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伴随着惊天动地的巨响,左侧的房屋猛然崩塌。 有人将她扶了起来,可根本听不清她再说什么,看嘴型好像在说......快跑! 跑?言漫甩了甩头,耳边声音渐渐清晰了起来, 她好不容易作为特招生进了局子,谁料第一天上班就碰见这倒霉事 言漫甩开胳膊冲了进去,她奋力往前跑, 言漫大喊一声,结果那晃晃悠悠的感觉真的停了下来,耳边传来一个细糯的声音:“二殿下?醒醒!” 二殿下?什么情况? 言漫猛得睁眼,就见一个梳着双髻的小丫头一脸担忧的看着她,而此时的自己身处一顶大红轿子中。 “你是谁?”她摸了摸头上戴着的珠翠玉环,还有身上穿着的大喜红袍,繁复的款式层层叠叠,金线绣染的孔雀羽毛触感十分真实。 言漫有些懵。 她不是去警察局救人,英勇就义了吗? 难道自己没死?被人救了? 那此时是个什么情况? 做梦!对!一定是梦! “二殿下,你怎么了?我是春喜啊!”见她行为反常,小丫头快要哭了,“温柔姑娘已经在外头等候了,与她换了身份,二殿下便可以自由了。” 春喜?温柔?等等,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 言漫一把抓起春喜的手,问道:“我是不是西夏国的二殿下?此时送去大宋,是与端王爷和亲的?” 春喜小嘴一瞥,两行清泪落下,哭道:“二殿下......” “先别忙着哭,回答我!”言漫手上加重了些力道。 春喜吃痛,再瞧着她怪异的眼神,吓得一个哆嗦,恐惧的点了点头,心中一万分的奇怪,这位还是自家二殿下吗? 见她点头,言漫长舒一口气,满意的笑了,果然是梦啊! 都怪她meimei言清!一天到晚在家播放她那刚改编成了广播剧的小说,前两日等入职通知时闲着无聊打游戏,那些剧情有意无意的就钻入了脑子里,没想到竟还梦到了...... 她meimei是个网文作家,今夏写的一篇探案小甜文小火了一把,还被改编成了广播剧,她每天就在家里嘚瑟,全天候的开着广播。 可她为什么梦到自己成了个出场即死的炮灰N号呢? 没错,主角不是二殿下,而是替嫁二殿下的温柔小jiejie。 想到这,言漫浑身鸡皮疙瘩,如此狗血淋头的剧情,也就她meimei那个脑子想得出来。 罢了罢了,不重要,言漫也不纠结,这做梦也不是自己能控制的,既然变成了炮灰,那等会儿死的时候,她应该就会醒了。 思及此,她安心的下了轿,安心的看着身着大红喜袍的温柔上了轿,安心的与春喜告了别,安心的瞧着花轿抬走,安心的等待着......死亡。 “轰隆!” 一道天雷劈了下来...... “言漫!言漫!” 醒了醒了,太好了!言漫心里一阵狂喜,她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清隽的脸。 她再四下打量,四周石壁用锦缎遮得严丝合缝,没透出半点光亮进来,房顶四角处放着夜明珠,将屋子照的亮如白昼,屋子中央突兀地摆了个大木桶,丝丝凉气从里透出。 身下的花梨大理石牙床一如既往地硬邦邦,淡灰色的薄被一半已经滑落床底,她乌云堆雪般的长发散乱落在席上,散发着淡淡的清泉香。 言漫闭眼忍了忍心头肆意的怒火,掀开被子一脚踹在男人的腰上,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滚!” 被踹的男子踉跄几下站定,气恼的骂道:“言漫!我黎军好歹是黑虎帮帮主,你能不能对老子尊敬点!” 这男子长得秀气,声音却是十分低沉喑哑,与她形象全然不符。 言漫翻了个身,闭着眼睛都能感受到她翻了个白眼,语气淡淡,吐出两个字:“前—任—” “你!”黎军气得不行,想起来的目的,又生生将怒气压了下去,姑且不与她计较,只道,“言漫,你起来,有重要事与你说。” 搅扰了清梦不说,说不定她差点就能回家去了!言漫烦得不行,不耐喊了一声:“阿柯!” 话音刚落,一把剑已经抵在了黎军喉间,语调冷冷,吐出两个字:“出去。” “诶诶诶,稍安勿躁,稍安勿躁!”一个袅袅婷婷,肤光似雪的红衣女人走了进来,她红唇含笑,伸出纤纤素手要将两人拉开。 拉了一下,没拉动...... 她一愣,脸上一丝尴尬一闪而过,又随即掩面一笑,细长手指拂了拂乌发挽成的美人髻,掀裙坐到了床边,举手投足如风拂杨柳般,有一种天生的妩媚。 “小~漫~” 这一声,一波三折,尾音带了钩子,似要把人的魂都给勾出来,言漫无奈,起身坐起,长发随着她的动作滑落到右肩,气恼道:“怎么三娘你也来烦我?” 言漫拂了拂被细汗黏腻在两颊的碎发,眼神幽怨的看着面前的康三娘。 她一张小脸肌肤光滑柔亮,在夜明珠的照耀下,泛着珍珠般的色泽,似能看清脸上细细的绒毛。 康三娘心底啧啧叹两句,还真是天然去雕饰。 她还没说话,黎军秀气的脸上写满了不爽,修眉紧皱,瞪着眼道:“柯烨,你快别闹了,老子是真的有事!” 瞧着三人,言漫有些头疼,来到这里已经两年了,她感觉自己如同庄周梦蝶一般,都已经不确定现代的那些记忆是梦,还是现在的自己正在做梦...... 无论怎样,此时清梦已被搅扰,她无奈挥手,柯烨收了剑,退到一边。 黎军十分不爽地摸了摸脖子,利剑划破了皮,往外渗着血,她不由朝康三娘骂道:“你个毒妇人,自己早进来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偏生让老子打头阵。” 康三娘瞪她一眼,翘着兰花指回骂道:“你个小白脸懂不懂怜香惜玉,谁不知道她言门主起床气大,你不想触霉头,我就想吗?” 言漫一愣,这是在内涵谁呢? 黎军修眉倒竖,一双桃花眸子里盛满了怒火:“你说谁小白脸呢!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说的就是你,”康三娘漫不经心的摸了摸刚刚染好的红寇,“瞧瞧你那比女人还秀气的脸,要想装汉子,就得先学会让女人。” “老子本来就是汉子,康三娘,老子杀了你!”话说完,黎军并掌为拳,就要朝康三娘砸过去! “老娘怕你不成!”康三娘也抽出腰间软鞭,指着黎军,就要开打。 言漫生无可恋地朝柯烨挥了挥手,道:“赶出去。” “啊!” “哎呦!” 只听两声惊呼,大门重新关上,言漫仰面一躺,耳根子可算是清静了,她心下长叹,到底是做了什么孽,招了这些妖魔鬼怪回来? 她闭目无言半晌,最终还是坐起身,朝隐于暗处的柯烨说道:“阿柯,叫春喜进来,我要梳洗。” 清风殿中,一红一黑两人正你一言我一嘴的吵着。 “都怨你,正事没说一句就被赶出来了。”康三娘软袖一挥,转身坐到一旁。 大殿中间摆着张大案,案几上摆着几盏晶莹剔透的琉璃碗,上面用冰镇着梅子酒。 殿内依旧是一点天光都没透进来,室顶垂着一盏镶嵌着数十颗夜明珠的大灯,照亮了整个大殿。 康三娘拿出一个玉瓷瓶,酒香扑鼻,浅浅喝一口,清凉冰爽的感觉驱散了一身燥热。 黎军瞪她,骂道:“也不知是谁先挑起来的。” 康三娘凝神想了想,换了个和睦的脸色,撺掇黎军道:“要不,你再进去瞧瞧?” 黎军白眼一翻,骂道:“做个人吧,三姨!” 康三娘脸色一变:“叫谁姨呢,小白脸!” “叫的就是你!三姨!” “你!小白脸!” “三姨!” “......” 梳洗了一番再出来,言漫觉得一身清爽。 她着一袭锦白长袍,外罩淡蓝轻纱,一头乌发用发带闲闲散散的束在脑后,腮边落下两捋细细发丝,随性却又不随意,一双圆眼黑白分明,面色却是淡淡的。 春喜拎着双鞋跑出来,喊道:“二公子,鞋子!” 言漫瞧了瞧赤着的脚,又看了看那厚布鞋,摆摆手,道:“不用了,太热。” “去取些水果过来。” 春喜应声去了。 言漫信步走到主位上坐下,修长手指轻轻搭在椅把上。 瞧着她出来,两人立马噤了声。 “说吧,什么事?”言漫也懒得周旋,开门见山问道。 黎军将袖中一封信拿出,递给言漫,道:“你看看吧。” 言漫微微蹙眉,道:“不是说不接案子吗?” 太热不接案子,太冷也不接案子,这是言漫定下的规矩,毕竟她现在已经实现财富自由了,难道还不能决定工作自由了? 况且她出一趟门本来就困难,这大热天的,她实在是不想出外奔波。 春喜端了个瓷盘上来,里面摆了各式各样的水果,她将果盘摆在大案上,随后退到了一边。 言漫将书信拿出来展开,就见上面写着三个大字——感谢信:“感谢新参门为我们主持公道,还......” 康三娘一脸莫名。 言漫手里的信纸被黎军一把夺过,她尴尬的挠了挠后脑勺,道:“那个,拿错了。” 说罢又取出一封信,确定后再拿给了言漫。 “新参门惠鉴:言门主之魄力,毒夫人之风姿,黑虎帮主之慷慨,明昭先生之逸群......” 话及此,言漫心头一跳,眉头越皱越深。 一直隐于暗处的柯烨忽然走了出来,面色较之前更为冷凝,她开口问道:“确是明昭?” 明昭是她的字,柯烨,字明昭。 言漫点头,原来悠闲散漫的态度一扫而光,她坐直了身子,敛眉继续读下去。 “久闻懿范,心若芷萱,只叹俗尘猬集,不得时候起居。然阳和方起,万物生晖之际,能就樊楼消暑,比君茅舍之清凉,兹择于明日酉时,治备薄酒,奉邀台驾,万祈从早光临。” 落款是提刑司按察使——段秋。 好一通酸文...... 提刑司!那不是男主赵佶的地盘?言漫将信一搁,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安理来说,男女主的剧情早已经走完了,她这个炮灰的使命也已经达成了,怎么还会和主角有交集? 她不过是抢了朝廷几个案子......也不算抢,就是各凭本事,难道这也有影响? 几人都等着言漫发话呢,就见她脸上精彩纷呈的变幻着表情,也不知道再想什么。 黎军忍不住问道:“言漫,你说我们是不是暴露了?” 言漫眉头轻蹙,看着她十分惋惜的点了点头。 “那怎么是好!”黎军急了,“我们几个都是通缉犯,提刑司会这么好心请我们去喝酒,说不定就要来个瓮中捉鳖,一网打尽了!” 言漫摩挲着桌上略微粗糙的信纸,她也摸不准赵佶的意思,但估摸着不会是什么好事。 “信是前日寄过来的,那么赴约时间就是明日,”还好,她将信纸一捏,道,“不等明天了,我们今晚上就出发。” 化被动为主动,一直都是她的处事原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