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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2章 山庄迎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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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小灵子便敲门进到吴秋遇的房间,说:“明天就是正名大会的日子了,不如趁着各路江湖人物还没到,咱们先四处察看一下。”吴秋遇点头同意,但是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咱们地形不熟,出去走动,万一撞见铁拳门或是邵家门的人怎么办?”“你的担心也有道理,是得想个办法。”小灵子陷入思考。

这时,外面有人轻声喊道:“公子,姑娘,你们起了吗?我们来送早饭了。”小灵子开门一看,是昨天过来打扫房间的丫鬟之一,后面跟着一个手提食盒的家丁。那丫鬟看见小灵子和吴秋遇居然在同一个房间,先是愣了一下,接着便低头窃笑。小灵子大致猜到她在想什么,赶紧说道:“这么早就开饭了?我刚过来叫秋遇哥哥起床。好了,你们拿进来吧。”丫鬟知道自己误会了,有些不好意思,赶紧带着家丁把饭菜和粥汤送进屋里。

看着他们,小灵子忽然有了主意,开口说道:“你们家公子说,这两天客人多,让我们也帮忙照应。可是我们这种打扮一看就不像山庄的人,做事多有不便。你们找两身衣裳给我们换上。这点小事,我们就不去打扰少城公子了。”丫鬟说:“两位是我们公子请来的贵客。我们哪有你们能穿的衣裳呀?”小灵子说:“你们身上这种就行!我们只是帮忙的,没那么多讲究!办好了,回头我叫少城公子奖赏你们!”两个人一听有奖赏,马上同意:“多谢姑娘!我们这就回去找!”

小灵子和吴秋遇刚吃完早饭,那丫鬟和家丁就把衣服送过来了。吴秋遇和小灵子拿起来比了比,看着倒合适。小灵子点头道:“办得不错!谢谢你们!”见那丫鬟和家丁仍站着不走,小灵子问道:“你们还有事吗?”那家丁说:“姑娘,我叫祁顺儿,她叫小翠儿。您给我们公子说的时候,可别弄错了。”小灵子笑了:“这衣服上不是绣着名字吗?还怕我们看不见?”家丁说:“我看自己那件太旧了,大小也不合适,就去跟别人借了一身。所以那衣服上面绣的不是我的名字。”小灵子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让你费心了!你叫祁顺儿,她叫小翠儿,我都记下了!看你们这么用心,我一定让少城公子好好奖赏你们!”“那就多谢姑娘了!”祁顺和小翠高高兴兴地出去了。祁顺小声对小翠说:“我都没跟祁福说是这用处。”

小灵子关上门,笑了一会,说:“秋遇哥哥,咱们快换上吧。”吴秋遇愣愣地看着小灵子:“你不用到那屋去吗?”上一次在朔州城外小树林,就是因为他当着小灵子的面换衣裳,小灵子恼了,气哼哼跑进小树林。小灵子笑道:“你现在也知道忌讳了。哈哈。好,我去那屋。”说完,拿着丫鬟给的衣服到隔壁去了。她再过来的时候,两个人都已经换好了衣服。小灵子看着吴秋遇,笑得前仰后合:“像,真像!”吴秋遇看着小灵子,也有些不习惯。

吴秋遇拎着食盒,小灵子端着茶碗,二人在山庄里闲逛,见到有人就远远躲着,或者假装说话。估计是山庄里人太多,互相也不都认识,因此一时也没被人看破。

忽然大门口一阵嘈杂,一伙人大摇大摆走进来。为首的那人身强体壮,满脸络腮胡子,一进门就高声喊嚷:“天百兄弟在哪里?我老吴从忻州赶来,你怎么也不说出来接我?”带着人绕过吴秋遇和小灵子藏身的假山,向正厅走去。小灵子低声道:“看样子是忻州吴家刀的人。”

祁天百听到动静,从厅里走出来,站在台阶上高声说道:“吴大哥来得真早!兄弟没来得及出门欢迎,望乞恕罪!”吴秋遇抬眼看去,只见祁天百一副文雅打扮,头顶员外巾,身穿金线团花的褐色袍子,满面堆笑,丝毫没有江湖人物的样子。姓吴的假装抱怨道:“你少虚情假意的!要是真想接我,还会站在台阶上不肯下来?”祁天百尴尬地笑了笑,说:“是兄弟失礼了。我正陪着吕梁的郑二哥说话呢,一听说吴槊大哥到了,赶紧就出来了,没想到还是迎接迟了。”吴槊顺口问道:“郑威到了?他几时来的,怎么比我还早?”郑威从厅里走出来,也是一个高大的汉子,开口叫道:“我当是谁,一进门就大嚷大叫的!原来是忻州吴家刀的大刀头,难怪嗓门这么大!”吴槊指了指他,笑骂道:“郑威,你倒腿快,抢了个头彩!还以为我老吴能是第一个到的呢!”祁天百赶紧吩咐:“祁福,你带吴爷带来的兄弟们去后面歇着。吴大哥,里面请!到里面兄弟再给你赔罪。”吴槊上了台阶,三个人便一起进了正厅。

没有见到祁少城,吴秋遇和小灵子觉得有点奇怪。他们从假山后面转出来,准备往外走。远远听到大门外有人念了一声“阿弥陀佛”,吴秋遇不禁心头一震,便要抬手还礼。一句佛号唤起了他幼时的回忆。小灵子见了,开口问道:“秋遇哥哥,你怎么了?”吴秋遇忙摇头说没什么。

几个僧人走进门来。走在前面的老和尚身材瘦小,须眉皆白,正是五台山佛光寺的方丈无涯大师。后面跟着三个年轻和尚。其中有一个吴秋遇认得,是当年师祖爷爷死后曾经和他一起上山砍过柴的一行师兄。见到昔日的熟人,吴秋遇心情激动,就要跑过去相认。小灵子拉住他,低声问道:“秋遇哥哥,你怎么了?你认得他们?”吴秋遇就把当年的事简要说了:“我是个孤儿,从小被师祖爷爷收养,在佛光寺长大,说起来也算是当了十几年的小和尚。他们是佛光寺的,前面那个就是住持方丈无涯大师,他刚去几天我就下山了。后面背包裹的,是一行师兄,和我一起上山砍过柴,寺里面除了师祖爷爷,就他和我最好。”小灵子低声问:“他们认得你么?”吴秋遇想了一下,说:“我平时只管砍柴挑水,不和大家一起练武,也不一起做功课。无涯大师和那两个师弟应该不认识我。一行师兄虽然很熟,但是我很早就下山了,现在又长了头发,估计他也认不出我了。”小灵子说:“那你就不用急着相认了。他们这个时候来,应该是参加正名大会的,今天应该不会走。咱们先看看再说。”吴秋遇点了点头。

这时,众和尚已经走到近前。无涯大师开口问道:“小施主,请问你家主人在哪里待客?”吴秋遇愣愣地看着他,已经紧张得说不出话。小灵子抢着说道:“奇怪了,门口怎么没人进来通报?知道老师父来了,我家老爷应该亲自出来迎接呀!我们手头还有事,老师父自己带人过去吧,就在那边大厅里!就是那个!”无涯大师也不做多想,点头道:“好。多谢小施主。”看着他们从身边走过去,吴秋遇百感交集。

一行和尚背着的包袱里掉下一串念珠。吴秋遇看见了,失口叫道:“一行师兄!”四个和尚都是一愣,回过头看。吴秋遇捡起地上的念珠,走过去,递到一行和尚面前:“你有东西掉了。”一行和尚接过念珠,行礼道:“多谢施主。你……认得小僧?”吴秋遇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小灵子急忙替他遮掩道:“你们一行人,三位小师兄,东西掉了都不知道!待会老师父不说你们粗心才怪!”一行等人只当自己刚才听错了,都没再多想,再次向吴秋遇和小灵子道了谢,跟着无涯大师往正厅走去。一行和尚回头看了吴秋遇几眼,隐隐觉得眼熟,但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不禁自顾摇头。

望着他们的背影,吴秋遇呆立良久。小灵子拉了拉他,小声说道:“秋遇哥哥,难道你还想跟他们回去当和尚啊?”吴秋遇微微摇头。小灵子笑道:“那就别看了!小心被他们认出来,非要把你带回去,剃光头当和尚!到时候我可救不了你呀!”吴秋遇忽然冒出一句:“如果我跟他们回去当和尚,你还会不会……?”“不会!”小灵子直接打断他,转过脸去。吴秋遇愣愣地看着她:“小灵子,你怎么了?”小灵子气哼哼地说:“我没怎么!你要去当和尚,你去呀!现在就去!我一个人倒省心了!”吴秋遇没想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急忙哄她:“对不起,我随便说说的,你不要生气了。”小灵子说:“我干吗要生气?你去当你的和尚,我无所谓!反正咱俩也没什么关系!”说完,气呼呼地快步走了。吴秋遇急忙跟了过去,一路说好话赔礼。

祁天百正陪着吴槊和郑威在厅里说话。忽然闻报,说五台山佛光寺的无涯大师来了。祁天百急忙站起来,对另外两个人说道:“二位稍坐,无涯大师来了,我得赶紧出去迎接。”不等二人回应,便急急忙忙跑了出去。

吴槊心中很不痛快,不禁气哼哼地出了一口气。郑威察觉到吴槊的脸色变化,问他:“怎么了,吴刀头?看你好像有些不高兴啊。”吴槊道:“祁天百看人下菜碟!老子进门就招呼,他也只是在门口假惺惺迎了一下,连台阶都没下!怎么一听说五台山有和尚来了,他就那么殷勤?”郑威说:“原来是为这个呀,我看你犯不着。我来的时候还不是一样?谁让咱们都是熟脸呢。人家老和尚名气大,又是远道而来,他作为主人,殷勤些也不过分。”吴槊不服道:“五台山再远还能远过你们吕梁去?我看就是祁天百不厚道!待会等那和尚进来,我倒要看看他有多大本事。说不好,定要叫他难看!”其实,郑威心里也多少有些不爽,也想着看看老和尚究竟是何等人物,竟能叫祁天百如此殷勤,于是也不再劝,只等着到时候看热闹。

祁天百陪着无涯大师走进厅里,满面堆笑,格外殷勤。三个小和尚默默跟在无涯大师身后。郑威出于礼貌,站起身来。吴槊却仍大列列坐着,就如同没看见一样。祁天百为无涯大师引荐:“这位是吕梁郑氏的当家人。”郑威拱手道:“吕梁郑威,见过大师。”无涯急忙还礼:“郑施主有礼。”祁天百继续介绍:“这位是忻州吴家门的掌门吴槊大哥。”无涯也与他行礼:“吴施主,老衲有礼了。”吴槊瞟了一眼这个干瘪的老和尚,懒洋洋地伸着懒腰站起来,轻蔑地说道:“这位就是五台山来的无涯大师啊。一路辛苦,都累瘦了,要不要先去休息一下啊?”郑威听出他话里的意思,明摆着是在说老和尚瘦弱,静等着看好戏。祁天百也发觉有些不对,只是吴槊把话说得隐讳,也不知该如何劝起。无涯大师并不理会,微笑着说道:“多谢施主挂心。”

吴槊见老和尚好像没听出自己话里的嘲讽,只当他已经老糊涂了,便更不把他放在眼里,上前一步说道:“大师来,这边坐。”说着便一把抓住老和尚的手腕。祁天百一惊。郑威却静等着看热闹。吴槊表面上是请大师入座,其实是存心要让老和尚出丑,他手上暗自使劲,抓着老和尚的手臂用力一扯。无涯大师纹丝没动,微笑着说道:“施主不必客气,老衲去坐便是。”郑威看出端倪,不禁一愣。吴槊愣愣地看了无涯大师一眼,仍不死心,浑身的力气都聚到那只手上,猛然又是发力一拽。只见无涯大师手臂轻轻一抬,手腕便从吴槊的大手中滑脱出来。

吴槊用力过猛,一下子收持不住,身体直向后跌撞出去。祁天百和郑威都是一惊,身子虽然做出反应,但是已经来不及有效拦护。只见红光一闪,一团人影晃过,无涯大师把吴槊稳稳地扶住,然后松开手,从容地坐到椅子上,微笑着说道:“地上滑,施主小心了。”吴槊木然站在那里,半晌说不出话。郑威暗自惊诧,没想到这老和尚枯瘦干瘪,竟有如此功力,不禁失口赞道:“大师好手段!”他们这样的地方门派,没机会跟武林中的顶级高手打交道,虽然也听过“武林巅峰,散花仙翁,雌雄双煞,了无神僧”,但是他们怎么也想不到,眼前这个干瘪的老和尚就是歌诀中提到的“无”字辈高僧。祁天百暗自庆幸,更觉得能请来无涯大师这样的高人相当荣幸,忙招呼郑威和吴槊入座。郑威回原处坐了。还在发呆的吴槊听见祁天百招呼,也红着脸坐下,感觉脸上发烧,低头无语。

不知什么时候,祁少城已经从外面进来。祁天百见儿子来了,忙招呼他:“少城,快来拜见五台山佛光寺的无涯大师和两位伯父。”祁少城上前施礼,他把刚才的事看得一清二楚,对无涯大师尤其佩服。无涯大师点了点头:“令公子年轻有礼,是个可造之才。”祁天百听了自然高兴:“多谢大师。改日还得请大师多多指教。”无涯大师只是点头微笑,并未搭话。祁少城说:“爹,您陪大师和两位伯父说话,我就不在这里打扰了。我去外面张罗一下。”祁天百知道他在这里拘束,索性放他离去:“也好,你去看看,还有没有别的客人到了。”

小灵子回到房间,仍然不开心。吴秋遇在一旁哄她:“刚才都是我不好,我不该信口胡说的!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小灵子低着头闷坐了一会,慢慢抬起头看着吴秋遇:“秋遇哥哥,你没有做错什么,是我自己心情不好。”吴秋遇愣愣地看着她:“你怎么了?刚才出去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小灵子说:“你也知道,我从小就是个孤儿,流浪街头没人管,没人疼。好不容易遇到你……我真怕哪一天你忽然离开我。你要是走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声音越来越小,又伤心起来。吴秋遇马上说道:“你放心!我绝对不会离开你的!丁大哥说,我那时候根本就不是和尚,只是个干活的杂役。我不会跟他们回去的!我不会真去当和尚的!”看到他如此急切,小灵子终于笑了:“谁问你是不是和尚了!”吴秋遇再次保证:“小灵子,你不用担心,我会一直和你在一起的!”

小灵子忽然问道:“那万一将来,还有别人也想和你在一起,你怎么办?”吴秋遇脱口而出:“不会的!我师父被人害死了,丁大哥也不见了,柳大叔去找香儿了,只有咱们两个人在一起!就算见了丁大哥和柳大叔,也不妨碍咱们在一起啊。”小灵子转过身去:“我说的不是丁大哥和柳大叔。”吴秋遇轻轻挠着脑袋,没明白她什么意思。小灵子看了他一眼,转回来说道:“现在跟你说不明白!反正你要离开我的时候,我就先离开你!到时候一拍两散,哼!”吴秋遇忙说:“我不会离开你的。”

见小灵子已经不再生气和难过,吴秋遇问道:“咱们还出去看吗?”小灵子说:“来的人越来越多,咱们不方便再出去了。把衣服换了吧。”说完,转身去了隔壁。

吴秋遇换好了衣裳,等着小灵子。祁少城敲门进来:“秋遇兄。”吴秋遇起身道:“公子忙完了?”祁少城说:“这才刚刚开始,还有很多客人要来呢。我跟他们不熟,也说不上话,自然是能躲就躲了。哎,小灵子姑娘呢?”“她在隔壁……”吴秋遇忽然意识到自己刚刚换下的衣裳还丢在床上,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祁少城并没有注意那个,而是兴奋地说道:“今天可算见到高人了!”吴秋遇好奇地问道:“是谁呀?”祁少城说:“五台山佛光寺的住持方丈,无涯大师。”吴秋遇当年在佛光寺的时候,只远远见过无涯大师几次,没见无涯大师显露过武功,听祁少城一说,也难免心生好奇。

祁少城继续说道:“那大师真厉害!忻州吴家刀门的大刀头吴槊,那也是个力大无穷的壮汉,抓住大师的手腕想把他拉倒。哪知道,任凭他使出浑身力气,大师动都没动一下。大师随便一抬手,吴槊就跌出去了,差点撞在桌子角上。幸亏无涯大师身法极快,把他扶住了。明知他暗中使坏,大师却不愠不怒,反倒救了他性命,还为他留住面子。可见大师不但功夫了得,更是一位得道的高僧!”

“又在背后说和尚的事呢?”小灵子笑嘻嘻走进门来。吴秋遇急忙解释:“少城公子在说无涯大师。我可没说。”小灵子冲他笑了一下,对祁少城说道:“来的客人藏龙卧虎,都随便指点你一下,你可就厉害了。”祁少城说:“我可没那个福份。他们都是家父请来的客人,热闹一两天也就走了。何况,我跟他们那些长辈没话可说,只盼家父别让我挨个去拜见就好了。”

“公子,公子!”一个家丁大声喊叫着,往小院这边跑来。是当天跟随祁少城出门打猎的其中一个。“是祁海。”祁少城急忙起身出门。那个家丁跑进小院。祁少城开口问道:“出什么事了?”祁海说:“有一伙人……在门口……他们……没有请柬……”祁少城大致听明白了,回头对吴秋遇和小灵子说道:“秋遇兄,小灵子姑娘,我先出去看看,咱们回头再说话。”吴秋遇和小灵子走出门口。祁少城已经跑出月亮门。祁海喘了喘也正要跟去。小灵子把他叫住:“祁海大哥!外面来的是什么人?”祁海停下脚步,回头说:“他们说,是蓟州来的,姓曾,一个公子,带了好多人。”吴秋遇和小灵子马上想到了曾可以。真是冤家路窄。吴秋遇忙问:“咱们怎么办?”小灵子先打发走祁海,才说道:“现在走肯定是不成。先看看再说。只要少城公子不说出咱们在这,一时半会也不会有事。”

山庄大门外,来人正是曾可以。后面跟着聂是非、白鹿司、柯老三、蒙昆。还有三个随从,手里捧着精致的礼盒。祁少城见了他们,上前问道:“众位是哪里来的朋友?”曾可以说:“在下曾可以,北平府蓟州人氏。听闻山庄天百公广邀名流、遍请豪杰,有心来凑个热闹,因此特备薄礼,冒昧前来祝贺。”祁少城见他彬彬有礼,心生好感,于是拱手说道:“原来是蓟州的曾公子,失敬失敬。小弟祁少城,天百公正是家父。”曾可以说:“少城兄弟一表人才。天百公好福气呀!”祁少城笑道:“哪里哪里。曾公子快请!家父正在里面与几位长辈叙话,我引你们去见他。”

曾可以带人进了院子。柯老三管不住自己的嘴,失口叫道:“我以为曾府就很大了,没想到这天百山庄更是大得出奇!都说山西人有钱,看来果然不假!”聂是非示意他说话小点声,但是也忍不住点头。蒙昆和白鹿司虽然没说话,可是也四处张望个不停。祁少城微笑道:“这里天高皇帝远,不过是多占几亩山地没人管罢了。”曾可以说:“少城兄弟谦虚了。必定是天百公持家有道,旁人哪建得起这么大的庄院?我看将来到了贤弟手上,还会更好。”

两个人相谈甚欢,不觉已经来到大厅外面。祁少城说:“曾公子稍候,我进去通报一声。说不定家父会亲自出来迎接。”曾可以说了声“有劳”,便带人在台阶下等着。

祁天百正陪着无涯大师、吴槊、郑威聊天。吴槊见识了无涯大师的本事,也感激他给自己留了面子,变得客气多了。见祁少城走进来,众人暂时停止谈话。祁少城上前说道:“爹。北平府蓟州曾可以公子带人前来祝贺。”祁天百惊讶道:“蓟州曾可以?我不记得给他发过请帖呀。城儿,是你请来的朋友么?”祁少城说:“不是。他是听闻咱们山庄广邀名流、遍请豪杰,专程来为您道贺的。”

无涯大师忽然在一旁说道:“蓟州,姓曾的公子,莫非与蓟州的曾梓图施主有什么关联?”祁少城忙说:“正是。刚才曾公子提到了梓图公,说是他的父亲大人。”祁天百惊讶道:“大师了解他的底细?”无涯大师说:“六年前老衲初到五台山佛光禅寺,曾施主就曾派人送礼道贺。先后也有几次书信往来。看得出那位曾施主有悲天悯人的大胸怀。既是他家公子来了,老衲以为,不如先见上一见。”有蓟州的客人慕名前来拜会,又是连无涯大师都认可的江湖名门,祁天百觉得很有面子,当即吩咐:“城儿,你先去陪着。我这就亲自迎接。”吴槊和郑威相互看了一眼,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曾可以见祁少城出来,刚要上前询问,却见又有人从大厅里走出来。祁天百走下台阶,满面笑容地说道:“曾贤侄大老远赶来,一路辛苦了!快请到里面说话!”曾可以知道他就是天百山庄的主人,马上躬身施礼,并让人把贺礼献上。祁天百高高兴兴地让人收了,热情说道:“贤侄里面请!”曾可以这才跟他走上台阶。聂是非等人刚要跟着上去。曾可以回身吩咐道:“聂先生,你带大家在这里等候。切莫喧哗,不要打扰了各位前辈在里面说话。”祁天百心中赞叹:“蓟州曾氏果然不是寻常人家。单看这一个年轻后辈处事就不简单。”祁少城也很高兴,先安置了聂是非等人,才迈步走进厅里。有了曾可以,他不再担心说不上话。

时近黄昏。云中山下。邵青堂和大弟子崔柏、女儿邵九佳坐在树下休息。另有一个弟子在旁边喂着马。邵九佳问:“爹,二师兄怎么还不回来呀?咱们非要等他来了一起走吗?”邵青堂说:“此事事关重大,一定得有个准信儿。不然,就算咱们到了山庄,心里也不踏实。”邵九佳抱怨道:“二师兄也太磨蹭了,去了那么久!天都要黑了,咱们得几时才能到啊?”邵青堂责备道:“叫你看家,你非要跟来!女儿家怎么那么喜欢抛头露面?”邵九佳撒娇地说:“我想跟着爹见见世面嘛。难得有个热闹看,你只带两位师兄,不是太偏心了吗?我可是你的亲生女儿!”邵青堂苦笑道:“你就是个好事的,少给我惹点事才好。”

崔柏忽然问道:“师父,您安排江师弟去哪了?时候可不短了。”邵九佳很惊讶:“大师兄,你都不知道?爹,你没跟大师兄说呀?”邵青堂说:“我让江寒去打听点事儿。应该就快回来了。要不你去迎迎他?”“是,师父。”崔柏站起来。他刚走出两步,忽然叫道,“师父,江师弟回来了!”邵青堂父女也都站起来。江寒骑马来到近前,下马说道:“师父,我打听清楚了。柳树沟有生人入住,其中有一个,年岁样貌都差不多。”邵青堂说:“好!辛苦了。咱们现在就去山庄。”

五人全都上了马,往天百山庄奔去。邵九佳最为兴奋,骑马跑在最前面,不时地回头催喊:“你们快点啊,爹!”崔柏嘱咐道:“师妹,你小心点!那么着急干什么?师父不到,你也进不了门!”江寒知道邵九佳的心思。听说曾可以要来天百山庄,她也非要跟来,想的就是能跟他多见几面。因此,江寒的脸色有些难看。

来到山庄门口。邵青堂下了马,将请柬递给守门的家丁。家丁仔细看了请柬:“是邵老爷到了。快请进吧!”邵青堂把他拉到一边,低声说道:“你去通报主人,叫他单独来见我。记住,不要惊动任何人!”那家丁一愣,还从来没有客人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不禁犹豫:“这……我们做下人的,怎么敢跟老爷那样说话?您这不是为难我么?您直接进去不就行了么?”邵青堂说:“你不用为难。你只悄悄告诉他,邵某要跟他商量一下老爷子的事。来不来,他自有定夺。”

那家丁来到大厅门口,正犹豫着怎么进去跟主人说。祁少城在里面看见了,快步走出来,问道:“什么事?”家丁看了看厅里面的老爷和几位客人,低声道:“宁武的邵青堂老爷来了,在大门口不进来,说是让老爷单独去见他,商量老太爷的事,还嘱咐不要惊动别人。”祁少城听了也觉得蹊跷,吩咐道:“你先去,让他们稍候片刻。”家丁转身走了。

祁少城回到厅里,走到祁天百身边附耳说道:“宁武的邵伯父来了,想请您过去单独说话,说是商量我祖父的事。”祁天百稍是一愣,见众人都在看他,马上装作若无其事地说道:“嗨,这么点事也要我亲自处理!他们真是太不成样子了。好吧。诸位稍坐,我出去看看,去去就来。”其他人虽然觉得奇怪,但也不便多问。

父子二人快步来到大门口。邵青堂见祁天百出来,没有急着上前,而是招呼他到一旁说话。祁天百吩咐祁少城先带邵九佳、崔柏、江寒等人进去安置,然后才走到邵青堂面前,笑着说道:“兄长来了怎么不直接进去?咱们哥俩有什么话非要在门口说?”邵青堂说:“我想直接去拜见老爷子,可是忘了他老人家的卧房在哪,所以想烦请兄弟亲自带我过去。”祁天百愣了一下,继而笑道:“兄长远道而来,怎么也得先进去喝口茶歇歇。咱们哥俩还有很多话要说呢,拜见家父的事不急于一时。”邵青堂说:“老爷子对我有恩,这么多日子不见,我越发想念,已经等不得了。”

祁天百微微一皱眉,轻轻叹了一口气说:“实不相瞒,家父身染恶疾,已经卧床多日。大夫说,那病见不得风,又传染性极强。老爷子已经好多天不见外人了。”邵青堂轻轻哼了一声:“你还想瞒我!说,是不是你把老爷子关起来了?”祁天百不由得一惊,回头往门口瞥了一眼,小声说道:“兄长开什么玩笑?我怎么可能……”邵青堂冷笑道:“你算了吧!你还以为能瞒得了多久?实话告诉你吧,老爷子已经跑出去了,差一点就找到我家里去了!”祁天百稍是一惊,但又觉得不可能,料定邵青堂是在诈他,于是问道:“兄长何时见到家父的?”

邵青堂拿出祁翁写给他的信,塞到祁天百手里:“人我是没见着,你先看看这个吧!”祁天百将信将疑地看了看邵青堂,打开信一看,顿时大惊失色:“兄长,这信是谁送去的?什么时候的事?”邵青堂说:“两个年轻人送去的,有几天了。这么说,信里说的事是真的?”祁天百知道抵赖不过,点了点头,又把邵青堂往旁边拉开几步,小声问道:“还有谁知道这个事?”邵青堂说:“除了送信的,就只有我知道。”祁天百问:“送信的人呢?”邵青堂不愿多说小灵子和吴秋遇的事,便随口说道:“送完信就走了。”

祁天百心中暗想:“邵青堂拿住了我的把柄,趁他没有把事情说出去之前,我得赶紧想法灭口。”心里这么想,脸上却忽然堆笑:“兄长,咱们别在外面站着了。快请到里面,边喝茶边聊。”邵青堂冷冷说道:“你还有心思喝茶?”祁天百忙说:“我正要跟兄长好好商量那件事。我不想惊动其他人。”邵青堂看了他一眼,说:“好啊,我正要听听你怎么说。”

祁天百殷勤地陪着邵青堂走进院子,心里却在盘算着如何下手。进门之后,他忽然有了主意,开口说道:“兄长,山庄有个清静的小院,平日没人打扰。兄长不妨在这里小住几日,咱们好好商量商量老爷子的事。不知兄长意下如何?”邵青堂微微点头道:“也好。”祁天百领着邵青堂来到吴秋遇和小灵子居住的院子外面,指着月亮门说道:“就是这里,兄长看看,可还满意?”

“不错。那……”邵青堂话没说完,就觉得身后有凉风袭来。他暗叫不好,急忙向旁一闪,回身就是一掌。祁天百的匕首是奔着邵青堂的后心去的,一招刺空,正要挥起再刺,却不防被邵青堂一掌打来,拍在手腕上。祁天百手臂一麻,匕首几乎甩脱出去。邵青堂怒目而视,低声喝道:“贤弟,你这是干什么?”祁天百盯着他:“我们祁家的事,你非管不可么?”邵青堂说:“以咱们两家的关系,我岂能袖手旁观?”祁天百冷冷说道:“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来吧,咱们一分高下!”

邵青堂怒道:“贤弟你糊涂了?我有心帮你,你倒跟我翻脸!”祁天百不禁一愣:“你,你的意思是……帮我?”邵青堂气哼哼地说:“要不然,我为何找你单独说话?”祁天百忙把匕首收了,作揖道:“兄弟我当真是糊涂了!一听你说到老爷子的事,我脑子都乱了!还望兄长不要见怪。”邵青堂摆手道:“算了。愚兄知道你是一时情急,怕事情泄露出去。”祁天百有些疑惑:“我还以为兄长是来兴师问罪的。”邵青堂看了他一眼,转身说道:“老爷子对我有恩不假,可那都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愚兄多少也有回报。好些年不见面,他现在都未必记得我长什么样了。哪像咱们兄弟情投意合时常往来。你们父子之间有嫌隙,我当然是站在你这边。”祁天百惊喜道:“早知如此,兄弟我就不用担心了!多谢兄长!”邵青堂说:“客气的话先不忙说。要紧的是看看老爷子还在不在。”祁天百点头道:“对,对!兄长随我来!”两个人急急忙忙地走了。

吴秋遇和小灵子在屋中听到他们说话。小灵子说:“咱们跟上去看看!”二人悄悄跟了上去。

祁天百带着邵青堂来到地牢,果然不见祁翁。祁天百气得大叫:“祁龙!祁虎!你们两个死哪去了?”邵青堂四处查看了一下,说:“如果不是他们故意放人,就是发现老爷子不在了,怕受责罚,自顾逃命去了。”祁天百气得跺脚:“这两个狗东西!找到他们,我非扒了他们的皮!”

邵青堂说:“现在说这些都没用!最要紧的是赶紧找到老爷子的下落。”祁天百有些慌乱:“对,对!可是,这都好几天了,到哪去找啊?”邵青堂微笑道:“看来,还得愚兄我帮忙才行。”闻听此言,祁天百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忙说:“兄长若是能帮我成事,兄弟必有重谢!”

邵青堂问:“那你说说,要怎么重谢我?”祁天百没想到邵青堂这么务实,稍稍愣了一下,马上说道:“如果兄长真能帮我了结此事,我愿奉上白银一千两!”邵青堂笑道:“天百山庄可是这左近一等一的大富之家,贤弟怎么如此小气?”祁天百心中暗骂,这姓邵的也够贪婪,一千两还嫌少,于是咬牙说道:“白银一千两是给兄长门下弟子跑腿用的。我送兄长黄金一千两,希望兄长不要推辞。”邵青堂点头道:“贤弟客气了。愚兄自当尽力帮你了结此事。”

从地牢出来,祁天百问:“兄长,现在可有什么线索么?”邵青堂说:“愚兄上山之前,就已经想好要帮你。我们天黑才到,就是帮你打探此事去了。现已查明,山下柳树沟有生人借宿,其中一人的年岁相貌正跟老爷子相似,我看多半就是了。”祁天百眼前一亮:“柳树沟?那就好办了!正有家丁家是那里的,我即刻安排人过去!”邵青堂说:“多派几个人去!叫他们完事之后别急着回来,在外面闲逛几日,等客人们散了再回来,免得走漏风声。”祁天百点头道:“兄长言之有理。我这就去安排!”两个人匆匆走了。

小灵子说:“他们要对祁翁下手。咱们得赶紧去告知老爷子,让他躲一躲。”吴秋遇点头道:“嗯。咱们现在就去!”两个人也没东西可收拾,便直奔前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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