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军之中定时还有什么隐瞒的事情,不然这支商队不可能如此嚣张跋扈,哪里有过关的商人不怕关里地军卒地说法。 秀才遇见兵,尚且有理说不清,更何况是这些商人。 听沈青解释之后,刘砍刀也是冷静了下来,不论怎么说,这些人在这个时候,手里还是拿着兵刃,背后定然是有什么依仗。 “背后莫不是这周通?” 沈青心里泛起嘀咕,迈开步子,便是朝着城墙上走去。 来了镇夷关两天,出了那晚夜袭,周通白日里一定是在城墙上面。 果不其然,一身铁甲的周通此时正在带着亲兵巡视城防,只是见面色有些发愁。 蒙古人快有一日没有来攻城,沈青虽然休息了好几个时辰,但心里也是清楚,当即问道:“周将军,那蒙古人还没有动静?” 周通也是看见了沈青,沉思片刻道:“沈都尉,蒙古人之前没有攻城器械,此时不来攻城,莫不是找到了法子。” 周通这话里,确是将沈青按照顺军里的军职开始称呼了。 听他这么一说,沈青不由得苦笑:“周将军,你于我年长一些,我就喊你一声周大哥,林丹汗虽然战败,但那也是不逊于朱明与大顺,区区攻城器械又是怎么可能造不出来,两日里蒙古人攻城,竟然是只有手里的木盾,确实反常。” 见周通认可自己的话,沈青又是说道:“就算他们手里有火器,我也是不会惊讶的。” 事实确实如此,大明九边之中,大同、固原边市早就糜烂不堪,要说蒙古人手里没有火器,沈青是万万不会相信的。 周通见沈青年纪不小,心思却是缜密,心里暗叹如此年纪的人才不去报效朝廷,却是入了闯军,确实是人心所向。 又见沈青说完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忍不住张口说道:“既然沈将军喊我大哥,我自然也是交了沈兄弟这个朋友,看沈兄弟欲言又止,不知是要说什么?” “咳咳。”沈青咳嗽两声,这才是接着说道。 “周大哥,这关中一些商队,战时居于关中已经罢了,你怎可还允许他们擅拿刀剑?”沈青说得严肃,万一若是蒙古人的jian细,搭上的不仅有边军的性命,更是还有沈青这一干弟兄以及身后无数百姓。 也正是因为沈青这些时间的了解,相信这周通不会是那卖主求荣,不顾大义之人。 周通面色有些难看,好像是有些难言之隐,犹豫了片刻说道:“沈兄弟,这商队之事你大可放心,绝对不会是什么蒙古人的探子,只是其中之事,哥哥我还不能与你说明白。” 被卖了一个关子,但沈青看出来了,那里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明显就是嫌弃自己地位不够,不能代表顺军。 “也好,我也是担心这些商队会对战事不利,既然周大哥心里有数,我自然是放心。”沈青见周通不愿多说,脸上强装起笑容,接着说道。 毕竟按照赵启所说,沈青千里驰援是自愿为之,这是一份大人情,哪怕之前双方互为死敌,但是面对异族人,还是难得地团结在了一起,周通心里也是感激。 关于商队之事两人已经是无话可说,周通在土堡上一直巡视,沈青也既然来了,两人也是要轮换,转而谈起了军事。 “唉,派出去的夜不收至今还没有回来,怕是已经凶多吉少了。”周通承了沈青的情,心里也是过意不去,主动说起之前的战事。 初来乍到,沈青对于之前的局势也只是从军报上得知,如果说谁是最了解的人,毫无疑问就是这些常年在外的边军士卒了,在这其中,欧阳献不知所踪,剩下知道最多的也就剩下面前的周通。 来了兴趣,沈青立马是想知道原委。 周通见沈青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也是将草原上的局势,以及最近己方大势力之间的关系说给了沈青。 “周大哥,如此说来,蒙古人之前佯攻是想向皇帝施压,再次开放互市,以及拿到一些钱粮援助?” “正是,周通点头。” “我倒是知道那别答思部,之前兰州城里就是有自称是别答思部的铺子。”沈青心里暗道。 “既如此说来,此次蒙古人不再佯攻,或许是因为林丹汗看朝廷无望,打算自己来拿了?” 沈青思考片刻,对着周通说道。 “正是如此。” “蒙古人也要入局?” “不错。”周通赞许地看了沈青一眼。 又是接着说道:“如今这天下,大明,满人,还有沈兄弟你所在的顺军三方竭力争夺,此前蒙古人只是大明助力,如今若是要入局,定然是从西北进场,东面有皇太极虎视眈眈,蒙古骑兵又不是八旗军的对手,怕是那围攻大同与宣府只是打了个幌子,声东击西。” “况且,皇太极以及如今正在攻打蓟州,又是怎么肯让林丹汗摘了桃子?” “那既然蒙古人要从西北入局,贺大哥所在边军,又是如何应对?”沈青盯着周通眼睛,语气认真。 周通心里听到这话,心里哀叹一气,“还能如何应对,自然是与你成为同袍兄弟,整个西北除却西宁插满了顺字大旗,我就算是将所有边军集结在一起又能如何?” “那自然是看肃州城里的诸位大人了。” 周通说得含糊不清,什么叫看肃州里的诸位大人,林日瑞已经身死,肃王在肃州又是根基薄弱,听得沈青云里雾里。 感觉自己有些失言,周通一声苦笑,便是向沈青告辞,回房歇息去了。 沈青站在土墙上,任由寒风起头发,看着远处修补城墙缺口的民夫与军士,甩了甩头让自己清醒下来,天下可以是朱明,也可以是大顺,但绝对不能再是蒙古与女真。 想到这里又是摇了摇头,苦笑一声,自己还是先帮着边军把镇夷关守住吧。 “不过这周通,在镇夷关中当一名守将,却是有些埋没了。”心里暗暗将周通这个名字记了下来。 甩掉脑袋里的心思,沈青脱掉甲胄,摘下了头盔,带着亲兵便是下了土堡,帮着修补起了缺口。 干活的人也都是穿着号衣,黑色号衣跟红色号衣相互混合,自然是因为一同干活的军士不止是有边军,也是有沈青带来的士卒。 郑永来已经跟一名边军中的裨将混得熟络,那裨将看见沈青卸甲加入到干活的人群之中,笑着对郑永来说: “老郑,你们这顺军不是富得流油,怎地四品都尉穿的还是这粗布号衣?” 这裨将这么问也是有几分依据,一般到了明军的百户,也就是顺军的部总这个职位,大都不会去穿寻常士卒所穿的粗布号衣,甲胄也会更加精良。 这倒不是军法里的规矩,只是百户以上有了就是有了官身,如同顺军一般,部总往上可是能够请求调往地方当一守备的,已经脱离了兵的范畴。 听着裨将的声音,郑永来不无得意: “我这上官,可是真的拿兄弟当兄弟!”脸上难得露出得瑟的表情。 裨将看着郑永来脸上的得意也是理解,跟着一个好的将军,跟自己多了半条命没有什么区别。 一同干活的士卒见到沈青很是自觉地按照匠人的吩咐拿来了东西,顺军的士卒还好,见都尉跟着自己一同干活,后槽牙都快要咧到耳朵后面去了,一个个嘻嘻哈哈,不时还得来同样干活的甘宁几声喝骂。 只是骂归骂,士卒还是该笑笑该唱唱,都尉都跟自己这些粗汉玩了起来,自己怕个劳什子的军法队? 那些边军的士卒就不一样了,沈青的大名在这镇夷关里可谓是如雷贯耳,他又是跟自己将军平等相交的人物,干活都是战战兢兢。 引得几名相熟的顺军一顿嬉笑。 那裨将将这些全部看在眼里,自然也是看见一些自己营中的士卒在其中显得有些局促,也是打算让亲兵卸掉自己的铁甲,加入其中。 郑永来见他这样,不由得撇了撇嘴,没好气道:“老佟头,我家都尉穿的是腰甲,蒙古人万一攻上来很快就是披挂好了,你这身铁甲看着威武,怕是打退了蒙古人你还没有穿利索。” 一同干活的都是普通士卒,其中也就几名边军的百户督促,其余人都是皮甲之类的轻甲,不会发生郑永来说得这样的情况发生。 那裨将确实不管不顾,留给郑永来一个背影。 “管他娘的。” ... “左尉,都尉都下去了,咱们为何不去?”郑永来刚刚招收的亲兵弱弱问道。 刚才被那裨将无视,郑永来正有些不爽,转过头朝那亲兵屁股蛋上喘了一脚,骂道:“牛娃子出息了,质疑左尉我?老子要是下去了,你来防备敌军。” 教训完了牛娃子,郑永来转身去了别处,嘴里鼓囊道:“收买人心的事情谁不想干?” 蒙古人一天没有来攻城,缺口处的工地上却是热火朝天,除了土堡上的郑永来以及一名千总,其余的闲人都是参与了进去。 木楼。 之前的那黑裙少女坐在主位上,正与堂中的两人说话。 其中一名年轻一些的,赫然就是方才对着沈青遮掩的周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