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儿。”

西楼抬手擦掉老人嘴角的面汤，笑着安慰道：“没事，他没事。”

老人看了看门口，也没有再说什么。

西楼伺候老人睡觉，帮她整理好被角，等到她打算退下时，老人突然抓住了西楼的手指。

“楼儿，沈老师是个好人。”

“……”

西楼想笑，但看着老人那难得清明的眼睛又突然笑不出来了。

她这样对自己说话的机会，可是有一次少一次了。

她沉下心来，认真地听老人说话。

“楼儿，你知道吗，当初其实第一眼见你母亲，我就很喜欢，但你知道我们为什么一直不同意西亚跟你母亲在一起吗？因为露西就是一只金凤凰，我们西家留不住。但是最后，我发现我错了。”

“西亚认识露西之前，就是个混小子。可自从跟露西在一起之后，他学会了上进，从一个小流氓，变成了大男人。在你爷爷去世之后，他也挑起了整个西家的重任，还把西家的餐馆事业，发扬光大，如果没有……”

老人想到了痛苦的记忆，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但很快又沉了下去。

“楼儿，奶奶是想告诉你，每个人都是一样的，每个人都有一双翅膀，即使被人斩下，也会重新长出来，只是会多一些痛苦。即使你现在低入尘埃，只要你想飞，就一定能飞起来。”

“比起你那个大大咧咧的父亲，其实你更像你母亲露西，不服输，倔强，要强……”

楼家的人那么折磨她，都没有磨掉她身上锐利的锋芒，她相信西楼的未来。

西楼低着头，看着两人紧紧扣在一起的双手，一双苍老，仿佛已经是人生的最后。

一双却充满了活力。

像是接力一般。

她细细品味奶奶的话，她等着奶奶的后话，却等到了浅浅的呼吸声。

她照顾她躺好，端着空掉的小碗从房间里退了出来。

站在门口，果然看到了摔落在地板上的白瓷碗，面洒了一地。

她叹了一声，端着碗朝厨房走去。

洗碗，刷锅，清理地板上的东西，她花了半个小时，紧接着又花了半个小时跪下来擦干地板上的水渍。

她跪在地板上，低着头用力的擦。

虽然是最简单的西红柿鸡蛋面，但这三碗都是完全不同的味道，奶奶那一碗软和一些，味道也清淡，她的那一碗则是她的喜好，微重。

而沈无言那一碗却是她做得最仔细的，下去的面都是同样的长度，虽然她不觉得挑到碗里之后沈无言还能挑出来长短，还是用心去做。

就连最后的鸡蛋和西红柿她都摆出来一朵花儿。

老爸叫她做饭最重要的是用心，可她那么用心，别人未必会有心去尝。

想想也是，人一身高贵之气，哪里看得上她一碗清汤面。

她擦干净最后一点水，才抬起头来。

正好对着窗外，从狭小的窗户望出去，看见的是广阔的天空。

乡下的星空一向很美，仿佛田野山间的植物和动物赋予了星空极强的生命力，那些星辰看上去竟然像活了一般，努力展示自己最美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