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只是想了些其他的事情。”和雅摇头,神色恢复如常,她望向夏哲微笑邀请,“罢了,想多了也庸人自扰,夏公子,我们去那边吧。”
“好。”夏哲颔首答应,方才见和雅神情怅然,他便感觉心都被揪起了。他想出言安慰,却又不知她是在为何惆怅。她离他还是这么的遥远,飘渺的仿佛虚无。明明近在咫尺,却又仿佛远在天边。
这三月三男女都会出游踏春,赏春宴更是不分尊卑青年男女皆可参加,何况今年有南诏王携来凤首箜篌要选真正的美人,再相赠此琴。往年里平常的赏春宴,被他这一凑,俨然成了夺琴大会。虽说这夺琴大会只有贵族小姐能够参加,但北雁皇帝东方凌风对此事似极为重视,早已宣布今日夺琴大会他必御驾亲临。于是,那些看热闹的人马上便一窝蜂似的聚了过来,其数量远多于要来参赛的人。寻常人家难得有机会能一睹圣颜,怎会错过今日这大好的机会!
况且今日美得不可方物的南诏王也在,可能上官玉书,景王东方耀都在,北雁四美齐聚,怎不叫人激动?再者,《诗经·郑风·溱洧》有云:溱与洧洧,方涣涣兮。士与女,方秉蕑兮。农历三月三实际是周朝就已是法定的“情人节”。
这一天不仅是要郊游那么简单,首先应是随主神官祭祀“高禖神”,焚香草庇除灾邪,乞求苦难的日子里能够天降吉祥。当然,这一天并不仅仅只是对这位“婚姻生育之神”的膜拜,也是青年男女们心性沟通,互诉衷肠提供了自由的场所。
依着传统来说,这的确是一个浪漫的节日。但随着时间的流失,国家的富强,这个节日渐渐成了达官贵族炫耀富贵的戏台,这种因人内心贪婪而演变出来的虚荣以及无知,让三月三也渐显低俗。
和雅与夏哲来到一片开阔的草地,香菱从马车上取下了风筝过来,送到他们手中,一共有两个,一只燕子风筝,一只嫦娥风筝。夏哲以为那嫦娥是和雅的,便递过给她,不想和雅笑笑道,“这是香菱的,那只燕子才是我的。”
“啊,是我妄断了。”夏哲尴尬一笑,又将这个递给香菱。
香菱难为情地摇头,“夏公子还是你陪小姐放吧,不然你在旁看着我们玩,太过无聊。”
“没关系,我不玩这个。”夏哲将风筝递了过去,“你喜欢就该你来放,而且这本就是你准备的,我是客,怎可喧宾夺主。”
“夏公子,你太客气了。”香菱听着更为脸红了。
和雅倒是挺能明白这香菱的心境,那些贵族公子总是高高在上,从不将这些丫鬟仆人放在眼里,就如和怡那般。夏哲明明是夏将军独子却这般礼义谦恭,的确让人吃惊,他的礼待确也值得香菱感动。
“好了好了,你就拿着吧,夏公子堂堂七尺男儿,拿着这女儿家的玩意儿也有损威仪。”和雅见她们两人推拒不下,于是出来圆场。
走到人少地方,和雅选了顺风的方位,便一手执线,一手拿轴。她抬头仰视这那燕子风筝被春风带上湛蓝的天空,心房有着从未有过的宁静。细如蛛丝的线在指间轻轻滑过,这是那空中翱翔的风筝与地唯一的联系,曾听人说,真正懂得爱情的人,对待爱人就像放风筝一样,给他无限空间,但又牵着一根随时可将之拉回的线。摸不着看不见的线,过去的莫铁心以为那是爱,原野与她交往时,他的依顺纵容让她以为她握紧了他的线,可是如今回想,她才发现,是原野握着她的线,用虚假的爱接近她欺骗她,甚至杀死她!
她的手忽一用劲,那细细绷紧的线忽就断了!
“啊!小姐你的风筝!”香菱惊呼。
只见那燕子风筝失去了线的控制越飞越高,舍她而去,和雅淡然一笑,平静地对香菱说道,“罢了,它许是更愿与白云做伴。”
“……”香菱愣愣看着和雅,不知该怎么回答。小姐总是会说出些让人不明白的话来,她又只读了那么多书,每每小姐这般,她便无计可施了。她只想看到小姐每天开开心心的样子,偶尔跟夫人撒撒娇,偶尔教训教训二夫人和三小姐,还有柳姨娘二小姐。不论怎么样,只要小姐笑着便好。
“好吧,小姐没有了风筝,那香菱也不放了,陪小姐踏青。”香菱说着就收了线。
自远处走来的夏哲见她们一人丢了风筝,一人收了线就知大概情况,他不知从何处拿了一束芍药过来。香菱见了他,忍不住轻笑道,“夏公子你动作真快,就再来芍药花送小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