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安特工,没有能打败我的人。多少次,他们都抓不住我,可现在,我却败在了你的手上。看你的身手,不是国安特工特训出来的,我想知道,你倒底是谁。” 那个杀手一连串说出了这么长的话,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但依旧努力把这番话说完了,看来他不知道杨臣是谁会死不瞑目的,同时也证明了,这不是偏激执拗到了一种程度的人。 “嘿嘿,实话告诉你,我说出来都怕吓你一跳。” 杨臣正要发怒,不过转了转眼珠,却嘿嘿jian笑了两声,煞有其事地看着那个杀手说道。 望着那个杀手凝神以待的目光,杨臣强忍住笑,大声地向他说道,“我就是,超人!” 在一旁正思索着如何撬开这个杀手的嘴谭潆险些“哐当”一声跌倒,心道,“这个家伙,到什么时候都没个正经的。” 看着那个杀手先是一怔,随后知道上当又咬牙切齿的样子,杨臣忍不住放声大笑,笑得连眼泪都流出来了。 “你们别想从我嘴里套到半点有用的消息,你们只需要知道,更大的袭击还在后头,这只不过是先奏,先奏而已。宏伟的序章已经奏响,美丽的交响乐声稍后就会传遍整个世界,让你们震耳欲聋,让你们心惊胆颤。 西北独立军,万岁!” 那个杀手忽然变了一种神色,怨毒地诅咒着什么,最后,用一种虔城的态度高呼着口号,喊毕,狠狠地咬合上了自己的上下双颌。 “轰……” 一声闷响,几乎就是在一瞬间,那个杀手的脑袋顿时由内而外地爆炸开来,红白之物流了一地,像是被人用枪打烂的西瓜。 那些脑浆、鲜血如同下雨一样纷纷扬扬扑洒谭潆与杨臣的身上、甚至是脸上,说不出的狞厉恐怖。 “是浓缩*,这个该死的杀手,竟然事先在自己的嘴里藏了一颗浓缩*的假牙,早就为自己被捕做好了自杀的准备。该死,该死,该死!” 谭潆怒骂道,满腔怨气却无从发泄,一拳拳地砸向地面,线索就这样断了,她痛苦得几乎不能自持。 “好了,别生气了,即使这个杀手不死,我们也不可能从他嘴里套到什么。这样的死硬分子是一个字都不肯说的,也算是条硬汉子,抛弃其他所有的一切不谈,倒也值得人敬重一下。” 学武出身的杨臣叹息着说道,同时安慰着谭潆。 “哇……” 又气又怒的谭潆正一拳拳砸向地面,忽然间看到身上正有一块块白色的、红色的液体随着身体的动作正往下滴,并且,伸手向脸上摸去,她恐怖地发现,自己的脸上竟然也都是那些脑浆与鲜血。 谭潆天生自负美丽,也最爱洁净,一想到这是那个杀手的脑浆时,胸口一阵烦恶,禁不住双手扶地大吐特吐起来。 “唉,亏你还是个国安特工,这点小场面都挺不下去,女人,终究是女人。” 杨臣抚着谭潆的香背调侃地说道,可是,一伸出手去,猛然间发现,自己的手背上竟然也全都是那个杀手的污秽之物,再加上被谭潆一个刺激,登时也忍不住了,“哇”的一声向另一个方向一甩头,也开始大吐特吐起来,比谭潆吐得更猛,吐得更凶。 两个人就那样哇哇哇哇地蹲在地上面对面地开始大吐特吐,吐到最后,连胆汁都快吐出来了,实在没什么可吐的东西之后,才终于止住了呕吐,满脸涕泪横流地坐在地上,直喘粗气。 “还讽刺我,你不也是一样?!臭屁什么。” 谭潆掏出一块手帕擦着身上的*,喘着粗气地说道。 “我是第一次,难免的。或许以后见多了,吐啊吐的也就习惯了。” 杨臣捋了一把的草叶子胡乱地擦着脸上身上那些令人恶心的脏东西,强自在那里为自己辩解。 “你真是天才,竟然能想出这种辩解的理由来。还吐啊吐的就习惯了,亏你能说得出口,一个大男人,这样说都不为自己脸红。” 谭潆狂撇嘴。 不过,看起来,她的情绪已经开始好转了。 做为一个优秀的特工,如果时刻为情绪所左右,那是不可能做好任何一个任务的。 谭潆的心理素质还是很出色,做这一个女人,面对眼前的这些接踵而来的事情,能这么快地将情绪恢复过来,她也算是很难得了。 “别说,刚才你的那记后扫堂还真漂亮。如是没有你,恐怕我最多射瞎那个杀手的一只眼睛,凭他的枪法,最后还是能要了我的命。” 杨臣擦了半天之后,仰面朝天地倒下去,吁了一口长气说道。 刚才的生死历险,惊险刺激的一个又一个瞬间,让他现在想起来禁不住一阵阵后怕。 “切,你一撅尾巴我就知道你要拉什么屎,当然也知道你要干什么了。” 谭潆撇了撇嘴,不屑地用了一个粗鲁的形容词。 做为一个教养良好的女人,尤其是那些自负美丽、清高无比的女人,一旦在哪个男人面前可以全心放松、旁若无人地用粗鲁的词语形容某些事情,那只能证明,这个女人与那个男人之间已经有了很亲密的关系了。 当然,这种关系倒底有多亲密,还需要具体的考证。并且,这种考证也就与外人无关了,只与男女当事人有关。 “什么词啊,真难听,要我说,那叫身无彩风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杨臣自以为很帅地捋了一下头发,吐出了两个文词儿。 “德性吧,谁跟你心有灵犀了,想占我便宜?臭美么?” 谭潆的脸蛋儿红了红,咬了咬下唇,呸了一口说道。 不过,虽然嘴里这样说着,可是,她望着杨臣的眼神却出奇地温柔了一下,里面有一种只属于女性的柔光在闪动。 “嘿嘿,就当我是在臭美吧。为你出生入死了这么长时间,我连臭美一下的资格都没有么?” 杨臣舒服地把头枕在脑袋下,侧过脸来向谭潆大胆地问道。 这一刻,他的心跳得好厉害,其实,追女孩子,在他而言,真是有生以来头一次。 之前他可是沉溺在练武与学习计算机知识中乐此不疲,连女人的手都没碰过一下。 不过,他现在也不知道自己这算不是算在追女孩子。 或许,仅仅是生死博命之后的一次小小的放松吧。 毕竟,紧张的神经需要一种轻松的氛围来舒缓一下,否则,他这种刚刚上战场的菜鸟会禁不住巨大的压力而崩溃的。 从这一点上来说,杨臣倒是很会调节自己的情绪。 “唉!” 谭潆幽幽地叹了口气,却不说话了,只是在那里眨着一双美目望着天边悠悠荡荡飘来飘去的云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怎么不说话了?” 杨臣侧过脸去,皱起眉头盯着谭潆,隐隐地感到,谭潆好像有心事。 “你想让我说什么呢?” 谭潆轻轻笑了一声说道,语气里却有着浓得化不开的忧愁。 这女人千机万变,谁也搞不清楚,哪一刻是真,哪一刻是假。 或许,职业的特殊性决定了她必须用多种面具来掩护自己真实的情感。 “我……” 杨臣一时有些语塞,是啊,这一刻他想让谭潆说些什么呢? “你想让我夸你两句吗?唔,的确,你很出色,出色到超乎了我的想像,并且,你也三番五次地救了我,能够杀掉这个杀手,也是你一次次博命的结果,对此,我代表国家向你表示感谢。如果你有什么请求,尽管提,在允许的范围内,我们会答应你的。” 谭潆严肃了一下神色,咬了咬下唇,很具有政治意味、很官样地向杨臣说道,可是,说到这里,她的心里却禁不住再叹了口气。 “对不起,杨臣,有些处于萌芽之中的东西,我必须将它扼杀,这是我职业的原则与铁律,原谅我。” “答应个屁。我需要你答应我什么了?如果仅仅是为了你的一个答应,如果我真的怕了你当初的威逼利诱,我宁可去坐牢也不会跟着你出生入死地博命。” 杨臣突然间有一种强烈的失落感涌了上来,或许,这个女人根本就不是自己想像中的那样。 想到这里,一股怒气勃然而起,是那样的不可遏制,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暴怒,突然间有种想发泄的冲动。 “那你是为了什么?哦,我知道了,你是个色狼,你当初是为我的屁股才答应帮助我的。 是这样么? 哈哈,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好,现在不仅仅是我的屁股,包括我的身体,都可以属于你。 我知道,你是个菜鸟,你刚经历了生死,你必须要得到某种安慰以平复你心理所受的创伤。 况且,你还是见到漂亮女人就走不到路的色狼。 既然这样,好吧,你来吧,我们现在还有时间,我的手下们最少还要半个小时才能赶过来,这段时间对你来说,想必已经足够了吧? 我可以用我自己的身体来安慰你,我只希望,干完了你想干的一切,一切都结束后,你走吧,走得越远越好。 既然线索已经中断,到此为止,你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做完了一切,达到你预期的目标,你就可以走了。” 谭潆平静地望着杨臣说道,说罢,还露出了一丝甜甜的微笑,笑得像个久经床弟的荡妇。 只是,内心深处的痛苦此刻却伴随着她说出的这番话,如同火山爆发般喷薄而出,将那块本已经脆弱无比的地方击打得千疮百孔。 “杨臣,亲爱的,请原谅我,我也不想这样,可是我必须这样。这是为了你好,你不能再卷入这趟混水了,现在抽身,你还来得及。西北独立军的阴谋还没有挫败,你如果跟着我,就会一次次地博命,我们不会每一次都这样幸运的,并且,如果你进了西北独立军的视线,那你永生永世都不可能再安宁了。 你不能有事,我怕你有事。 所以,现在,你必须走,必须。 并且,做为一个特工,我们之间不可能真正的发生什么,你不懂,你永远都不懂。” 尽管表面上笑得那样甜,甚至有些荡,可是此刻谭潆的内心深处却已经泪流满面。 她不知道自己说出的这番话,做出的这个决定是对还是错,如果有可能,她真的想将杨臣多留在身边一会儿,可现在,她已经发现自己对杨臣的情感产生变化,而这种变化是最致命的,她不能允许一个能随时随地影响自己情绪的男人在身旁,一旦他有事情,恐怕自己也会崩溃。于己于他于任务,三重的不利。 杨臣听到谭潆这突如其来的一番话,如同五雷轰顶,呆在了当场,他看着谭潆的目光由最开始的柔情与羞涩逐渐变成了凶狠,如同野兽受伤后的凶狠,然后再到绝望,最后,是不知所措的一片茫然。 看着杨臣的神色变化,谭潆心如刀割,可是,她现在还能说些什么? 她只希望用这番话气走杨臣,不想让他再趟这趟混水。 当然,如果杨臣现在对她做些什么,她也是绝对不会反抗的,甚至,她会迎合。 在内心深处,也许只有这样,才是对杨臣的一种补偿,纵然她从来都没经历过这种事情。 “你这个,biao子!女特工,都是biao子!” 杨臣缓缓地站起身来,咬牙切齿骂道。 “我不是,我不是,我这样做是为了你呀……” 谭潆在心底大哭不止,可是,她的脸上却依旧在笑。 “或许,你说对了。” 她如是说道,心中滴血,脸上在笑,语气也是那样轻轻淡淡,毫不在意义。 “算我瞎了眼,你他妈真让我恶心!” 杨臣恶狠狠地骂道,起身就往那辆摩托车走去,可是,脚下却突然间一软,险些跌倒在地。 对于他这样一个武术高手来说,平地闪脚,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这也证明了他现在的心情该有多么沮丧。 “小心……” 谭潆在后面看见了杨臣险些跌倒,禁不住脱口惊叫。 “滚你的,用不着你管。” 杨臣怒骂道,丢下一句话,几个箭步便跑到摩托车前,打着摩托车,狠狠地一拧油门,摩托车箭一般地飞蹿而走,带起了满天的尘土,绝尘而去。 “杨臣,对不起,我发现我已经不知不觉地喜欢上你了,于我,你不再是工具,而是爱人。我爱的人,我宁愿你绝情而走,也不愿你受到伤害,原谅我,原谅我……” 谭潆望着远去的杨臣的背影,终于忍不住扑倒在地,大哭出声。 她是特工,也是女人。 哪个女人不希望被人疼,被人爱? 可是,她却不能!她无法做到!! 因为,她首先是个特工,其次才是女人。 现实总是残酷的,任何柔软的东西在刚性的原则面前,总会碰得头破血流。 或许,人们总会选择一种规避的方式来避免这种血流成河的结果,让血流得少一些,再少一些! 远处汽车引擎的轰鸣声响起,那是国安局的特工们终于赶到了。 而此时的谭潆也擦干了眼泪,重新振作,站起身来,脸上刚毅如初,又成为了一个精明干练的女特工,仿佛,刚才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只是,又有谁知道,她的心里在流血?! “组长,这就是那个杀手?” 几辆汽车在她面前戛然而止,十几个干练的特工跳下了汽车,心急如焚地向这边赶来。 看到谭潆没事,他们的一颗悬着的心才落了地。其中的一个特工望着那个脑袋已经炸开了花的杀手小声地问道。 “嗯,是的,没从他嘴里套出任何有用的信息。这是个死硬分子,咬爆了嘴里早已经准备好的*,死了。” 谭潆轻吁出口气,缓缓说道。 “您没事吧?” 一个手下的特工问道。 “我没事,你们尽快清理现场,查出这个特工的身份来。线索又断了,我的脑子很乱,有很多事情需要认真地想一想。” 谭潆挥了挥手,有些疲惫地说道。 说罢,转身钻进了汽车之中。 “好的。咦,杨臣呢?他不是一直和您在一起吗?他没事吧?” 那个特工四周望了一圈儿,却没发现杨臣的身影,不禁有些奇怪地小声问道。 “你怎么这么多话?线索断了,杨臣也再没有什么留下来的价值,完成了这一次的任务,我让他走了。这样的答案你满意吗?” 谭潆忽然间转身,向那特工怒目而视,少有地发起了脾气。 “我,我就是随便问问。” 那个特工有些胆颤心惊地回避开了谭潆要吃人的目光,在他的印象里,代号飞凤的谭潆可从来没有这样发过火,她总是那样温婉可人,纵然再急的事情也不曾对下属发过脾气。 “好了,你们去处理现场吧,查出那个杀手的身份。对不起,我的态度可能有些激烈,抱歉了。” 谭潆冷静了下来,露出了一个歉意的笑容,转身钻进了一辆汽车,关上了车门,再也不出来了。 “组长倒底怎么了?” 那个特工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干活去了。 而此时,坐在车里闭上眼睛的谭潆似乎心有所感,猛然间抬起头来向远处望去,却登时就惊在当场,随后眼眶里便有泪水不可遏制地流淌了出来。 透过车窗那褐色的玻璃,她清晰地看见,那边的山谷顶端,有一个骑着摩托车的孤傲身影,此刻正在那曾经起飞的谷顶孤单地静止不动,在向这边眺望过来。 隐约中,谭潆虽然看不到,却能深切地感触到,那眺望中的目光有着化不开的情愫。 爱恨交织,缠绵悱恻。 “杨臣,谢谢你这最后的眺望。” 谭潆眼中的泪水终于不可遏制的流了下来,这一刻,有欣慰,有惊喜,还有,一丝无法诉说的、苦涩的歉意。 只是,有谁能真正的理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