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徽六年 阳春三月。
到了三月,宫内宫外的各种杂事总算处理得差不多,沐延昭和顾婉,也都恢复了正常生活,尤其是顾婉,一到春天,百huā盛开,便时不时带着儿子去舅舅,师父家蹭吃蹭喝蹭各种宝贝,又时不时去看看方素。
只是没想到,乐极生悲,顾安然在定州出了事儿。右腿受了伤,而且据说伤得还不轻,定州那边儿特意送信回来,像万岁爷讨御医。
顾婉接到信,脸色便是一白,第一个念头便是直奔定州,幸亏沐七拦得快,要不然接到信的第一时间,她就离开了京城。
还是陈文柔一看不对,通过探子打探了详细消息,洛红缨也来了信,还捎带回顾安然送给妻小的礼物,才让顾婉松了口气。
情况远没有她想象的那般严重,顾安然的腿伤,看着厉害,实际上就是一般的骨折,还折的很干脆,接上就行,定州那边儿的军医也不是吃素的,治疗很及时,养上半年,保证腿脚利落,不留任何后遗症,定州那边儿,也是为了以防万一,这才说得严重些,还要从京城请御医。
顾婉看了消息,忍不住叹气,她是知道的,边疆守将不容易,尤其是自己手下,若是有京城来的权贵,那就更要千万分小心,功劳要让给对方,罪过要自己受着,还得保证人家全须全尾,不要出什么差错。
虽然顾安然还远算不上让人忌惮的权贵,可他身后站着七王爷,七王妃。还有刘衎,顾南,在边疆守将的眼里,恐怕和沐家人也差不多。他一受伤,也难怪人家惊慌失措,万一有一点儿什么。京里人随便给使绊子,谁受得了?
方素最近身体不大好,顾婉不敢让她太担心,只说擦破点儿皮肉,没有大碍,再把顾安然送来的各色定州特产,拿去哄了哄方素。没想到,方素本来身子不爽,听说丈夫受伤,吓出一身汗,又看到礼物。松了口气,一惊一喜,没让病情加重,到好了起来,当天就能下床,第二天就能出去串门,顾婉给她把脉,见脉象平和,居然是真的大好。也是无语,若是换到未来,这完全可以当成七情六欲能治病的例子,来糊弄外国医生了。
却说顾安然受伤,也实在是冤枉的很,最近战争进行得很顺利。桀骜连遭败仗,洛红缨和白玄清配合越来越默契,再加上欧和也是英勇善战的老人,顾安然在后勤这一块儿,干起活儿也越发的熟练,他人缘好,定州那些将士也愿意帮着他。
他是管后勤的,按说根本不应该上战场,远轮不到他去受伤,若非如此,怕是顾婉还不想让他去定州了。
没成想,这日负责接应从京城到定州押运物资的孙树海,孙将军家里娇妻生产,顾安然自告奋勇要帮忙,孙树海一想,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桀骜被洛红缨打得一时半会儿缓不过劲儿,肯定没心思来抄他们后路,再说,便是他想抄后路,负责押运的士兵也不是吃素的。
结果,就偏偏出了差错,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一群不知死活的马匪,居然想劫军用物资。
当时顾安然带着差不多五十多骑兵,负责押运的兵士也有二百余人,声势浩大,带着从各地调拨的粮食,布帛,〖药〗品,种子,还有君王犒赏边关守将的金银珠宝,一看就是肥羊,要不说草原上的马匪最疯狂,任什么人都敢劫,瞧见这些,哪能不眼红心热?
顾安然虽然是个书生,可也是见过血气的,当年在草原,在蛮人的包围圈儿里,都敢拔刀砍人,何况现在?
他当场就抽出了长刀!
周围护着他的兵士吓了一跳,哪里肯让他冒险,立时争先恐后冲了上去,还分出一拨人马牢牢地将顾安然护在〖中〗央。
说起来,负责押运物资的辎重部队的成员,绝对都是精兵,后勤何等重要,能够执行这类运送的任务的,从将领到普通兵士,俱是百战精英。
所以,这群人也没太把那群马匪当回事儿,却没想到,敢打劫军饷的马匪,也不是一般的小毛贼,都是那种杀人不眨眼的悍匪,双方一碰撞,军队一方只是略占上风,随即陷入苦战。
这下可好,马匪不那么好应付,士兵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这群马匪身上,自然而然就对顾安然有点儿忽视,幸好顾安然这人一向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那点儿本事,在文人里面算得上不错,可放到战场上,真不大够看,他自己乖乖地躲在后面,也不强出头。
土匪毕竟是土匪,比不得正规军,即使让沐家军huā费了些许气力,最后还是败退,沐家军见他们败走,领头的将领王世充松了口气,他的任务是押运,可不管剿匪,他只求自己能平平安安把物资送到定州,其它的一切靠后,既然匪徒不好对付,他们主动撤退,当然是好事儿,王世充急忙吩咐兵士收缩防御,穷寇莫追。
没成想,这一收缩防御,便闹出事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