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透过黑漆漆枯树枝丫洒落了进来,照亮了乱葬岗上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坟冢。 食尸的秃鹫在空中盘旋,它们兴奋的叫喊着,就等着有人倒下然后猛冲过来饱餐一顿。 顾甚微深吸了一口气,感受着周遭气息的流动,自从面具人说布阵之后,他们七个人便像是陀螺一般围着她高速旋转了起来,七把寒光闪闪的长剑随时会从任何一个角落,以任何一个角度朝着她刺过来。 她握着手中的长剑,猛地朝着斜后方挡了过去,这是她拦住的第四十七剑。 先前她漏了一次攻击,被刺中了腹部,如今伤口尚在流血,她能够闻到自己的身上愈发浓重的血腥气。 这剑阵比她想象中的要厉害许多! 不能这样继续下去,不然的话当她没有办法高度集中精神去判断攻击的来向的时候,便是她的死期。 她虽然天赋了得,可再怎么样也不过是一个凡人!这样的状态根本没有办法持续太久。 必须化被动为主动! 顾甚微想着,她的呼吸越发的微弱,若是那面具人仔细观察便会发现,她的呼吸现在同他们旋转的节奏融为了一体。 一二三四……六! 就是现在! 将那些人想成了一条衔着尾巴的黑蛇,蛇头是功力最为深厚的面具人,从面具人在她的右前方经过开始在心中快速数数,每次数到六的时候,出现在她右前方的那人便是这个阵法的弱点。 五根手指还有长短,这七个人也不可能就功力水平完全一致。 在她看来,这就像是一条流动的溪水,溪水底部有一个块凸起的石头,所以水流每每到这个地方的时候,便会微微停滞卡顿…… 这个人便是今晚死在她剑下的第一人! 顾甚微手中长剑疾驰如风快如闪电,她猛地刺了过去,那黑衣人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捂着喉咙倒在了地上,他的双目圆睁着,一脸的不可置信! 他身后跟着的那人发觉想要避开,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顾甚微的手丝毫没有停顿,她的手腕一动那把黑黝黝的长剑先是生出眼睛一般,转了个弯儿从斜下方插了过来,直直地扎进了第二个黑衣人的胸口。 那人闷哼一声,咚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其他黑衣人这下子反应了过来,他们着急的调整了方向,想要再度变幻阵型。 顾甚微余光一瞥,瞧见那面具人这回没有跟着动弹,而是朝着她猛攻过来,她眸光一动,抬起了左手那手中弩机恰好预判了其中一个黑衣人跑动的位置,在他停下的那一瞬间,那小小的弩箭立即刺进了他的太阳xue。 顾甚微抖了抖长剑上的血,再次同那面具人擦肩而过。 这一会儿她恰好的站到了先前被弩机射死的黑衣人所在的方位。 面具人站在剩下三个黑衣人形成的三角形中间,目光深邃的看向了顾甚微。 “好本事!” 眼前的姑娘脸上身上都是血,她那件皇城司的袍子上是深深浅浅的红色,她本该像是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可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在顾甚微的眼中没有看到任何一丝暴戾与嗜血。 她的眼神很清亮,甚至嘴角还带着笑…… 这个疯子她必须死! “你很强,是我遇到的最强的人!”顾甚微诚实的对着面具人说道,若不是敌对,她能同这人在山之巅正正经经的大战三百回合,那样的话她的剑术一定会变得更强! 很可惜,他们是只能你死我活的敌人! “你的主人是谁?飞雀案是他一次失败的谋逆对吗?” 顾甚微抬起了长剑,指向了那面具人! 即便是腹部疼痛不已,但是她依旧没有忘记自己追过来的目的。 面具人这回眼神动了动,他突然轻笑出声,“飞雀案?那不是你阿爹顾右年的杰作么?不然的话,你以为顾大侠为什么要进宫去做侍卫统领?” “顾甚微,你再这样查下去,只会得到不堪的真相,你当真要继续么?” “一来看你是故人之女,二来我惜你的确是千年难遇的剑术天才,就这样死未免太过可惜了,你若是放下仇恨专心练剑,假以时日一定可以在武林中开宗立派,成为真正的天下第一!” “我可以做一回主,留下你一命,且我们不会再帮顾家一分一毫,就当是送给你的见面礼。” “你只需要许诺永远不踏进汴京城一步,从此再不过问朝廷之事!如何?” 面具人说着,伸出手来摸了摸脸上的飞雀面具。 “你要知晓,像我这样的人还有很多很多,你有没有想过,你父亲也曾经是其中一个?” “好话已经说尽,顾甚微,现在轮到你选择了!” 顾甚微听着,哈哈笑了出声。 她的声音格外的清亮,在这乱葬岗上回荡着。 “若像你这样的有千千万,那你们怎么还像阴沟里的老鼠见不得光,这大雍朝早就改朝换代了。” “若我阿爹入宫是为了行刺……哈哈,笑死……那皇帝老儿还能活到现在?” 顾甚微笑着,朝着那面具人猛攻了过去。 面具人瞥了一眼自己的右边胳膊,方才的一次交锋,顾甚微毫发无伤但是却伤了他的右臂。 她这个人越战越勇,已经杀出鬼挡杀鬼,佛挡杀佛的气势来了! 面具人眼眸一动,突然吹了一声口哨。 那剩下的三个黑衣人立即原地一闪,各自朝着一个倒下的同伴冲了过去。 顾甚微瞧着心道不好,这些人打不过就想跑,她想着手下的攻势愈发凌厉了起来,长剑所到之处皆有破空之声,两剑相接这回二人都没有立即退开,而是互相猛攻起来。 二人身法出剑皆是奇怪无比,二人几乎战出了残影,只是眨眼的功夫已经过了百招。 就在顾甚微分身无术的时候,那三个黑衣人已经扛起了同伴一溜烟的闪身离去。 顾甚微的剑更快了,几乎是招招带血,这最后一招她使出了十二分的力气,她长剑猛地刺了过去,四周的空气仿佛都一下子停滞了下来。 面具人也不动弹了。 顾甚微的长剑抵在他的眉心,抵在那张飞雀面具上。 就在这个时候,只听得咔嚓一声,那飞雀面具一下子裂开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