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凉州城显得异常诡异,从天空俯瞰,只有几条街巷火光点点,伴随着厮杀的喊声,与整个城区安静比较起来,显得格格不入。 甘宁几人躲在丁府的一间卧房里,角落处捆着几个杂役模样的男人。嘴里呜呜着想要挣脱。 房间里除了杂役的“呜呜”声之外,没有一点声音。 房间外面确是与屋内相反,嘈嘈杂杂,整个丁府都是脚步声跟喊叫声。 霍脱手下,既有吐蕃人,也有蒙古人。固始汗南下取代了却图汗以后,青海的藏人就处在了他的统治之下。 霍脱穿着一身铁甲,嘶喊着让手下往上冲,拿着弓箭,“咻”地一声,守卫丁府的护卫头领就被一箭穿喉,软软地倒了下去。 手下人见霍脱这样厉害,士气大振,很快就冲进了丁府。 甘宁在凉州城这几日,半夜也是潜入过几回丁府,对于这里摸得也是清楚。可是没等找到马青青几人,丁府就乱做了一团,众多的家丁护卫拿着武器,往大门处汇集。 想走,可又不知道外面是个什么情况。 躲着也确实不是个办法。 卧房里也就藏着数十人,目标不大,甘宁走了过去,两下打晕丁家地仆役,将他们的衣服扒了下来,找来几个体型接近的换上出去探查情况。 “是蒙古人。”派去打探的王五回来说道。蒙古人与吐蕃人的装扮很是独特,一眼就能看出来。 此时的蒙古人已经冲到了丁府内院,丁家家眷在护卫的保护下与霍脱混战。 此时天色已经露出鱼肚白。甘宁打开大门,砍杀了几个不知道是汉人还是吐蕃人的家伙,跟着王五乘乱赶紧逃离了这是非之地。 丁家家眷就在房里,可是被几十名丁家护院护在里面,霍脱一时无可奈何。 他想要的可不是丁家人的性命,要的是以丁正廉妻子以及老母的身份来要挟丁正廉,万一丁正廉调大军入城,很快自己这些人就会死于非命。 霍脱在赌,赌丁正廉是个重情重义的。丁正廉在这凉州城里,除了地位尊崇之外,更是凉州少有的大孝子。平日里对老母亲几乎是百依百顺,丁家二公子能够违背丁正廉的意愿,成为暗道上声名赫赫的“白狐子”,就是因为祖母丁柳氏的支持。 丁正廉也有脑子,从亲卫营里调来五百人保护家人安全。 可谁又能想到霍脱早就往凉州安插了人手,这才有霍脱带着几百勇士攻打丁府的事情。 “今夜必须抓到丁家家眷。”霍脱大声嘶喊,有人从府里逃了出去他也不在意,报信就报信吧。若是抓不到丁家家眷,等丁正廉赶了回来,左右都是一死。 他对刘广龙并不抱希望,只希望刘广龙可以拖住丁正廉,给他争取时间。 说到底,都是这三方势力之间的互相利用。刘广龙想利用霍脱,除掉丁正廉自己上位。霍脱想要掌控丁家家眷为自己赢得与其谈判的筹码。 而丁正廉,除了刘广龙与霍脱这两个变数之外,俨然已经成为最后的那个渔翁。 甘宁回到好运来,将蒙古人与霍脱厮杀的事情告知了沈青。 不似刘砍刀几人都是军中的粗汉,沈青与巧姐立马就商议出这是闯军进攻的绝佳时机,两人面色一喜,对着负责联络的张黑说道:“快给辛帅传信,请求速速发兵。” 张黑也知道事情紧急,立马去准备信鸽。 这的确是千载良机,凉州城里各方势力乱作一团,虽说是丁正廉实行了一场大清洗,要将凉州城变成铁板一块。但是有着刘广龙这个老狐狸,反而是将霍脱拉到了丁正廉的对立面,成了凉州城里的内战。 此时不攻,更待何时。 “属下有罪。”白寿跪在丁正廉身前。 丁正廉气的浑身发抖,要不是自己早就下令城外的部署天明就入城,不然这时的自己,已然身首异处。看着桌上刘广龙的人头,他的心里一阵后怕。 白寿确实有罪,丁正廉的细作全部都由他来掌管。如今不仅刘广龙藏有数百私兵,就连明月楼是蒙古人的产业都不知道。 更何况,闯军的探子也是早早就开始潜伏,自己的儿子,更是被闯军细作所杀。 这一切,不仅白寿不知道,丁正廉也才是刚刚知情。 而且好运来车马行还不是白寿手下人得的情报,反而是赌场的赌客为了拿到赏钱,偷偷跟踪沈青后才来报的信。 丁正廉很是恼火,但是有惊无险,经此一晚,不仅将凉州城里跟着自己虚与委蛇的家伙一扫而空,更是发现了霍脱的真正面目。若不是自己留了个心眼,下令大舅哥翟鸿率兵入城,恐怕如今坐在这里的就是刘广龙。 没有理会白寿,“刘广龙啊刘广龙,你藏的可是真的深呐。” 褚家与刘家同在东街,虽说不是邻居,但也相聚不远。等刘广龙率人赶到时,丁正廉也在带着人往刘家赶来。 至于逃回的千总,人头还在地上滚着。 一场大战,丁正廉的亲卫营竟是落在下风,就在丁正廉率军苦苦支撑的时候,城外的翟鸿带着骑兵按时赶到,应声而来,这才将刘广龙擒拿。 看着双膝跪地,头颅扣在地上的白寿。 “也罢,那闯军细作就交给你去捉拿,若是让那刺客逃脱,提头来见。” “遵命。”白寿站起身子,朝着赌场去了。 尽管夜里的厮杀持续了一整晚,但是太阳一出,天色一亮,城里的百姓们还是不得不出门谋生。丁正廉的戒严令好像与他们无关一样,把手在街口的士兵们。对此也是只睁一只眼,仅仅只是喝骂两句,将其赶回家中。 丁府已然被丁正廉的部下层层包围,毕竟是丁家家眷,这些丁府护卫也是拼死相互,仗着地利,愣是没让霍脱攻进屋内。 霍脱身中数箭,大腿处有着一处血洞,那是火铳带来的伤口,伤口处传来一股皮肤烧焦的味道,霍脱看着周围的手下已经在明军与丁家护卫的内外夹击下逐渐减少。 “我等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