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茫的雪原上,冰冷的雪花在天地间飘舞,仿佛为世界笼罩上一层雾蒙蒙的白纱,纯净,悠远,却也显得异常苍凉。 忽然间,一道道迅捷的影子自远及近,打破了这片寂静的天地,车轮破开的雪花仿若沸腾的水汽,在两侧激烈的狂舞。 这是一队车队,或者说雪橇队,骏马轻快的踏着蹄子,拉着一辆辆载满货物的雪橇在雪地上飞驰。雪橇车上,除了高高低低满载的各种货物,还有两个驾车人,虽然身形在凛冽的寒风中瑟瑟发抖,但他们的眼中却透露着无比的欣喜。 随着车队长蛇的远去,朦胧的白纱在他们身后渐渐合拢,天地重回苍寂。 “来了,来了!快上去接手,烈酒呢?先拿来让他们喝上两口暖暖身子!” 青岚城的西门处,聚集着不少百姓和官员,顾不上寒冷在雪中翘首以盼。 那是由国内各处经由丰谷城方向运来的药草,这已经是最后一波了,城内最后的几百人,终于可以摆脱身上所中之毒,恢复一身轻松了。 一众将军在城上看着百姓们井井有序地接手货物,将雪橇上的车夫搀扶下来,迎到温暖的室内暖和身子,脸上身上都不由得都流露出轻松和欣喜。 云景龙看着城下忙碌着指挥着百姓们整理车上药草的木兰,脸上掠过一抹淡淡的笑意,转身向城下走去:“走吧,该做的事情已经都做了,我们也该交接好手上的政事军权,回青云去了。” 木兰忙碌得满头大汗,身心却露出一种轻松:马上就要结束了,将这批药物分发下去后,所有的百姓,就都被救回来了! 连她也没想到,雪橇在这种天气里竟然是这样的适用,丰谷城到青岚城一百多公里的距离,仅仅一天便可到达,连夜行军,一天一夜甚至可以打个来回! 这在古代日常行军一日百里的速度比起来,不知道是如何的让人惊叹,别说现在还是被认为白色灾厄的大雪飘飞的恶劣天气! 几个将军也是被这结果惊得目瞪口呆,原本还以为木兰发现投毒、驯服猎鹰、改良战马战车等事情是巧合,是运气,是不入流的小道,可现在彻底对她的智慧拜服了。 这雪橇车可是一锤一钉在他们眼前被打造出来的,他们那么多人都无法解决的难题,就被木兰那灵光一闪而解决,其他人却完全没有任何头绪,如何能不被折服? 木兰自然也是感觉的到,原本只是底下的士兵和百姓们对于自己真心的敬佩崇拜,可现在,连这些眼高于顶、崇尚武力的将军们与他说起话来都带着一种平等的尊敬,偶尔在路上碰到也不再会无视她,而是主动乐呵呵地与她打招呼,虽然这种举着巴掌猛拍肩膀的招呼方式她宁愿没有。 这是真正的被人认可,得到了尊重呢。 木兰的心中充斥着满足与自豪。 三天后,飘荡了近一月的大雪终于停止,久违的太阳终于从厚厚的云层后面探出了头,散发着它的热情,仿佛在庆祝着青岚城的新生。 所有百姓身上的毒性已解,手头上的工作也都交接完成了,云景龙带领大军在青岚城百姓们千恩万谢和依依不舍中,启程返回自己驻守的青云城。 因为没有人清理,城外山间林道上的积雪足有半人多高,有些低洼的地方原本一人高的小树,早已不见了踪影,为了方便行军,大家也是乘坐雪橇的。 傍晚军队驻扎,众人也干脆不再搭建帐篷,直接原地取材建立雪屋——说实话,雪屋不但比帐篷要暖和,熟练后就连搭建的速度也要快的多,甚至第二天启程前,也不再需要收拾整理帐篷,直接走人就行。 木兰蹲在老王师父的雪屋前,开开心心地烤着羊rou,煮着羊汤,在青岚城的时候,开始几天不用说,就算后来夺回了,也只是勉强够青岚城百姓过冬用的,自然要省着食用,每天只能是勉强吃个六七分饱。 虽然木兰不挑食,也不怕饿,但终归没人喜欢饿着肚子,在不挑食也要吃饱才是!离开青岚城前,众人只带了勉强够大家三天的吃食,准备回到青云城再好好补补,不过木兰有小金在啊,小金给力的为自己打来的猎物,总归是属于她的吧? 当然吃独食总是不好的,木兰贪心地卸下了两只羊腿,其余部分都叫人送去给了云将军,随便他自己吃或者是赏赐给什么人吃,自己颠儿颠儿的拎着羊腿跑到师父这里邀功兼解嘴馋来了。 闻着烤羊腿上飘散出的香气—— 香啊! 看着炖羊汤里沸腾起的汤花—— 美啊! 唔唔~~ 怎么还不熟? 饿啊! 在老王师父看着她这副陶醉的馋样好笑的摇头时候,木兰不会想到早早就不知所踪,无缘享受美食的小王师父,正端坐在云将军的雪屋内惬意的品着热茶,吃着她贡献给将军的羊rou呢! 云景龙失笑道:“看你那副样子,哪还有平时的道貌岸然?本来就是满肚子的黑墨水,偏偏装什么如玉的君子,你累不累啊?” “你懂什么?这是生活的乐趣,你当谁都乐意看你那个面瘫样啊。”王启灵仍然是条慢理地夹起一块喷香的羊rou,优雅地放入口中,细细地咀嚼,可眉目间,却不知道何时染上了一股子慵懒肆意的邪气。 “不知道你那徒弟看到你这幅真面目会是什么样的表情。”云景龙无奈的摇摇头。 “你以为他没有发觉吗?那小子可精明着呢!”王起灵淡淡地笑道。 云景龙一挑眉:“哦?你这些日子,观察出什么了?” “放心吧,他虽然藏着窝着一点小秘密,但是个放心可用之人。”王启灵道。 “秘密?”云景龙微一眯眼。 “你觉得他那一身本事仅仅一个山间老者几日就能教导的出来?”王启灵耸耸肩,“不过,谁能没点不想让人知道秘密?你,我,乐子,谁没有?只要不影响他人和大局,都是无关紧要的个人隐私罢了。” 云景龙沉默了下,想了想:“你能确定他不是密探,或是那个学派的传人?” “哈!”王启灵嘴角挂起一抹讽刺的微笑:“哪个学派会让自己的门派学识肆意传播?尤其还传授给那些没有身份地位的人?只冲这一点,那孩子的身份就可以排除这一项了。” “也是。”云景龙失笑摇头,脸上同样闪过一抹讽刺。 “放心吧,那就是一个善良又心软的,有些小聪明的蠢蛋罢了。”王启灵放下茶杯,淡淡的说道,脸上却掠过一丝温柔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