娘到花厅用饭去,咱们看看那位丞相还有什么好说的。”
绮媗却为之踌躇了一下,上前拽住管隽筠的衣袖:“小姐,还是别去了。真要是闹崩了可怎么好,骊珠不就是盼望着小姐真跟丞相闹崩了,到时候乘虚而入,恐怕真是遂了她的愿。”
管隽筠笑着拉开绮媗的手:“傻丫头,这样子下去倒不如闹崩了才好。”微微叹了口气,看着绮媗很久,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抱着儿子慢慢往外走。绮媗分明看见她眼角晶莹的泪水,赶紧跟了上去。
骊珠一身明媚的长裙,比之于管隽筠柜中各色浅绿深绿的长裙要耀眼得多,加上笑语喧喧在诸葛宸身边嘁嘁喳喳不住,让花厅里弥漫着一股高丽人的味道。管隽筠抱着儿子沿着石子路过来,立在花厅外的紫檀插屏处静静看着。
“小姐。”绮媗发觉她是一路疾走过来,根本就追赶不上,只好一路连走带跑才算是赶上来。一心想要抓住她的手,却做不到。只好亦步亦趋跟在后面,没想到又一下停住脚站在门外,带着一丝笑意看着里面。
“你瞧,两人挺配的。”好像是别人的事情,说起来轻描淡写的,只有这时候才知道心已经不会再为此痛了,好像是痊愈了一般:“虽然是高丽蛮子,只是配咱们丞相,倒也是不错。”
“嗯。”绮媗不知道说下去还有什么可以说,什么话不能说,只是问一句回答一句:“小姐说的是。”
管隽筠扭头看着她:“早该这么说了,不是么?”待要上前却被绮媗拽住:“小姐,奴婢不是说这个。奴婢一时嘴嘟噜了,您别当真。她如何跟小姐比。”
“是么?”嘴角微微一撇:“也罢了,我压根就不该问这个。”话音未毕已经抱着孩子进了花厅,不知道是说到了什么,两人笑个不停。管隽筠忽然觉得自己像是多出来的一个人,不过迟早要习惯这样,他终究不是自己的要的那个人。
本来要往花厅里走的人忽然兴致索然,停住脚步看着绮媗:“回去吧。”
“小姐,这是做什么呢。”绮媗看她本来就是平淡的表情忽然静穆到没有任何起伏的样子:“既然是来了,怎么又?”
“不用去了。”管隽筠抱紧了怀中的儿子:“其实我只有稚儿,从一开始就这样。”转身走在花径上,诸葛宸在花厅内看到管隽筠的身影,撇下一旁的骊珠追了出来。一把拉住她的手:“来了怎么不进去?”
“不必了。”管隽筠立住脚,怀中的稚儿有些不耐烦地扭着脑袋,肥白的小指头抓住母亲垂下的发丝,紧接着就要往嘴里送。管隽筠怜爱地看着儿子,复又看看诸葛宸:“丞相还是放手的好,这样子拉拉扯扯,让丞相身边的美人看到不好。”一面说话,一面轻轻拉掉诸葛宸的手。
诸葛宸对上那张淡然的脸,很想看到她生气或者告诉自己很不想这些女人在自己身边,可是她没有。饶是再生气,都不会跟自己牵涉上这些事情。只是做她嘴里说的丞相夫人,丞相夫人是不是比什么都来得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