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乡野三奇,其实只来了两个,老大“江湖一担子”丘壑和老三“不醉酒”陈康,老二“野神仙”胡大夫却是没来。二人被挡在门口,耐着性子等了一会,正合计着要不要闯进去,忽见一个年轻人迎了出来。 祁少城走上前拱手道:“让两位大侠久等了。在下祁少城。不知两位前辈驾临山庄所为何事?”丘壑见这年轻人彬彬有礼,便也用缓和的口气说道:“我们是乡野三奇。鄙人丘壑,这是我三弟陈康。我们有事要见山庄的新主人。请问祁天百是你什么人?”祁少城说:“那是家父。”陈康说:“原来是山庄的少主人。那好,祁公子,你现在带我们进去。我们有话要问问令尊大人。”祁少城说:“前辈有事能否先告知一二,我也好回禀家父一声。”丘壑说:“我看公子是个老实人,这里面的事你未必清楚。还是带我们去见你爹吧,只有他才能说得清楚。”祁少城见丘壑虽然手里拿着兵器,但是说话还算客气,不像是蛮不讲理之人,稍稍犹豫了一下,便抬手说道:“二位请。” 丘壑和陈康刚跟着祁少城走进院子,就见蒙昆和鲁啸快步走来。跟在他们身后的两个人,之前没有见过。蒙昆对祁少城大声说道:“祁公子,你不用担心。有我们在,他们闹不了事!”丘壑见蒙昆如此嚣张,必是有恃无恐,不禁把他身后那两个人仔细打量了一番。见一个是粗大的壮汉,一个是白衣的雅士,想来都不是寻常之辈。 祁少城忙说:“你们误会了。这两位是来拜会家父的客人。”蒙昆道:“什么客人!他们只会没事找事!你问问他们,来这里又想捣什么乱!”陈康挖苦道:“蒙昆啊,你真是不长记性!这些年你做过什么好事了?只会四处生事,次次受憋!怎么,今天又耐不住了?”“你!”蒙昆嘴笨,说不过陈康,便不想再打嘴仗。他当即招呼鲁啸等人:“跟他们没道理可讲!直接动手吧!” 四个人往前一冲,蒙昆和柯老三缠住陈康,白鹿司和鲁啸围攻丘壑,六个人便打将起来。 祁少城劝止不住,又不便出手解围,急忙跑进去找人。 蒙昆和柯老三,单个上都敌不过陈康。尤其是蒙昆,刚才谎称出来闲逛,并没有随身带着最拿手的兵器,徒手相搏,能力又减弱了不少。好在现在是跟柯老三联手。二人正好与陈康打个平手。 鲁啸自以为力气大拳头硬,但是丘壑号称江湖一担子,凭的也是一身力气。鲁啸跟丘壑对阵,占不到便宜。倒是那白鹿司,看似文雅书生,其实功夫不弱,手里一把“纸扇”竟可与丘壑的铁扁担周旋,而且毫不示弱。几十个回合下来,双方一时难分胜负。 忽然有人大喝一声:“住手!”六个人各自跳开,暂且停手,扭头看去。刚才喊话的是邵青堂。 蒙昆大喜,当即兴奋地叫道:“邵当家的,你来得正好!还不快过来帮忙?”丘壑稍稍打量了一下邵青堂,开口问道:“来的可是威震三关的邵青堂邵门主么?”邵青堂走到众人面前,拱手说道:“老夫邵青堂,乃是山庄天百兄弟的多年至交,恳请大家给个面子,莫再动手。”蒙昆面带不悦地说道:“邵当家的,你这是何意?你忘了……”邵青堂赶紧打断他的话:“蒙昆老弟,你先听我说!这里是天百山庄,大家都是客人,在这里动手成何体统?”白鹿司暗中盯着邵青堂,没有说话。蒙昆气哼哼还要再说,也被他示意拦下。 丘壑忽然问道:“日前有人到府上送信,不知邵门主收到没有?既然你也到了这里,不知邵门主对祁翁的事有何说法?”邵青堂不禁一愣,他没想到这两个人竟然也知道祁翁的事,但马上又说道:“信我收到了,也正是为此事而来。两位也是祁翁的朋友么?”丘壑道:“你可以这么说。既然如此,就请邵门主跟我们一起去找祁天百,把事情当面分辩清楚。”邵青堂说:“老夫也正有此意。” 听着二人对话,蒙昆等人都是一头雾水:怎么邵青堂跟乡野三奇又成一伙的了?蒙昆正要开口问个明白。白鹿司赶紧拦住他,小声说道:“别急。先看看再说。” 眼睁睁看着丘壑、陈康跟着邵青堂一起往里走,蒙昆和鲁啸心有不甘,但心里也都明白,现在招惹邵青堂肯定是不行。以当前的形势,双方势均力敌,邵青堂站在哪一边哪一边就有胜算。他们虽然心有不甘,但也只能暂时忍下。只有白鹿司慢条斯理地扇着扇子,若无其事。 邵青堂问丘壑:“还没请教两位尊姓大名。”丘壑说:“鄙人丘壑,这是我三弟陈康,还有个二弟今日没来。江湖朋友送个外号,人称‘乡野三奇’的便是。”邵青堂说:“原来是乡野三奇,失敬失敬。丘大侠,请问祁翁的事,您是如何知晓的?”丘壑说:“数日前在路上遇见的。我兄弟听闻此事,岂能袖手旁观?这才到山庄来问一问。既然邵门主先到了,你和祁翁交情深,自然会替他出头。我兄弟只能算是帮忙的了。”邵青堂道:“两位大侠路见不平,仗义出手,邵某佩服。咱们不分彼此,一同解决此事便好。” 邵青堂并没有带着丘、陈二人去客厅,而是往后面走去。丘壑往客厅方向瞥了一眼,开口问道:“祁天百现在何处?”邵青堂说:“他听说两位大侠找上门来,自知无法交代,先躲到后面去了。我孤身来此,又有别的客人在,一直不便当面质问。现在他躲到清静处,咱们正好去问个明白。”丘壑点了点头:“也对。在外人面前他顾忌颜面,自是不会承认,说不好还会翻起脸来。咱们单独找他,只讲道理,希望他能迷途知返。”邵青堂说:“正是。” 进了一道小门,地势突然变低了,只能扶着栏杆沿台阶一级一级慢慢走下去。走在后面的陈康说:“要不是邵门主领着,我们决计找不到这里来。”邵青堂说:“我跟祁家父子相交多年,对这里多少了解一些。”绕过几块奇石,邵青堂指着前面假山的一个洞口说道:“就是那里了。”他走到洞口,向里面喊道:“天百兄弟,我带两位客人来访。我们进来了。”转身招呼:“两位大侠,请!” 洞口朝阳,里面不是很黑。丘壑和陈康相互看了一眼,迈步走入洞中。丘壑边走边说:“乡野三奇冒昧来访。祁庄主,打扰了。”里面没有任何回应。丘壑心中疑惑,回头问道:“怎么没人?邵门主……”他一回头,却见邵青堂并没有跟来,不由得一愣。邵青堂哈哈大笑,用手按动了石头上的一个机关。一道闸门骤然落下,把丘壑和陈康关在了里面。石门关闭,洞里一下子就黑了。丘壑和陈康大惊,跑回去推撞石门。那石门却纹丝不动。 陈康说:“大哥,这闸门是从上面落下的,我去把他搬起来。你看好洞口,小心他们的冷箭。”他蹲身下去,两手贴着石门往下摸索,终于在地面不平处找到一点缝隙,手指尖抠住,用力往上抬。丘壑问:“三弟,怎么样?”陈康说:“石门太重,我只能靠指尖抠着,使不出浑身的力气。动是动了一下,我一个人抬不起来。”“我也来。”丘壑放下铁扁担,也凑到近前。两个人抠住石门底缝,一齐发力。那石门动了,马上有亮光从底下透进来。 丘壑和陈康大喜,正待继续用力托起石门。一股烟气从石门下面的缝隙飘进来,不知不觉被二人吸了。陈康惊叫一声:“烟里有毒!”二人顿时觉得浑身酸软,支撑不住。石门重新落下来。二人及时缩回手指,慢慢倒了下去。 蒙昆原想仗着人多把丘壑和陈康拿下报仇,鲁啸、柯老三也是憋着好好打一架,结果被突然出现的邵青堂给搅和了。三个人都觉得有些窝囊,气哼哼回到住处。只有白鹿司若无其事地扇着扇子,脸上始终笑眯眯的。蒙昆有些不满:“白鹿司,今天不能成事,你很高兴是不是?”白鹿司笑道:“那你还想怎样?大家陪你哭一场你才满意?” 蒙昆质问道:“刚才你为什么拦我,不让我跟姓邵的理论?”白鹿司收起折纸,看了他一眼,说:“我是怕你坏事。”蒙昆愣愣问道:“我坏什么事?”白鹿司说:“你们以为邵青堂是来搅局的么?”听他这么一问,鲁啸和柯老三也围了上来。鲁啸问:“难道不是么?”柯老三也说:“这又不是他家的地盘。咱们在这打架碍他什么事,要他来管?” 白鹿司笑眯眯说道:“你们哪,真是粗人,就只会打架。真以为邵青堂是在帮他们么?呵呵,别的我不多说,我可以打赌,邵青堂比你我还想对付他们呢。说不定,他现在已经得手了。”另外三人都是一愣,难以置信地看着白鹿司。蒙昆说:“你怎么知道?”白鹿司故作神秘地笑道:“天机不可泄露。你们就等着瞧吧。”柯老三不满地说道:“你别阴阳怪气的!我怎么没看出来?”白鹿司看了他一眼,忽然说道:“你的胡子该理了。”蒙昆半信半疑地说道:“要真是那样就好了。如果姓邵的只是来搅局,老子以后不会放过他!” “是谁说话这么难听啊?”邵青堂迈步走了进来。蒙昆满脸尴尬,一时不知如何是好。鲁啸问道:“邵门主,你怎么来了?那两个人呢?”邵青堂回身把门关上,走到四个人面前低声说道:“我已经把他们拿住了,就锁在后院的石洞里。你们想要怎样自去处理便是,只是别闹出动静惊扰了其他客人。”白鹿司得意地看了鲁啸和柯老三一眼。那二人当即点头佩服。 蒙昆挤到邵青堂面前问道:“邵门主,你说的可是真的?”邵青堂说:“当然是真的!老夫骗你作甚?蒙昆老弟,你以后可要嘴下留德呀。”蒙昆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作揖道:“哎呀,我刚才真是昏了头了!邵门主不要见怪!我这里给你作揖了。”邵青堂笑道:“不用不用。大家都是自己人。你跟他们到底有什么仇,明刀明枪就在这里打架?”蒙昆说:“这就一言难尽了。他们三番五次搅了我们的好事,一直没机会对付他们。没想到今天……幸亏有你帮忙!多谢多谢!”白鹿司展开折扇轻轻扇了两下,忽然问道:“不知邵门主跟他们有什么过节?也要出手对付他们。”邵青堂脸上忽然凝固了一下,尴尬地笑道:“我跟他们能有什么过节?不过是为了帮你们罢了。好了,老夫还有事,就不在这里不打扰了。”说着,转身就往外走。蒙昆忽然叫道:“邵门主,你把乡野三奇关在哪了?你不说,我们怎么找得到?” 曾婉儿正从门外经过,听见蒙昆叫出“乡野三奇”的名字,便停下脚步,靠近听着。 邵青堂从袖子中掏出一张纸,递给蒙昆:“这是关押他们的位置。白天行事多有不便,难免被别人撞见,你们晚些再去。他们被我下了药,又用铁链子捆了,跑不掉的。”蒙昆等人兴奋不已,再次道谢。 曾婉儿听他们说到“下药”的手段,甚为不齿,又想起自己提及有人去柳树沟行刺时祁天百和邵青堂的异常反应,知道这个邵青堂不是什么好人,那晚的行刺多半也和他有关。听到开门声响,曾婉儿急忙快步离去。她和乡野三奇打过交到,知道他们都是侠义之士,得知他们被邵青堂之流陷害,不忍心坐视不管,可是想了半天,也不知如何去管。蒙昆他们都是父亲招揽的人,只有哥哥才能节制他们,自己一时找不出理由让哥哥出面去阻止。 邵青堂从蒙昆他们那里出来,匆匆去见祁天百。祁天百正在厅里等他,把下人全都打发出去,开口问道:“兄长,外面闹事的究竟是什么人?”邵青堂落了座,低声说道:“是号称什么‘乡野三奇’的闲散汉子。”祁天百“哦”了一声,端起茶碗喝着,也没把那两个人放在心上。邵青堂说:“这两个人倒没什么。可你知道他们是为何而来么?”祁天百说:“无非是打此路过,听说山庄有热闹,上门闹一闹,想混个名声捞点好处。没什么打紧的。” 邵青堂冷冷说道:“他们知道老爷子的事,是上门找你讨说法的。”祁天百心中一惊,一下子站起来,手里茶碗的盖子险些掉在地上,急忙问道:“他们……人在哪里?没把事情吵嚷出去吧?”邵青堂心中暗笑,趁机邀功道:“贤弟放心,愚兄已经替你摆平了。要不是我应变得当,还不定闹出什么乱子呢。”祁天百把茶碗放下,作揖道:“多谢兄长。今日幸亏有你在。”邵青堂摆手道:“跟愚兄你还客气什么?我全都安置妥当了,你就放心吧。” “是,是。”祁天百慢慢坐了。他仍然有些不放心,问道:“现在他们人呢?”邵青堂说:“我引他们去了石洞。他们武功都不弱,跟曾家那几个手下打成了个平手。好在你那些机关倒还管用,他们现在就关在那里。”祁天百庆幸道:“幸亏刚才把石洞的机关告诉了兄长,不然还得劳烦兄长出手对付,兄弟于心何安哪。”邵青堂说:“你以为那道石门就能困得住他们?”祁天百一愣。邵青堂说:“那两个力气都不小,抠住石板就要托起来,幸亏我随身带了药粉,隔着缝撒了,才把他们制住。”“那就好,那就好。”祁天百虽然也自认为是一方豪杰,但是毕竟出身富裕之家,论江湖经验,跟邵青堂自是比不了。邵青堂说:“我已经把他们用铁链子锁了,只要你的铁链子足够结实,他们就再也没有机会逃跑。” 祁天百疑惑道:“兄长为何不直接把他们杀了?留着终究是个麻烦。”邵青堂笑道:“贤弟,你养尊处优,或许还不太清楚江湖上的事。他们号称乡野三奇,今日只来了两个,如果咱们把他们杀了,剩下那个日后必会想着上门寻仇。就算他一个人掀不起什么风浪,谁知道他能请来什么样的帮手。到时候闹起来,你这山庄还想有宁日?”祁天百点头道:“兄长说得有理。不过,咱们把他们锁在家里,也终归是结了仇。一旦他们有机会逃了,还会把老爷子的事宣扬出去,那可如何是好?” 邵青堂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得意地说道:“贤弟不用担心,愚兄早有打算。他们和曾家的手下有过节。我刚才已经去通报过了,那个姓蒙的早就忍不住要下手了。到时候,害死他们的是蒙昆等人,即便有仇家找上门,你只要把杀人的事推到蒙昆他们身上,这事便跟你山庄再无关系。”祁天百感激地说道:“兄长深谋远虑,兄弟佩服。这一次,我无论如何也要好好报答兄长的好处。” 邵青堂得意之余,趁热打铁:“事情已经摆平了,贤弟再也没有后顾之忧。现在咱们可以谈点正事了。”祁天百当然知道他所说的“正事”是什么意思,于是说道:“昨日小弟已经说过,想来兄长也没放在心上。我是真心喜欢九佳这孩子,想叫少城娶她过门,不知兄长意下如何?”邵青堂说:“少城这孩子也不错,我也喜欢。我看可以考虑。”祁天百很高兴,说:“这样咱们兄弟便是亲上加亲,不分彼此了。”他心里想得明白,只要把邵九佳娶进门,邵青堂跟他就成了一根绳上的蚂蚱,再也不用担心老爷子的事会泄露出去。而且成了儿女亲家,恐怕邵青堂也不好意思再要那千两黄金的酬劳。 邵青堂何等精明,一听他说“不分彼此”,赶紧说道:“孩子们相亲相爱自是好事。只是便宜了贤弟你。我把女儿养大,白白送给你祁家了。到时候,我养老跟前都没人。”祁天百暗自叫苦,看来这一千两黄金的事是赖不掉了,今日又蒙他帮忙对付了乡野三奇,只怕还会要得更多,于是赶紧说道:“兄长说笑了。既然兄长也同意,那咱们早点把这事张罗了。到时候,兄弟必定有一千两黄金的心意送到府上。”邵青堂心中暗骂:“这厮把原定的一千两黄金当作两用,连娶亲的彩礼都省了!”只是这一千两黄金着实不少,他即使再贪心也要顾及些脸面,不好再另做要求,于是说道:“难得贤弟一片诚意,就按你说的办。” 祁天百见他答应,很高兴,当即说道:“我这就把少城找来,他听了一定欢喜。”邵青堂站起身说:“那好。我也回去告诉九佳,趁这几日,让她多跟少城亲近亲近。”祁天百把邵青堂送出大厅,命人去叫祁少城。 邵青堂给女儿找了个好人家,又确认了一千两黄金的承诺,高高兴兴地回到住处。邵九佳正在自己房里想事情。邵青堂迈步走进来,开口问道:“九佳,想什么呢?”邵九佳忙站起来:“没什么。爹,什么事这么高兴啊?”邵青堂坐下来,眉飞色舞地说道:“好事。爹当然高兴了。是你的好事。”邵九佳一头雾水:“我的好事?我有什么好事?”邵青堂说:“你岁数也不小了。前两年,那么多人家找上门你都不乐意,爹都依了你,是爹也觉得他们配不上你。如今总算有合适的送上门了。” 邵九佳撒娇道:“爹,你又说这个。都还没问过女儿,怎么就知道是合适的了?”邵青堂说:“这位公子你已经见过,人长得英俊潇洒不说,人品也好,家世也好。爹觉得跟你很般配。”邵九佳马上想到了曾可以,心念一动,脸不禁红了。 邵青堂见了,笑着说道:“知道爹说的是谁了吧?怎么样,你满不满意?”邵九佳娇羞地叫了一声“爹——”,转到邵青堂背后,用很小的声音说道:“那也得看人家愿意不愿意啊。”邵青堂笑道:“这个你放心。是人家主动提出来的,他们还怕我不答应呢。现在只等你点头了。” 邵九佳一想到是曾可以主动求亲,别提多开心了,扶着邵青堂的肩膀轻声说道:“我听爹爹的。爹说合适就一定合适。”邵青堂回头看着她:“这么说,你同意了?”邵九佳已经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顾不得再作矜持,用力点头道:“嗯,我愿意!” 邵青堂见女儿答应了,起身说道:“那好,我现在就去告诉你祁世叔,早点把这个事定下来。”邵九佳一愣:“为何要告诉祁世叔?是请他做月老吗?”邵青堂笑道:“傻丫头,亲家公怎么能当月老?自然是我们两家把这个事先定下来,再去请媒妁见证。” 邵九佳惊问道:“爹,你说的公子是谁呀?”邵青堂说:“还能有谁,就是你祁世叔家的独子、天百山庄的少主人,祁少城嘛。你不是已经见过了吗?”邵九佳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呆了半晌才开口说道:“爹,我不嫁!”邵青堂一愣:“你这是怎么了?刚才还说得好好的,这会怎么又不嫁了?”邵九佳低着头扭捏了半天,终于说道:“我以为……谁知道……哎呀,我刚才说的……不是他。”邵青堂稍稍愣了一下,重新坐回来,望着女儿问道:“那你说的是谁?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寒正走到门口,刚要进来找邵九佳,一眼瞥见邵青堂坐在里面,忙闪到一旁,竖起耳朵听着。邵九佳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说道:“我说的是……曾公子。”江寒心头一痛,闭上眼睛靠在墙上。 邵青堂望着女儿看了良久才开口说道:“你怎么不早说?刚才爹已经答应了祁家,再要反悔只怕……”他担心的不是别的,而是那一千两黄金。对邵家门来说那可是一笔巨额财产,错过了这次机会,恐怕以后再也难以得到了,叫他怎能不心疼。 邵九佳说:“这种事女儿怎么说得出口?爹你最疼我了,把祁家的事回了吧。”邵青堂沉思了一会,说道:“爹已经知道你的心意了。爹可以答应你,不过,你也得答应爹一件事。”邵九佳连忙答道:“爹,你说吧。只要不让我嫁给祁家,我都听爹的。” 邵青堂回头往门外看了看,然后低声说道:“明日正名大会在即,各路客人都来了。这个时候咱们不能扫了人家的脸面。爹只叫你答应,就算你不想嫁给祁少城,也不能明着拒绝。这件事暂时不能让他们看破,就算装装样子也得先忍过这几天再说。”他心里想的是:“只要在确定亲事之前把一千两黄金先要到手,到时候再毁约也没什么顾忌。”邵九佳点头答应。邵青堂说:“曾公子确实不错,爹也喜欢。如果将来有机会,爹一定帮你促成此事。”邵九佳大喜:“谢谢爹!” 门外的江寒听到邵青堂父女的谈话,心里彻底凉了。他揉了揉眼睛,转身离去。 祁天百叫人把祁少城找来,跟他说了要给他娶亲的事。祁少城愣了一下,推辞道:“爹,我不急着成亲。我想先拜师访友,多学几年武功再说。”祁天百说:“成亲和你拜师习武两不耽误。再说了,爹给你说亲,也不全是为了你。你祖父病着,需要冲喜,你一成亲,他一高兴,说不定什么病都好了。这也算是你的一点孝心。”说起给祖父冲喜,祁少城一时找不到理由拒绝。他虽然不想成亲,却真心盼着祖父早日康复,一家人享受天伦之乐,于是勉强答应道:“如果娶亲冲喜真能治好祖父的病,我听爹的安排。我先去招待客人了。” 祁天百见他没精打采的,疑惑地问道:“你就不想知道爹给你看中的是哪家姑娘?”祁少城低着头往外走,随口说道:“随便哪家的都行。”祁天百听出儿子话里的不情愿,但还是在他出门之前告诉了他:“是你邵伯伯的女儿九佳姑娘。”祁少城随便应了一声,便走出了大厅。 曾婉儿正在园子里闲逛,忽然看见祁少城,轻轻喊了一声:“少城公子。”祁少城见是曾婉儿,快步走上前问道:“婉儿小姐,怎么是一个人在这里?需要帮忙吗?”曾婉儿说:“我本想一个人在山庄里逛逛。没想到山庄这么大,我有点分不清方向了。”祁少城说:“哦,不要紧。如果你还想继续走走,我可以陪你。”曾婉儿欣喜道:“那太好了。这里地形复杂,没有熟悉的人领着,只怕哪里有什么机关陷阱的,一不小心就丢了性命。”祁少城笑道:“我们这里没有机关,也没有陷阱。婉儿小姐尽可放心。”曾婉儿说:“有公子领着我当然不怕了。我正想好好见识一下山庄里的奇妙去处呢。” “奇妙去处?”祁少城不明白她所指为何。曾婉儿说:“山庄里有没有山泉、洞xue什么的?我最喜欢猎奇探险了。”祁少城想了一下,忽然说道:“我想到一个地方。”曾婉儿好奇地问道:“是什么地方?”祁少城说:“我也是在很小的时候偶然去过。后来家父怕我摔滑磕碰,就把院子锁了,我就再没去过。如果婉儿小姐有兴趣,咱们一起去那看看。”曾婉儿兴奋地说道:“好,咱们就去那!” 丘壑慢慢苏醒过来,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感觉自己身上被粗铁链子捆着,他靠着石壁挣扎了几下,根本无法挣开。想到三弟陈康,丘壑大声喊道:“老三,你怎么样?”稍稍过了一会才听见陈康迷迷糊糊的声音:“大哥,我在这。”想来他也是一样被铁链子捆着,从声音判断,应该是在地上倒着的。丘壑懊悔道:“想不到咱们行走江湖多年,这回栽在那个姓邵的手上。”陈康骂道:“姓邵的卑鄙无耻!把咱们关进山洞不说,还下药害人!出去以后,我非拿酒坛子砸死他不可!”丘壑说:“看来姓邵的和祁天百有勾结,也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忽听陈康叫道:“不好!去送信的小灵子他们……恐怕凶多吉少,多半也被他害了!天杀的邵青堂,早晚会有报应,不得好死!” 丘壑说:“唉,咱们被困在这里,恐怕一时难以出去。刚才是我大意了,没有防着他这一招。”陈康劝道:“大哥不要这么说。谁能想到他跟祁天百有勾结,一个外人竟能把咱们带进祁家的陷阱。还幸亏大哥想得周到,没让二哥跟来,要不然咱们就真的完了。等秋声兄弟到了,他们会想办法来救咱们的。”丘壑说:“希望他们能找到这里。” 话音刚落,忽听吱呀声响,闸门渐渐升了起来。马上有光线透进来,二人几乎睁不开眼。只听一人大声说道:“哈哈,太好了!果然捆在这!咱们这回可以好好出口恶气了!”是柯老三的声音。来的还有蒙昆和鲁啸。他们拿了邵青堂给的草图,早就按捺不住了,没等到天黑就找来了。 丘壑心头一沉:“这回落到他们手里怕是凶多吉少了。”陈康叫道:“蒙昆,柯老三,你们趁人之危,算什么好汉?”蒙昆走上前,用脚踏住侧躺在地的陈康的左肋,得意地说道:“你死到临头了还敢嘴硬?”丘壑见蒙昆欺负陈康,暗自伸腿,要把蒙昆踹翻,却惊恐地发现,根本使不出力气,甚至连腿都抬不起来。想是邵青堂下的药让他们丧失了功力,不由得对邵青堂更加愤恨。 陈康不服,大声叫道:“有本事把我们放开,咱们真刀真枪地干!”蒙昆冷笑道:“老子不想费那个事了。”鲁啸在旁边说道:“蒙昆,咱们这么干好像是有点下作。真打咱们也不输他,不妨放了他们,再跟他们痛痛快快打一回。”柯老三也说:“是啊。大不了,我再把白鹿司、廖树山他们叫来。”蒙昆说:“那多麻烦。我现在就一刀一个捅了,图个省心。”说着,从靴子里抽出一把匕首。 陈康骂道:“蒙昆,你就是个没胆子的混蛋!我早就看出你没种!”丘壑劝道:“老三,算了。咱们被姓邵的下了药,没力气跟他们打了,索性死个痛快。”鲁啸和柯老三面面相觑,眼看着蒙昆要杀死两个被铁链捆缚、已然中毒丧失功力的人,多少有些不自在。 蒙昆冲着陈康冷笑了两声,慢慢举起了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