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后,我再也不联系秦牧野了。他倒是打了两个电话给我,可是我根本就不敢去接。我不想听见他说他给我找到了嫂子,我还有幸见证了他们的开始。 也许是压抑了那么久还得不到答案,内心早就也就失去了信心。 也许是我成年当天他俩的亲近与搭配,内心早就有了我与他不能配对的意识。 也许是张曼佳确实魅力无边,内心早就失去了对抗的勇气。 也有可能是我真的累了,他身边百鬼众魅,我防不胜防。 总之,在看见张曼佳向他告白的时候,脑子突然一短路,该说的不该说的就全都说了。 既然说了,要面子如我,便就覆水难收。我就自动判自己出局,失去了留在秦牧野身边的理由。 于是这段时间,陪在我身边的基本上完全就变成了王飞。他的陪伴也让我在这段难熬的时间里变得没有那么窝囊。主要是他让我没有了什么空余时间去思考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比如,今天秦牧野和张曼佳是到哪一步了?有没有正式走到一起?还是已经开始甜蜜约会了。 因为天气转冷,今天又是刚好个周末。我便和王飞约好一起回到市中区各自的家里更换些衣服。不过我得先陪他去图书馆查点资料,然后我们再先到我家,他陪我练一场球之后在一起去吃个饭。 回家的心情很复杂。这是我大学开学之后第一次回家。 就连十一,因为那是正在和秦牧野冷战。我都是在学校里除了练球就是去图书馆。我对我当时的定力都叹为观止,整整七天,我过得极度自律。积极向上的样子都让我对自己的认识焕然一新。 当然我心里还是幻想过,如果成年之日我转正成功,秦牧野会不会陪我去做一个二人的短途旅行,浪漫且温馨。至少我过得不像这般,如同一个得道高僧一样,心如止水。 我不想回家也是有原因的。我们两家隔得太近。如果他不约而同地回到家中添补衣服,那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可能性是否概率大了太多?那见面后,我们该怎么面对对方啊? 互相装作不认识,转身走开。还是像个多年老友一样,打声招呼再寒暄几句? 无论情形,我觉得我都没力气去面对。因为面对他,我的心就会痛到无药可治。 所以一路公交,王飞在我身旁和我开着玩笑,而我却没什么笑出来的心思,敷衍一般回以礼貌的微笑。 王飞走后,我回到我的卧室。躺在床上,我望着天花板大脑开始回放这段时间王飞对我的全程陪伴,我真的有点搞不清楚自己心里到底是对王飞是怎么定位的?还是真的打算彻底放弃秦牧野,转头看向王飞呢? 虽然和王飞在一起都很快乐,他也会变着法地逗我开心。可只有我自己心里清楚我内心深处是有多么的落寞。 和王飞每天经历的活动越快乐,就让我越思念秦牧野,因为我的这几天所有的经历都能让我看到秦牧野的影子。 我总觉得这一切的快乐就只是快乐,只有由秦牧野带给我这样的快乐才算得上是美好。 否则这个快乐就像是一道彩虹,而这道彩虹就像谁用棱镜将阳光折射后落到我手心中的一样,一旦我想抓紧,它总会轻易地跳出我的掌控,离开我的手心。 所以每天晚上,我和王飞分开以后,一个人回到宿舍,面对着这样空落落的环境,总会觉得更加冷。 白天的快乐根本不去回想,只会幻想如果成年那天,秦牧野如约而至,那所有的这一切是不是就是该由我和秦牧野共同经历了呢?而现在,我只能担心秦牧野这段时间是不是也是这样,即便他身边有人陪伴,可心里还是一个人空落落的呢? 哎,我果然还是对秦牧野贼心难死。 第二天一早,我在家里磨蹭到10点,差不多到了和王飞约定好来接我的时间。喘了两口大气,跺了跺脚,我才鼓足了勇气,准备出门。因为我确实不知道会不会撞大运一般再见到秦牧野。 我不想见他,实在是太尴尬了。 我一路往前走。从我的卧室里出来,秦牧野给我补课的样子和我对他蜻蜓点水的初吻,那一幕一幕历历在目。 经过客房,我眼前出现的是他高考前发烧的虚弱,以及我对他几近一夜的守候。 进到客厅,我想到的是他在我家床边看书的样子,也想起了我们双人四手的弹奏。 屋檐下,我看着面前我们两家共同的球场,想起的是那一晚对秦牧野的酒后告白,也想起了他陪我打球,让我发泄情绪那段经历。 这个屋子全是和他一起的印记,正如我的内心一样,根本没有就给别人的空间。 “哎……”我叹了口气,算是对一大早的胡思乱想做了个无奈的总结。 可此时低着头的我依旧思绪纷乱,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身旁的变化,直到我听见了一声久违的轻唤。 “小妮儿。” 我抬起头,眼睛瞬间就捕捉到了这声音的主人,并本能地回唤了一句。 “冬哥。” 这一刻,我的身体除了呼吸和心跳已经失去了行动的能力,眼睛直勾勾地锁定在了这个我魂牵梦萦的脸庞上,心里的酸甜苦辣全都翻涌起来,眼眶又开始自动注入了泪水。 而透过朦胧的视线,我看见他也是一直看着我但不说话,表情依旧是淡淡的,但眼神却好像要传达什么一样。 距离他被告白也就不到两周,我们也就没见面两周。可是这两周,我觉得好像过了一万年。而这一万年的思念,全部融进了我们现在对望的眼神中了。 我突然觉得自己的较劲儿变得非常的苍白。我明明想他想到快要疯掉,可为什么就不去再努力一下呢?也许真的会有奇迹呢? 脑子突然闪过这么一个念头,我便有了行动的冲动。我要去抱住他,无论他会不会推开,无论张曼佳是否已经对他告白,我都只想抱住他。 打定了主意,我就放下了手中的行李箱,展开了双臂向他小跑过去。我的意思传得十分明显,可秦牧野并没有挪动身体,没有躲避或者离开的意思。而且他好像也微微地展开了双臂,脸上淡漠的表情开始带上了些许的喜悦。 这一刻,我感觉我好像看到了重生的希望,内心更加安稳,脚步也更加坚定。 可就在我快到秦牧野跟前的时候,我被当头浇下了一盆冷水,成功地灭掉了我所有的激情。也让我全部的动作戛然而止。 因为一个我最不想看见的人打开了他家的门,从他家里走了出来,自然地拉住了他的胳膊并亲切地呼唤了一声:“牧野,走吧。” 张曼佳!她怎么从秦牧野家里出来,秦牧野从来不给同学留地址,除非是他自己带回来的。她还这么早地从他家出来,难道昨晚根本就是住在了秦家? 我觉得此刻,我已经不是淋了冷水那么简单了。我的头要炸了,全身都开始不自觉地发抖了起来。 是啊,他们还是在一起了。要不然怎么会整夜相聚呢?我就是个白痴,张曼佳和他多相配啊,我怎么还这么自不量力、白日做梦啊。我在期待什么啊! “小…妮儿……”秦牧野再次招呼了我一声,有点断断续续的。 他同时也甩开了张曼佳的手,向我的方向走了一步再停了下来。 我立刻向后退了好几步,用尽全力地咬了咬嘴唇。瞬间疼痛让我迅速地回复了理智,之前大脑之前的一片空白已经被抹去了。 “冬哥,你们还是在一起了啊。恭喜啊。”我从牙缝里挤出来这句话。 “小妮儿……”秦牧野此刻皱着眉头,想表达什么。 可同时张曼佳不仅插话进来她还站到了秦牧野的前面,立刻将交谈的重点吸引到了她的身上。 “安静啊。你早啊。你这是找牧野有什么事吗?” “你早。”我此刻情绪已经平静了,为了不显得自己那么没品,便礼貌地回复着她,“没有什么。就是好久不见打个招呼。” “哦,是这样啊。我们要一起去书城买书。是我们专业的。你要一起去吗?”张曼佳微笑地问道。 我想去你个大头鬼,去找自虐啊?! 我刚要回答,就听见一句熟悉的男音插了进来,帮我直接解围。 “不了,我们东西太多,我们还得接她回学校。早点整理早点好。”王飞正提着我丢在门口的箱子,从我身后走过来,笑着对张曼佳回答道。 “飞飞。”我激动地招呼了王飞。他的出现实在太是时候了。就像是一个骑士一样,帮我挡住了很多的妖魔鬼怪。 “王飞啊。那么早就来接安静吗?”张曼佳笑了笑,继续不怀好意地说道,“看来你这是成功俘获美人心了哟。” “呵呵,张大美人如此关心在下,实在受之有愧啊!”王飞不给正面回答,明显打着太极。 “飞帅这是太谦虚了。”张曼佳还招。 可此刻的秦牧野和我并没有参与到王飞和张曼佳的唇枪舌战中。至少这会我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俩的比拼,心里却是飘到了我自己都不知道的地方。连他俩在说什么我都没有听见。我这会儿真的只想找个地方疗伤。 于是我扯了扯王飞的胳膊,靠近他低低地说了一声:“飞飞,我们走吧。” “好。”王飞温柔地回答了我,然后看向秦牧野和张曼佳继续说道,“我们先走了。牧野、张大美人,学校见。” 语罢,王飞伸出他的大手,拉起了我的手,轻轻地捏了捏,像是在给我充电一样,拉着我就要转身离去。 “小妮儿。”秦牧野此时突然上前一步,大手一伸,拦住了我和王飞的去路。 “怎么了?”我看向秦牧野,眼神里不带任何情绪。 “你……”秦牧野有点欲言又止。 “放心,冬哥。你的事情是你的事。我不会告诉任何人。”我专门看了一眼秦牧野身旁的张曼佳,再对着他说道。 “不是,”秦牧野皱着眉,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我是想问你们是在一起了吗?” “没有。”我看向他,鼻子又开始发酸,咬了咬牙,瞪着秦牧野继续说道,“不过快了。” 说完拉着王飞转身就走。再也不想看他俩多一眼。 可一路上,我完全失去了刚刚在秦牧野面前的霸气。从离开我家后上了出租车以后,我就再也绷不住了。 眼泪开始齐刷刷地向下流,感觉就失去了控制一般。随后鼻涕和口水都再也抑制不住,像是和眼泪竞赛一般,看谁先流下来。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还是和张曼佳最终走到一起了,他还是不需要我的陪伴了。 身旁的王飞除了不停递纸巾给我以外,就是不停地轻拍我的肩膀,就像在哄小孩一般。 前排的出租车司机大叔倒是见怪不怪,直接戴上了耳机,眼不见耳不闻为净。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我们到了学校。一下车,我立刻收起了我的眼泪,看着王飞,擦擦鼻子,认真地说道:“爱妃,谢谢你。” “静静,你太难受了,想哭就哭吧。”王飞一脸心疼。 “没事了。我想通了。”我吸了吸鼻子,看着王飞继续说道,“我该放弃了。” “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王飞温柔的笑笑,揉了揉我的头,俯下了上身看着我继续说道,“不要给自己压力。但请记住我一直在等你。” “爱妃,你对我好,我知道。但再给我点时间。” “嗯。一个月后就是圣诞节了,如果你决定了。那将是我最好的圣诞礼物。”王飞点点头,温柔地笑道。 “嗯。”我对着王飞郑重地点了点头,然后伸出了手拉着他的胳膊继续向前走去,“走吧。回宿舍吧。” “嗯。” 回到宿舍之后,我异常的平静。也许是心里已经接受了这个结局,秦牧野和张曼佳迟早会走在一起。 而我这个带着妄想的备胎也就完成了我自己的使命,退出了成为秦牧野另一半的舞台。 也好。 从此以后,我的身份就是青梅竹马的meimei。不该有的妄念不要再存在。 我也该寻找我自己的精彩。 我打定了主意,心里犹疑着这算不算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预兆啊。 所有的心理建树总是那么容易在口头建成。可自己的内心却真是需要时间来疗养。 也许是情绪过于激动,让体力消耗较大。过于悲伤的我当天早早的就缩进了被子里,早早的睡了去。就连一整天没有进食都完全没有知觉。 原来失恋就是这样的感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