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就低下头去,浅薄的嘴唇仿佛要在顾婉漂亮修长的睫毛上滑过,沐延昭目中厉芒闪烁,尚未开口,就见顾婉一手端着粥,毫不迟疑地一抬腿——
“嗷!”
男子倒抽了一口冷气,脸色惨变,踉跄着又蹦又跳地后退了几步,不可思议地看向顾婉——她刚才的动作实在是太利落了,果决得无一丝迟疑。
但现在看过去,那姑娘还是低眉顺眼,说不出地顺服,怎么看,也是娇弱的小美女一只,甚至连喝粥的动作都没有停,一直喝了有一半,才又把碗递回给沐延昭。
沐延昭也吓了一跳,连伸手接碗的时候,都抖动了下,差点儿没把粥给扣了,心里将自己的所作所为回忆一番——貌似,他也是有贼心没贼胆的,没有过什么过于失礼的行为,最多也就牵牵手,摸摸头发……幸亏如此!
男子青白着脸,后怕不已,看顾婉的眼神,分外纠结,这哪像是寻常小姑娘,他以前也没少做调戏良家妇女的事儿,最彪悍的也不过是被甩一巴掌罢了,大多数碰上他这样的‘恶霸”都给吓得不知所措,可怜巴巴,欲哭无泪。
那女子却是目光复杂地在沐延昭和顾婉身上滑过,看向沐延昭,目光凄然,而看向顾婉,则是强烈的,说不出的厌恶。
但她终究没多做什么,只是淡淡道:“顾姑娘,是我六哥无礼,你放心,此事与你无关,我心里有数,等我的事情做完,我自会把你安安全全地送回顾家。”
说完,她一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这间暗室,男子也紧随其后,一步一踉跄地走了出去,大门再一次关上,黑暗重新降临。
顾婉和沐延昭,都略略松了一口气。
沐延昭小声道:“那个女子是萧家七娘萧易如,男子是萧家老六,人很轻佻,却不是个恶人,萧七娘就是看在陈郡主的面子上,也不敢对你无礼……”
既然萧家两兄妹不知道自己受伤的事情,看来,上一次遇到的刺杀,与他们无关,至少,来刺杀他的人,不是萧家的。只是,萧家的人抓自己,多少还有些道理,他和沐家的‘恩怨”由来已久了,为什么要连顾婉一起绑架?
沐延昭蹙眉,略有迟疑。
顾婉点点头,“昨天他们在外面商量,说要尽快把咱们运出享城,只是,这里是涯州,你一失踪,沐家就立即行动,整个涯州,各个城池都戒严了,他们只好把我们安置在萧家一处商铺的暗室里,一时半会,想必沐家也找不到萧家头上。”
萧家和沐家虽然不算盟友,彼此的关系一直算是不错的,世家大族,总会有各种牵连,祖上不知有多少次联姻,彼此关系错结,虽然也因为种种原因,偶有敌对之举,但一般情况下,肯定不会撕破脸,让双方都不好看。
“既然昨天没走,以后就越来越难走了,他们怕是想走山林。”稍稍放松了一下,沐延昭开始觉得脑袋胀痛,伤口麻木,整个人昏昏沉沉,身子骨寒凉,“婉娘,连累你了……”
顾婉顿觉得肩膀一沉,温热的,略带急促的呼吸,吹在她的脖子上,顾婉忍不住颤抖,心下叹息,一伸手,扶着沐延昭躺平,躺在自己的膝盖上,给他掖了掖被子。
黑暗中,什么都看不到,只能感觉到他的肌肤滚热,顾婉低声道:“沐延昭,咱们说说话,你别睡了。”
虽然是五月,可暗室中阴冷潮湿,一个病了的人,若是睡着,还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安安静静地躺在美人的膝盖上,沐延昭到觉得身体不是那么难受,还有些飘飘然,说到底,他也只是个年轻人,和自己心仪的姑娘同处一室,无论是怎样的状况,都难免心猿意马:“……婉娘,他们的主要目标是我,对你的看管,大概不会很严……”
“如果你不是沐家七公子,如果我只是孤身一人,如果劫持咱们的人,恶意很深,非要我们的命不可,我说不定会想办法扔下你逃走,毕竟,你生病了,我一个人跑,指不定还跑得掉,带着个生病的大男人,更是千难万难。”
顾婉低声笑起来,“可是,现在的问题就在于,你是沐七公子,只要我还想在涯州生活,还想我们顾家安安稳稳的,就不能扔下你,再说,和你在一块儿,指不定我的安全还有些保障,离开你,那就不好说了。”
顾婉有自知之明,她就是个可有可无的小人物,虽说是陈文柔陈郡主的弟子,她也明白,郡主对自己的看重,可别人不知道,别人说不定还当自己于陈郡主以前教导过的,女学里的学生一样,即使出事,郡主也不会大动干戈!
“……让你这么一说,情趣全没了!”沐延昭眉眼舒展开,伸出手,摸索着握住顾婉的手,牢牢攥紧,不肯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