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嫤想起自己的嫁妆里有不少药材,想拿来感谢他,打算过几天让人送进宫来。想起太医叮嘱的那些话,她不放心地重复一遍:“你记得每天换药,不能感染,也不能沾水。”
周溥听话地点了点头。
陶嫤这才让他回去。
不多时,豹奴把将军牵过来,他们坐上回府的马车,陶嫤点着它的脑袋不住地感慨:“都怪你,如果不是你,哪有这么多的事。”
将军叫了一声,很是餍足。
陶嫤冲它哼了一声,继续念叨:“如果不是你,周大夫也不会受伤。”
这一路她起码提到周溥三次,江衡心情不豫,把她搂了过来:“你怎么会跟周溥在一起?”
陶嫤身体忽地悬空,下意识抱住他的脖子,“他去给人送药,我就跟了过去,顺道过去看看怎么回事。”
江衡说:“下回不许这么多管闲事了。”
她听话地嗯一声,想起一事,“皇上跟你说了什么?”
江衡想起御书房跟皇上的对话,碰了碰她的额头,“没说什么,让我抽空去军府一趟。”
陶嫤没再多问,过不多久便回到了魏王府。
第二天,陶嫤让人把仓库打开,她从里面挑了不少珍贵的药材,打算给周溥送入宫里去。
她事先问过江衡,江衡表情不大好看,她还以为他是舍不得这些药材,根本不知道他是单纯不想送给周溥而已。
等她找出人参鹿茸等补品,顺道还翻出一瓶治愈伤口很好的良药,便向江衡讨了过来。
江衡问她:“你打算怎么送过去?”
陶嫤最近没有入宫的理由,想了半天,把东西推到他手里,“魏王舅舅帮我跑一趟吧。”
这两天她总是提到周溥,让江衡很不悦,如果不尽早把这事解决了,她只会一直挂念着。周溥虽然隐藏得很好,但是男人与男人之间,总是有那么一点默契,他对陶嫤什么心思,江衡早已一清二楚。
尤其他还在陶府当过大夫。
江衡思量半刻,问陶嫤道:“你想怎么感谢本王?”
陶嫤犹豫了下,有点悲壮地说:“魏王舅舅说怎么办吧。”
江衡附在她耳边道:“晚上再说。”
陶嫤捂着耳朵后退半步,咬唇看着他。
翌日江衡入宫,带着陶嫤的补品来到太医院。
向里面的人询问之后,他来到周溥当值的一间药房里,走进去之后,里面只有周溥一个人在。
周溥回身,见到他很是意外。
江衡把装补药的檀木盒子放到条案上,“这是本王的王妃送给你的。不知周大夫伤势如何?”
周溥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案上的盒子,顿了许久,不知是在思考他哪句话,少顷走到一旁写下——
“并无大碍,劳烦魏王与魏王妃挂念。”
江衡点点头,“无事就好,上回多亏了周大夫,本王是该好好感谢你。”
周溥不语。
他若有所思地问:“周大夫想要什么?”
想要什么?周溥很少想这个问题。
他唯一想要的,即便他说了,他也不会拱手相让。
周溥轻笑,摇头又写道:“景绩不想要什么。”
本该是要走的,江衡顿了道:“周大夫曾在陶府当过大夫,本王常听叫叫说起过你。”
周溥颔首,微微一笑。
孰料他下一句话竟是:“本王有一事一直不解,当初周大夫到陶府当大夫,似乎是因为身无分文,走投无路。但是据本王所知,周知府在长安有几门远亲,彼时周大夫为何不投靠他们门下,反而去了素不相识的陶府?”
周溥一滞,未料想他竟知道这些。
他确实在长安有几房远亲,不过当时为了接近陶嫤,才编造出走投无路的借口,没想到今日却被识破了。他无话可说,提笔在纸上徘徊良久,终是一句话也没写出来。
江衡问他:“周大夫,为什么?”
他垂眸。
江衡直接替他回答:“为了接近叫叫,本王说得对么?”
他疏忽抬眸,有种秘密被人揭穿的难堪。
“为什么接近她?你有何目的?”
江衡不得不多想,只要是与陶嫤有关的事,他都格外上心。何况他清楚地知道,当初皇上从扬州带回来的宁昭仪,泰半是周溥从中周旋的,此人的心思不如表面看得这么简单,应当仔细设防。
周溥执笔的手臂有些微微地颤抖,他用另一只手扶住,缓缓在纸上写下一行字。
“因为我们是一类人。”
江衡蹙眉,盯着那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