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昀你这几天就先住在这好好养伤吧,免得回去了被你妈看见又不好解释。”苏老爷子让人给周祁昀准备好了客房,就在苏泽彦房间的隔壁,女孩房间的正对面。 周母平时就很心疼儿子,要是让她看到手臂上缠绕的纱布,非得急着来质问不可。 “我知道了,谢谢爷爷。” 能留在这里几天周祁昀当然求之不得,正好他也想晚些时候再去看看那个女孩的情况。 晚饭吃得轻松愉快,周祁昀是苏家的常客,除了自己家也是在这里最亲近,并不会感到拘束,只是周祁昀伤的是右手,用左手握筷子很不习惯,苏老爷子便让人找了叉子给他,把菜都夹到他的碗里方便他吃。 女孩打了镇定剂以后睡得很沉,苏老爷子不许人再捆着她,让她好好睡个觉。 周祁昀洗完了澡打开自己的房间门,见走廊的灯都已经暗了,想着宅子里的人应该都睡下了,他才蹑手蹑脚地来到女孩的房间。 她的房间亮着灯,床上的人儿睡得很熟,他转过身轻轻关上门,来到她的身旁坐下。 他细细端详着她的睡脸,回想着多年前阿彦姑姑的脸,多少有些模糊了,但依稀有印象,床上的女孩面容也比姑姑的长相要更稚嫩些。 她的年纪应该不大,或许还是在上学的年纪。 真的是因为和姑姑很像的缘故,爷爷才会坚持想让认她做自己的孙女吗? “我对你的身份真的越发好奇了,不知道下一次醒来以后的你是否还会像今天那样激动......我觉得自己还是多少有点私心的,希望你可以一直留在这里。” 熟睡的人儿突然蹙了蹙眉,小声地哼唧了起来,似乎哪里很难受。 不知道是伤口又隐隐作痛了,还是又做噩梦了。 周祁昀屏住了呼吸,不敢再作声,怕会再把她吵醒,又很期待她再次醒来会是什么样子。 她的双手胡乱在半空摸索着什么,哽咽着:“别走......别离开我......不要......我不要你走......” 周祁昀抬手想要把她的手拉下来,她下意识地握住他的手,仿佛抓住了救命的稻草,“凌衍哥哥......不要离开我......卿卿好想你......不要走......” “青青?”周祁昀仔细伏在她的身旁,才终于听清楚她在说些什么,“这是你的名字吗?”她说的什么哥哥又是谁?她的家人吗? 没等周祁昀继续探究下去,她又呜咽着睡着了。 眼角两行清泪滑了下来。 周祁昀拿过纸巾替她擦了擦眼角的泪痕,无奈地叹了声气,“你一定吃了很多苦头吧,连睡着了都在哭,在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 周祁昀陪她到了凌晨一点多才回了自己的房间,第二天一早,又被屋外摔东西的响声惊醒了。 他立刻清醒了过来,掀开被子赶紧开门出去看。 原来是昨晚的那个女孩又发疯了,一觉醒来,对着屋子里能摔能砸的一点不手软,几名保镖将她围在中间,一时间也不敢直接上前捆住她。 她抱着头大叫,似乎在承受什么痛苦。 苏泽彦和老爷子也被吵醒了,让人控制住她,并且叫来了医生给女孩打了镇定剂,她再次睡过去了。 “青青!”周祁昀想走近去看她,苏泽彦忙拉住他,“阿祁你别过去!” 周祁昀既担心她的情况,也不知道自己能够为她做些什么。 本以为女孩只是暂时的出现精神失控,慢慢地会好起来,却没想到,她的疯病只要一睡醒就会发作,她无法自己吃东西,只能靠睡着以后给输她营养液,她的身体日渐消瘦,伤口也反反复复在撕裂开,她整个人仿佛一具行尸走rou,彻底脱离了外界。 又过了一个星期,女孩似乎状态好些了,不再乱砸东西乱叫,可却像一个憨憨的傻子,醒了就一个人懵懵的坐在床边,无论谁跟她说话也没有反应,就连抬起手握东西的力气也没有了。 周祁昀再次鼓起了勇气靠近她,这是他第一次仔细看清楚她醒来后的小脸。 她脸上的伤口已经结了痂,长长的疤痕像条丑陋的蜈蚣,她的皮肤很白净,身上有种独特的气质,并不像寻常人家的女孩,她的眼睛很大,尤其在瘦得脱相以后显得更加空洞,嘴唇没有一丝血色,就连周祁昀坐在她的身边她也完全不会有任何反应。 他试着叫她的名字,问她问题,女孩仿佛根本就听不见他说的话。 周祁昀觉得女孩比之前还要奇怪,她常常夜里连觉也不睡,依旧维持着那个姿势呆呆坐在床上。 这样下去,她会彻底毁了,彻底封闭在自己的世界里。 苏老爷子把心理医生请到了家里,尝试着让女孩自己开口说话,然而不管心理医生如何努力想法子想要吸引她的注意力,女孩还是一动不动的。 苏老爷子,周祁昀和苏泽彦以及心理医生伦恩坐在了一楼的沙发上讨论。 伦恩是当地赫赫有名的心理医生,在他手里就没有好不起来的病人,而楼上的女孩,是个特例。 “伦恩,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苏老爷子沉着脸,难道真的就只能一直让楼上那丫头继续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跟个活死人没什么两样吗? 伦恩摇了摇头,“苏先生,我尽力了。” 苏泽彦坐在一旁,挠了挠头,“如果一直没办法让她自己开口说出来,那我们是不是可以用我们自己的办法,换种方式开导她,或者,把她重新变成另外一个人呢?有没有这种可能?” “重新变成另外一个人?”伦恩重复着苏泽彦的话,细想了一番,猛地一拍大腿,“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苏少爷,你可真是个天才!催眠!用催眠呀!”伦恩激动地站起身和他们解释道:“我曾经也遇到过这样的病人,彻底封闭了自己的世界,丧失了求生的欲望,后来我用了催眠的方法,将他完全改头换面,他才从悲痛中走了出来。” “既然那个女孩的回忆那么痛苦,那我们就干脆不要让她再想起来,让她以一个全新的身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