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纵使柳昭容不再关注那家人的生活，也改变不了他们注定的未来。

男人找了几份工作，但他和人相处的能力实在弱，加上没什么本事，被炒了好几次。赚的钱少，不能养家糊口，自然是被女人千般万般念叨，她不时回想一下自己以前的奢侈日子。呵呵，那些钱都是那个男人从柳母那里骗来的。

他们的女儿疏于管教，加上性格泼辣、自私自利，又羡慕别的女生各种名牌，就暗中联系一些垂涎她美色的小混混，教训了几个让她不顺眼的女生……一开始都挺顺利的，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很不幸地踢到了铁板，反而被对方狠狠教训一顿。

那个女儿欺负女同学，偷盗的事情闹了出去，被学校通报批评，而且还做了劝退的处理。

柳昭容高中毕业之后报了一所很远的大学，离开了这个城市。多年之后再回来，这家人的消息已经非常少了。但在一次高中同学会上，她从一个闺蜜好友口中知道他们的下落。

“看到你和上学那会儿没什么变化，还真是有些开心呢。”闺蜜笑呵呵地和她分享了同一块蛋糕，然后恶作剧似得在她脸上用奶油划了六撇胡子，当然，她也被眼疾手快的柳昭容报复回来，“不和你闹了，你这家伙的动作还是这样子，完全赢不了啊。”

“知道就好，来，喊一声大姐，我就饶了你！”柳昭容一脚踩在旁边的椅子上，上身前倾，手指轻佻地勾起她的下巴，魅惑地说道，“瞧着小脸蛋，看着就甜……”

“那么，柳大姐可想一亲小妹芳泽？”闺蜜双手合十，做了个睡觉的姿势，有神灵动的双眼冲着她眨巴眨巴，“小妹脸上还有奶油哦，吃起来一定甜美极了。”

柳昭容也被这个闺蜜的大胆和开放唬住了，她弯腰做了个呕吐的姿势，笑着调侃，“好呀，几年不见，你的胆子倒是肥了不止一点点，竟然敢调戏老娘了。”

“都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这个君子可有资格追求一下这位绝色淑女？”调侃不成反被调戏，柳昭容不禁感慨一下。想当初这位闺蜜可是腼腆得很，现在都能面不改色玩拉拉。

“还是算了。”柳昭容无奈地承认，自己好像和社会脱轨了，“以前可没见你这么欢脱的。”

“所以说啊，你这几年都学糊涂了。”闺蜜有些嫌弃地看看柳昭容留着的长发，“还是你以前的板寸头看着舒服。穿上牛仔T恤，都能迷倒好一片小女生诶。”

“我现在也可以啊。”柳昭容一边说一边整理脸上的奶油，“现在的我依旧风靡万千啊，打扮打扮也是能卖萌能撒娇的奶油小生……”

“你真是……一如既往的自恋，这么多年过去了也没忘记女扮男装调戏人的事情。”闺蜜好笑地拍拍她的肩膀，倏地正色，“不过……我记得你现在也二十五了吧？”

柳昭容不知道她问这个问题是为什么，但还是点头说道，“刚满二十五。”

“都二十五了啊……如果你能活到一百岁，这人生都过去四分之一了。你到现在也不考虑一下找个男朋友？我之前在班级的群里做了个调查，发现大部分人都有毕业结婚的打算了。光是邀请我去做伴娘的就有好几人呢。”闺蜜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另外一块黑森林蛋糕。

柳昭容本来阳光的笑容倏地收敛起来，略微低沉，“你知道的……我对异性很厌倦。而且我又不是养不活自己，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现在还是尽情享受生活。”

“你还在纠结你爸爸那件事情啊。”闺蜜当年也参加了柳母的葬礼，自然知道这位好友当天在葬礼上揍人的场景，边揍边哭，旁人都不敢拦着她，“这只是特例。又不是全天下的男人都是火车，总有一天会出轨？而且……你恐怕不知道，那个刘俊之一直很喜欢你哦。”

刘俊之，柳昭容高中曾经暗恋过的男生。一个阳光系的大男孩，喜欢打篮球。她就是因为对方在球场上的表现，才会将纯纯的喜欢寄托在他的身上。

“我记得他说自己没有同性恋倾向来着……”柳昭容甩给闺蜜一个白眼，很是郁闷地模仿当初刘俊之的口吻，“‘虽然现在同性恋很平常，但也不代表我有兴趣亲自经历’……哼，当着整个班级的面拒绝老娘，现在你说他喜欢我，开什么玩笑……”

“可是当时，你的确很爷们儿啊。”闺蜜指指她的头发和胸部，“板寸头，飞机场……和混混打架还这么勇猛，和一帮男生称兄道弟……高二之后有女人味了，就不许他喜欢一下？”

“哼，那拜托他继续这段不可能的喜欢吧，老娘没工夫伺候他。”柳昭容又不是包子属性，当年的暗恋因为他毫不留情的拒绝，她早就收起这段喜欢了，后来碰见那个男人背叛柳母，她对所有性别为雄性的生物都有些抵触心理。

“好吧，等你年纪再大些，说不定就改变想法了。”闺蜜无奈地任由柳昭容这般坚持，“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趁着年轻，谈一场恋爱哦。至少不需要等到老了之后后悔……”

“有什么可以后悔的？”柳昭容不屑地冷哼一声，眉宇间有些厌恶，“男人又不是必需品？”

闺蜜无语，两人心有灵犀地避开这个让人不愉快的话题，气氛渐渐升温起来。同学会结束之前，闺蜜小声地询问柳昭容，“你可知现在那户人家现在过得如何？”

“不知道……”柳昭容从那之后就没有关注那家人的消息了，“我答应mama不去为难他们。”

“我倒是知道一些。他们的女儿成了一个富商包养的情人，他们因为这女儿过了两年舒坦日子。不过那富商的老婆不是吃素的，直接打上门，这家人的名声彻底搞臭了。没有被包养的钱，现在的生活挺……不好过的。”闺蜜以前喜欢到柳昭容家做客，对温柔端方的柳母非常喜欢。她总是很好奇，为何拥有大家闺秀气质的女人会生下柳昭容这只顽皮猴子。

得知柳母的死因，闺蜜也非常不待见那户人家。但倒霉的是，她家和那户人家住得近，这些小道消息她想不知道都难，“他们已经欠了好几个月的房租，房东是个很泼辣的老女人，现在每天都在他们家房门口叫骂……那些话骂得超级难听，耳朵都起茧子了。”

“他们的死活关我什么事请？”柳昭容紧紧抿着唇，声音有些颤抖，“如果不是外公外婆安排周全，如果不是老一辈的关系，如果不是mama做的决绝，如果不是我恰好成年……”

柳昭容可不敢想象，如果没有那些安排，生活在这对狗男女身边，她的日子会有多惨。为了表示和那个男人断绝关系，柳昭容还特地去改了姓名。本来姓顾，现在随柳母的姓氏。

“我是想说……如果你哪天心情不好，可以去看看他们一家子。”闺蜜冲着她露出调皮狡黠的笑容，“绝对能让你心中平衡。”

柳昭容默然……这位大小姐还真是恶趣味十足。不过从她这些话看来，也大致能猜出那家人的生活。柳昭容心中有些挣扎，她现在真的很想用胜利者的姿态去嘲笑那对狗男女，但是……一想到那日梦境中柳母的眼神，她还是放下了这个诱人的念头。

“用不用我送你回家？”闺蜜拍拍柳昭容的肩膀，戏谑地看着她，“几年没回来，这个地方的变化可不是一般的大。”

“谢过美女的好意，不过我想应该不需要。”杏眼流出丝丝戏耍之意，她快速地在闺蜜的脸颊啵了一下，然后笑嘻嘻地跑远。她穿着运动鞋，而闺蜜可是踩着高跟鞋呢。

“柳！昭！容！”闺蜜错愕，但是自己跑不快，只能看着那个像猴子一样身姿矫健的家伙越跑越远，“你给我等着！”

柳昭容哈哈大笑，在一个狭隘的拐角处和一名行事匆匆的中学女生撞了个正着。

“好痛！”柳昭容收不住脚，尽管她努力控制平衡，但还是摔了个四仰八叉。那个女生似乎很赶时间，将散落一地的东西收拾收拾，又抱着书包跑了。也没有想着关心一下柳昭容这个倒霉鬼，“我去！现在的学生都这么彪悍么……”

柳昭容坐起身，刚想撑着地面站起来，却发现手肘处压到什么东西，然后一阵钻心的痛传遍四肢百骸，“不会这么简单就骨折了吧？”

费了些时间才站起来，却发现手肘只是蹭破了一块小皮。她顺道捡起被压住的东西，借着橙黄的路灯辨认一下，“这是什么东西？”

那是一本很厚又有些老旧的书，纸张很薄，排版更是密密麻麻，看得人头皮发麻。柳昭容随便翻了翻，发现书页末尾有些标记的时间。她不禁扑哧一笑，“我当以为是什么嘛，原来是从书店借来的书。”

柳昭容上学那会儿，学校旁边就有一家书店。书架上全是网络上的当红小说……当然，这些书籍都是盗、版的，书店老板十块三本批发过来的。柳昭容也被几个哥们儿带动，是那个书店的常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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