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志平人被捉住,急忙调动真气,一掌朝胸前手腕拍去。 这一掌落点正是郭雪手腕上的太渊xue。 太渊xue乃是双手脉气所会之大xue,只需打中,管叫你血脉截断,双手具麻。 “去!” 郭雪却对这一掌不管不顾,轻轻一喝,尹志平便被他随手丢了出去,这一掌也自是落空了。 这一掷,用的是柯镇恶的暗器法门,竟是将一个大活人当做暗器一般丢了出去。 那尹志平修行全真功夫有成,这一飞本该可以借着提运真气平稳落地。 谁想这少年武功老辣得不似少年,反倒像是成名已久的江湖名宿。 尹志平只感觉身上有着三四种不同的力道变化,待才破解完两种力道,人已经屁股着地摔了个狼狈。 郭雪本力极大,若按佛教所言,便是天生龙象之力的护法真身,再加上已经有了内功根基。 便是尹志平身具全真上乘内功,内力还在郭雪之上,也是完全没有抵挡之力。 郭雪拍手道:“全真教武功果然是天下玄门正宗,不同凡响。足下身法高明,在下也是佩服得紧。” 尹志平脸一阵青一阵红,决计想不到此人年纪轻轻武功竟高到这种程度,他技不如人,也只好闭口不语。 这时轻微的脚步声响起,七侠到了。 柯镇恶斥道:“雪儿。全真教贵客莅临,不得无礼。” 说是训斥,但是脸上的笑意是藏也藏不住的。 “大师父。”二郭同时道。 尹志平急忙跪下,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双手递上:“敢问是七侠当下?弟子全真教长春真人门下,奉师尊之命,向各位师父请安。” 朱聪将信接过。 七侠中多不识字,朱聪却是秀才出身,打开信件先是确认了笔迹无误,便念道: “全真教下弟子丘处机沐手稽首,谨拜上江南六侠柯公、朱公、韩公、南公、全公、韩女侠尊前:江南一别,忽忽十有六载。七侠千金一诺,间关万里,云天高义,海内同钦,识与不识,皆相顾击掌而言曰:不意古人仁侠之风,复见之于今日也…………二载之后,江南花盛草长之日,当与诸公置酒高会醉仙楼头也。人生如露,大梦一十八年,天下豪杰岂不笑我辈痴绝耶?” 信中先是吹捧了七侠一番,然后点明自己已经找到了昔日故人之后杨康,最后提醒七侠勿忘两年后嘉兴比武之约。 韩宝驹笑道:“距赌约还有两年,那牛鼻子便等不及了。派了个与雪儿靖儿岁数相当的徒弟来,多半是想给咱们个下马威。” 南希仁道:“下马威未必,考较倒是真。” 全金发道:“恐怕他料定咱们七怪教不出好徒弟,却绝想不到自己要倒赔一笔买卖咯!” 七怪哈哈大笑。 尹志平低头不语,待他们笑完,拱手道:“弟子告退。” 柯镇恶心情大好,摸出一块金子丢了过去:“来回路途遥远,这个给你做盘缠。回去告诉邱道长,就说我们江南七怪两年后在嘉兴等他,叫他不要爽约!” 尹志平接过黄金,连忙告谢,一瘸一拐地走了,再不复轻功来去之潇洒。 郭雪心道,这尹志平来了,那么丹阳子马钰来大漠也不远了。 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是这几日,还是几个月后? 郭雪此时一身外功技艺已十分不俗,但内功轻功都是短板。 虽有些内力的根基,却是由外而内强练出来的,上限不高。如今缺的却是一门上乘的内功心法和轻功。 若是能从马钰处学到全真心法和金雁功,那必是极好的。 只是郭雪却不知。当初马钰来大漠传功,就是因为从尹志平那得知郭靖全无内力根基。 他敬佩七侠人品,却劝不过丘处机认输,本着道家抑余补虚、舍己从人之理,特地前来大漠传授郭靖全真心法,以成全七侠之仁义。 此番郭雪大显神威,恐怕马钰也便不会再来大漠了,却是白白错过了这大好机缘。 接下来的时间,郭雪除了每日练习拳脚兵器、骑马射箭,便是到白雕那处悬崖下碰碰机缘。 如此过了三五个月。 一日那两只白雕被十几只黑雕围攻。郭雪拿弓将黑雕射死七八只,剩下的黑雕仓皇逃去。 自家里那条牧羊犬老死后,这两只白雕便如郭雪半只宠物一般,时不时带些牛羊rou来抛喂,当然见不得它们被黑雕咬死。 “郭雪~” 余光看到一个少女朝他跑来,郭雪当做没听见,策马就跑远了。 那少女见追不上,气呼呼地在原地跺脚。 这少女正是铁木真之女华铮,也是乞颜部出名的美人儿。 郭雪当然知道少女心思。 不过一来未来汉蒙必有一战,双方是敌非友。 二来华铮脾气又大全然没有汉家女的温柔娴静。 三来华铮脸大眼细的长相,虽然也有几分俏丽却完全不在郭雪的审美上。 始终等不到马钰现身,郭雪暗道无缘,便熄了念头。 这日拖雷来找郭家兄弟二人玩耍,闲谈间提及近日时不时有百姓、军士失踪。 且总是一对一对的少。活不见人,死也不见尸。 昨日就连铁木真身边的亲兵都莫名其妙少了两个。部落中道有妖魔作乱,如今人心惶惶。 郭雪心中警觉,忽然想起了黑风双煞。 张阿生如今活得好好的,那么铜尸陈玄风就没死,铁尸梅超风也没瞎。 这十年来两个苦命鸳鸯还躲在大漠抓人练功,也不知道武功练到了哪个境界。 乞颜部不断有人失踪,又找不见尸体,说明黑风双煞很可能就躲在附近练功。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多半就是白雕所栖的那座悬崖顶上了。 郭雪犹豫再三,决定想办法除去这两个祸害。 如果放任不管,指不定哪天就有身边人遇害,甚至和柯镇恶撞上,新仇旧恨,到时候以七侠的武功,怕有损伤。 不如先下手为强,设下陷阱将两人一网打尽。 想及此处,郭雪道了句有事先走,告别拖雷郭靖。准备趁白天先去踩踩点。 寻来两把勾斧,郭雪骑马一路奔到崖底,徒手爬上数十丈高的悬崖。 中途若是没有借力处,便用勾斧在光溜溜的岩壁上劈出凹槽来。 郭雪手脚并用,连爬带凿,很快就上了崖顶。 他猫下腰四处寻觅了一番,果然远远看到在一块巨石下躺着两人。 那两人个子一大一小,皮肤一黄一黑,性别一男一女,长相全然不似活人,正搂在一处睡觉。 身边摆着几组骷髅头,每组都是九个骷髅堆成一个品字,也不知道练个功而已干嘛搞得这么有仪式感。 另还有几具尸体扔在不远处,仔细一看都是开膛破肚,里面的内脏尽皆碎烂。 郭雪心道多半是拿来练习九阴白骨爪和摧心掌的。 不敢惊扰,郭雪默默思索杀敌之策。 这黑风双煞被称为铜铁尸,一方面是因为练功练得没了人样,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一身横练的功夫不惧寻常刀枪。 但是否真的不惧刀枪?郭雪心里是不信的。 若是黑风双煞真的刀枪不入,那岂不是可以在体力耗尽前于兵马中随意穿梭了?那躲躲藏藏作什么,直接出来称王称霸算了。 这刀枪不入多半只是在江湖争斗中,运气抵御外伤的一些硬气功法门罢了。 若是以内功催动利器刺之,或者用劲弓攒射,必定分分钟中破了他的气门。 郭雪如今武学眼界不算差,所料确实不错。 那铜铁尸所练的横练功夫,乃是九阴真经下册中所录的一部唤作金钟罩的运气法门。 江湖中自称金钟罩铁布衫的横练功夫不计其数,多是江湖不入流的硬功冠之以名。 这门金钟罩却是当初明教方腊手下一名唤作具甲毒王的法王的绝学。 这门金钟罩非以排打功由外而内,而是另辟蹊跷,先口服毒药,再以特殊法门将毒从体内逼出,由内而外产生护体气劲。 练到高深处,不仅百毒难侵,对敌时憋住一口真气便可无惧拳脚棍棒,刀劈剑砍。 但是否果真刀枪不入,被黄裳用摧坚神爪一爪戳死的具甲毒王表示有可能罢。 远的不说,黑风双煞自己所练的九阴白骨爪(摧坚神爪)、摧心掌就是专破各路硬功的。 郭雪思考自此,已经有了对策。这边记完地形,偷偷从悬崖上爬下去。 下去时仔细观察岩壁,果然有一路岩壁被人凿出了些孔洞,用以攀爬,多半是黑风双煞上下悬崖的路。 下了山的郭雪见天色已经翻红,连忙马不停蹄直往铁木真的大营去了。 是夜,月黑风高。 陈玄风摇醒梅超风:“贼婆娘,时候到了。我们下山取靶。” 靶,即是他们练功所用之物——活人。 今夜全无月光,二人视物不见,却也凭着熟悉的感觉摸到崖边,顺着他们用指头凿出的“指梯”爬了下去。 二人熟门熟路,不多时,已经快爬到崖底,离地不过数丈。 空中忽然传来一声哨箭声。 接着崖底一圈亮起无数火把,火光映照下二尸的身影当成现形。 陈玄风大感不妙,大喊道:“贼婆娘!” “射!” 无数弓弦崩响整齐划一地响起,也不知道多少箭矢带着劲风射向黑风双煞。 箭矢射在二人身上,发出噗噗噗的声音。 二人及时运起金钟罩,这些劲弓竟只射穿了皮rou,箭矢挂在他们身上,如同刺猬一般。 原来崖底趁夜埋伏了不知多少强弓手,天色黑,崖边风又大,黑风双煞被人有心算无心,竟然全然不知。 梅超风吃不住疼痛,凄厉地惨叫一声,往悬崖下落下。 一个高大少年手握一张数百斤的劲弓,搭弓拉弦,轻轻一用力,强弓便拉成了个满月。 他瞄着梅超风轻轻一放,那箭只便如电射长空“咻”一下飞去。 “着!” 梅超风眼窝中箭,箭矢将她脑袋射了个对穿。 她轰然倒地,这威震江湖的铁尸眼见便不活了。 陈玄风悲痛万分,发出一声凄厉地惨叫。 金钟罩内气迸发,将插在身上的箭只弹出体外。 他从数丈高的地方飞身而下,直扑那少年。 少年一摆手,周围火把齐齐熄灭。 光源一失,陈玄风登时失去了目标,如同一只无头苍蝇一般四处乱窜。 “贼子杀我婆娘!安敢!安敢!我陈玄风要你血债血偿!” 陈玄风怒气勃发,双臂暴涨半尺,双手作爪在周围胡撕乱抓,带起阵阵劲风。 原来二人早年叛出桃花岛,自觉众叛亲离。彼此便已经是对方唯一的依靠和寄托。 如今比翼鸟死了一半,那便是损了一翼,陈玄风有了万物寂灭心如死灰的感觉。 “恶鬼!可敢一战!” 黑暗中传来一个少年的声音。陈玄风知是仇人,伸手便往那里抓去。 谁知刚上去一步,脚踝一紧,接着整个人腾空而起竟然被倒吊了起来。 陈玄风急忙绷腹曲身,想要用指甲割断绳索。却见一个黑影已经走到近前。 随着弓臂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吱声,一声弓弦崩响,陈玄风身体被一股巨力穿身而过,随后小腹一阵剧痛。 “贼……子……破……我……神……功……” 陈玄风吐出一大口黑血,随即眼前天旋地转,最后视线停留在一双大脚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