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坐在一起随意聊了几句之后,苏文林便来了。见到孩子,他也没有多严,只是说会将这孩子送到弃婴馆,顺便和那些人说好好照顾。 清云如今,在江湖上漂泊自然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便只是点了点头准备离开。 离开前,苏文林叹了口气:“朝廷对这些老人和孩子都不大照顾,但我觉得这是没有道理的。我也去管这些事,但终究只是杯水车薪,只希望有一日可以有解决的机会…” 若是如今手里有更多的银两,清云或许或许跟着他看看,想想有没有什么办法,但如今就连自己的生活都无法保障,更何况别人呢? 她没有多言,只是和另外几个人作别,带着找来的圣女图回到了山上。 老大见她的速度这样快,不由得露出几分赏识的目光,她是三个人里面速度最快的,其他几个人还在想办法完成任务,她却已经成功归来。 之后的日子依然平静,只是过了半个月,武宗的另一位姑娘回来了。 她看着还是冷冷的样子,并不好打交道,清云原本从师姐的口中觉得她是个有点意思的人,但是真正见了,却觉得两个人没什么可说的。 只是有一日清云半夜去后山练剑,却见到有个姑娘躲在草堆后喝酒。 她自然是不想管别人的事,却没成想那姑娘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这么晚了,你还在用功?” 清云转过头,见到是那个平日里一向沉默寡言的二师姐清寻,便礼貌地回了一礼。 清寻淡淡的看着她舞剑的动作,忽然莫名其妙的笑了:“你倒是用功,但是这些动作,恐怕有些问题。你要知道,很多时候努力是没有用的,天赋才管用。” 清云无意和她争锋,一个人的天赋总是固定的,又有什么办法呢?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唯一的办法就是坚持。即便是最终没有结果,只要努力,也总是会比开始好一些,至少在心中不会后悔。 听人说这师姐是个有能力的,大概她真的像她说的一样有天赋吧,不过这又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清云平时见的喜欢吹嘘自己贬低别人的人太多了,如今听着这人像刀子一样的话也不大在意,便只是闷头干自己的事。 可没想到清寻一直站在她旁边,一双黑黑的眼睛就这样紧紧的盯着她,她心里有些厌烦,但也不好表现,便只是继续练着。 忽然,一双手搭在了肩上,她回过头,却见到清寻难得的露出了有些温和的笑容,对她的动作指导道:“你有力量,但是做的动作太僵硬了。你最大的问题是不知道变通,你看,若是这样出刀很难的话,为什么不试着反方向出刀呢?” 她从腰间摘下自己的刀,认真的示范着,清云也仔细的学着,不知不觉中,两个人就忙活了半个晚上。 等到快要到清晨的时候,清寻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仰头灌了一口酒,轻轻一笑:“你喜欢喝酒吗?” 清云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是讷讷的说:“我说不上,我不喜欢酒的味道,但也会喝。” 清寻点了点头:“我也不喜欢喝,但是我心里的愁太多,你懂吧?若是不借酒消愁,我难受的很。你要是有时间,以后能陪我喝酒吗?” 她问得倒是大大方方,一时间反倒是清云愣住了,但最终还是回答道:“好呀,我也经常出来练习的。” 在以后很漫长的时间里,两个人总是这样,一个人坐着喝酒,一个人练剑,彼此互不打扰,只是有的时候清寻会纠正她的动作。 虽然两个人在一起待的时间很长,但至始至终,清云都不知道这姑娘心里到底怀着怎样的悲伤。 她从来没有问过,清寻也不会说这或许就算是两个人之间的默契。 直到有一日训练的时候,清云注意到清寻始终在盯着一位师父。 这男人的年纪已经很大了,比两个人的爹还要大,看着满脸横rou,一副很恶心的样子,也不知道有什么可看的。 清云对这种事情向来很迟钝,也没有放在心上,直到在训练的时候亲眼看见这老男人用手摸了两下清寻的屁股。 清寻是个瘦瘦高高的姑娘,容貌虽然平常,但毕竟是年轻女孩,看着还算讨人喜欢,总之比这老男人不知好了几百倍。那老男人的脏手摸上人家的屁股时,清云只想把这人的头都拧下来,但身旁的清寻反倒是语笑盈盈的样子,和平日里看着大不相同。 清云不太懂得这其中的原因,只是从这姑娘的笑容里面看到了不同寻常的东西,就好像是楼里那些姑娘似的。 她渐渐也明白了,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远没有那么简单。 师姐曾经抱怨过这里有很多师父对女弟子奇怪的态度,她不关心,便眼不见心不烦,但如今见了,也没有什么法子。 日子就这样平静的过,直到有一日又是接杀手令的日子,这回她主动提出和清寻一组,却被拒绝了。 她也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大不了再找别人就是了。没成想清寻丝毫没有避讳的意思,只是很直接的说:“我从来不和你们这些刚入门的人一组,这有什么意思?风师父总是找那些厉害的师兄和我一组,你也尽量找个厉害一点的人吧,不然永远都没有出头之日的。” 这姑娘说这番话的时候倒是难得一见的眉飞色舞,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其中带着某种期盼和甜蜜。 清云没有说什么,这种事自然是正常的,什么地方都能看得到,不过,这姑娘就这么相信那风大叔吗?人家有妻子有孩子,估计和那些流连于花丛的男人一样,不过是一时喜欢罢了,若是这件事被人发现,清寻可就麻烦了。 若是两个人的关系好一些,她大概会指出,但是两个人不过是萍水相逢。所以说这姑娘对自己还算不错,但大概也只是闲着没事,自己还是不要僭越的好。 清寻见她一脸木然,大概也是觉得自讨没趣,可沉默了一回,最终或许还是觉得不吐不快,便难得的长篇大论起来:“你说他到底是什么想法呢?我年轻也有能力,他对我一向看好,还说要给我很多机会,但如今这些机会没有见到,却让我陪他睡觉。我是有些害怕的,你说我该不该去呢?” 真是恶心且不要脸的老男人,只是可惜了他的妻子和孩子。 清云因为讨厌那老男人,对清寻也没有好脸色,只是随意的说:“看你喽,这些我也不懂的。” 清寻见她一副冷漠的样子,没有生气,只是叹了口气:“我知道你看不起我,我之所以和你说这些话,也是觉得你是个正直的人,若是别人知道了,肯定要来骂我的,毕竟人家有妻有子,我在这其中横着,确实不像话。但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要这样?” 清云懒得问,也懒得回答。若说那些被卖到楼里的姑娘是有情可原,那么眼前这个挺有能力的姑娘就是没有任何的原因了。听人说她还是凭着自己的能力来到这里的,却还是放弃好好的日子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实在是让人喜欢不起来。 不过人家毕竟是自己的师姐,还是应该回复的,她只是压抑下心中的怒火,陪着笑逗她玩:“师姐有大抱负,其实像我这样的小人可以了解的。” 清寻听了她的话,有些无奈的笑了笑:“大概你也看不上我吧,不过我不在意。其实有的时候人就是这样,不必要在意别人的想法,我要的是那个结果,我要成为强者,而不是倍受欺凌。我来到这里就是因为日子太苦了,身上又有些力量,为何不来提升自己呢?可是你也知道的,在这里出头是很难的,不是不去学着那些人,我们不过就是一些小喽罗。你们看不上我们这些扒人家墙角的,但生而为女,为妻为妾作大作小又有什么意义呢?无论做大做小也得不到男人的在意,还不如靠着自己的身份得到些自己想要的,再全身而退来的好。” 一时间,清云竟觉得她说的有道理。就像自己来到这里,也是因为想要过的体面有尊严,但是真的就可以如自己所愿吗? 自己好歹长得丑,没有什么魅力,所以平日里也不会被男人发现,尚且可以有个地方好好做自己的事。可是这里的规则就是这样,普通的弟子想要出头是很难的,就算接了很多的杀手任务,也依然没有上去的机会。在这个弱rou强食的世界,一级压制一级,又有什么机会向上面的人说呢? 那个恶心老男人的妻子固然可怜,可这天下又有哪个妻子是不可怜的?生孩子生到死,每日都做做不完的活,最后却什么都没有得到,还满口贞洁牌坊满口贤妻良母,做到最后就连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说的话。这是每个人都明白的,所以所谓的嫁人生子不过是围城,是苦难的开始而不是结束。 既然得不到尊严,得不到爱,那么若是只为名利而服从于男人的y威呢?毕竟这天下就是青楼楚馆,是贵人们玩女人的乐园,不是想要避开就可以避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