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菩提树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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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有些幸福,只能站在原点,远远地眺望。它或许属于你,却终究还是会离去。像飘落在掌心的雪花,越想握紧,就越容易失去……

(6)

晚餐过后,他们一起上街逛圣诞夜。

缤纷闪耀的街灯与霓虹,照亮上海不灭的夜,繁华的大街上,人来车往、熙熙攘攘。街道的店铺门口,摆放着好多漂亮的圣诞树与白胡须的圣诞老人,以及许多打着节日特价的招牌。

薇薇被母亲牵着手,走在左边,她的目光飘忽不定地在大街上游走,感觉浑身的不自在。母亲一脸幸福的笑容,拉着薇薇,走在她和夏叔叔中间,看起来他们就像世间最幸福的一家。

从街头逛到街尾,从这条街逛到另一条街,薇薇和母亲兴致盎然地走进各种小店,聊着各种商品的好坏优劣。而夏叔叔就像所有陪女人逛街的男人一样,无奈地跟在后面,两手提满了大大小小的袋子。

路过一家婚纱店时,母亲突然停了下来,透过玻璃橱窗,眼睛直直地望着店里雪白的婚纱,然后慢慢地走了进去。她双手轻轻地抚摸那洁白的婚纱,眼神里闪烁着憧憬的光芒,随即又慢慢地黯淡下去。

夏叔叔走过去,轻柔地对母亲说道:“茹芳!如果你喜欢的话,我们也举办一场婚礼好吗?”。

母亲听了微微一愣,她那黯淡下去的眼神,如黑夜里绽放的烟花,一瞬间,又亮了起来。她转过身,用询问的眼神看着薇薇,眼睛里闪烁着如花绽放般的期待。

薇薇突然觉得心绪有点乱,她回避着母亲那殷切的眼神,在心里挣扎了许久,然后才抬起头,眼眶里盈满了晶莹的泪水。她望着母亲,哽咽着,一字一句地对母亲说道:“妈!我会祝福你的!……”。

说完,转身掩着面,头也不回地跑出了婚纱店。洒落在空气中的,是几颗飘落在夜色下晶莹剔透的泪水,像飞舞在天空下洁白的雨樱花。

圣诞节过去几天后,便是元旦。

“元”有开始的意思,“旦”指天明的意思。元旦(NewYear‘sDay)便是一年开始的第一天,也被称为“新历年”,“阳历年”。元旦又称为“三元”,即岁之元,月之元,时之元。

又是新的一年了,母亲和夏叔叔准备在这一天举办婚礼,就像今天的元旦一样,翻开新的一幕,一切都重新开始。而薇薇跟其它参加婚礼的亲戚朋友一样,也是观众的一部分。

凌晨的时候,母亲便早早地起床了,在几个美容师的帮助下,对着镜子梳妆打扮。

薇薇坐在旁边,看着镜子里,在美容师的梳妆下,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母亲,心里是一阵莫名的心酸。今天的母亲特别美丽,她穿着洁白的婚纱,一脸甜蜜幸福的笑容,看起来就像朵绽放的百合花。

早上8点左右,来接送的婚车陆续抵达。

母亲被众星供月般送上轿车,然后众多亲戚好友纷纷钻进车子,在一声声的祝福中,尾随着头辆婚车,慢慢向教堂驶去。

周边的街景迅速地在视野里倒退,薇薇坐在轿车里,两眼无神地望着窗外,心里像秋色萧索的窗外,下着浠淋淋的细雨。细雨蔓过了她的悲伤,蔓过了她的雨季,蔓过了她那片烟雨缠绵的记忆……她能感觉到,母亲挥着手告别了自己,渐渐地在天边遥远的地平线远去……

车子在天主教高耸的教堂门口停下,抬起头,一眼敛入视野的是一扇大大的虹形拱门敞开着,两旁是勾勒着许多精美纹边的大窗户及绘有圣经故事的花窗玻璃。青青的灰、苍苍的白,让人无时不刻地感受到一股古老、神圣的岁月气息,迎面扑来。

教堂正面的两侧是高高耸立的尖塔,塔顶的十字架庄严肃穆,无数精雕细刻的尖塔层层叠叠而上。但见每一个高耸的小小精致尖塔,优美的线条,绚丽的吊顶轻盈、雅致.多一笔不可,少一笔欠缺,柔美之中却能散发出一种难以估量的力量。

迎宾队伍的几位礼仪小姐提着篮子,向天空上抛洒着红色的玫瑰花瓣。夏叔叔穿着整齐的新郎装,走在飘舞着花瓣的红毯上,把一身婚纱的母亲从车子里接出来。

今天的母亲真的特别漂亮,她的脸上荡漾着幸福的笑容,纤手搭在夏叔叔的手上,小鸟依人般挨着他,走在飘满玫瑰花瓣的红毯上,看起来是那么的温馨、和谐,仿佛他们本来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教堂里坐满了赶过来参加婚礼的人群,薇薇一个也不认识,她独自坐在教堂的一个偏僻角落里,望着红毯上,那对慢慢走向教堂的新人,眼眶里盈满了不知是喜还是悲的泪光。也许她应该为母亲送上祝福,可是她真的说不出口……

教堂里悠远的钟声,“当!当!”地在辽远的上空回荡,轻灵悦耳、余音绕梁;圣徒们轻吟的圣歌,像天使浅唱的歌谣,悦耳空灵;三角形的琉璃钢琴架上,乐师修长的手指,像微风般掠过黑白的琴键上,荡起一阵悦耳的音符……

他们在优美的音乐声中,在众多亲戚好友的祝福里,在神父庄严神圣的誓言下,完成了一场圣洁的婚礼。玫瑰花瓣像雪花般擦过在他与她的肩,他们在花瓣飘落的教堂里轻轻地吻在了一起,从此相依相偎,不离不弃……

薇薇没有参加完婚礼,便一个人悄悄地走出了教堂。辽远的天空,依旧那么蔚蓝,好像故事里永远不会改变的童话……他和她相爱了,从此永远幸福快乐地在一起。

只是童话总是遥远的,像一场不可触及的梦,只能远远地思念。薇薇一个人,孤单地站在高悬的晴空下,双手像天使张开的翅膀一样,伸向无限辽远的天际。一个人默默地仰望着天空,一个人流泪,一个人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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