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突然鸦鹊惊飞。梧桐瞬间立目看向屋外。司南反应迅速地起身,仗剑奔向外面。千山紧随其后。 暮雪突然盯着茶盏,叫出声:“小姐,茶盏里的水在动!” 三人端坐屋内,感到地面有些震颤。 关文辉惊呼出声:“是地动!” 司南追到院外,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突然看向鱼池中。池中的鱼群聚集在一起,浮向水面,有几尾鱼跳水而出,又落入水中。水花以一种诡异的方式晕开。脚下传来震感,他大呼:“不好,地动!”连忙施展轻身之术,狂奔向院内。 见屋内之人无恙,司南走到梧桐身边坐下,轻声语道:“地动,不甚厉害。” “停了!”暮雪看着茶盏叫道。 “不知是何处地动?”关文辉也感觉到地面已平静,“若是有死伤,朝堂还得拨粮救灾,安稳灾民,粮可更不够了。” 千山也回到屋内,对众人言:“属下去了外面,见不少人出屋避祸,现还聚于道上。” “这一地动,宫里定会生事”,梧桐抬手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挑起一眉:“宓氏的生辰不好过了。” 几人相视一笑,对明日的朝堂奏对充满了期待。 果不其然,次日殿奏之时,御史争相上谏,天灾应于人祸,应及时纠错行为,方可平息天怒。杨氏一系顺水推舟将天怒与宓氏生辰联系在一起,直言宓氏只为太后,诸王却待宓氏越过了太皇太后,是以上天惩戒,降灾于民,只差指着宓氏言其妖孽了。 武将之首张善只言令城外诸军万数人待命整发,以防民变。其身后众武将附议。 吴必伦见朝堂争论声已歇,出列奏道:“启奏陛下,当务之急是明确何处地动。命度支尚书、仓部郎准备救灾之粮。命都水台、水部郎督促漕粮转仓。命田曹尚书着人前去灾地协助郡丞统筹籍数。”御史中丞出列附议其奏。 胡奎听言,也出列奏道:“陛下。昨日地动后,臣已命太史太卜行其责,言地动西北。臣命洛都近外各处驿亭,有地动之报文者,紧急送入洛都。” 安统坐在帝座上,听得十分仔细,神情也很动容,也想说上几句。丙符侍立一旁,观察着朝臣神色,见安统欲论朝政,轻声咳嗽。 安统看向丙符,见其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又看向杨懿。哪知杨懿根本没有注意到他。安统的眼神在朝臣中搜寻一圈,见无人在意他,唯有胡穰,和他对视了一眼,也对他摇了摇头。安统只得恹恹地靠在椅背上。 此时,殿外有急奏送上,原是地动之报。 丙符接过急报,大声读于殿内:“震于凉州武威之地,日而再,夜再三。然,震怠力之,县州之民殆者几数,房毁十一不到,牲畜无害。” 吴必伦皱眉仔细听报,松下心头,叹道:“大善!” 众臣皆言:其震无害,大善。 杨懿环视众臣,出列奏道:“陛下,既然震损几微,便遣朝中使臣赴凉州,代天子巡慰灾地即可。” 丙符适时代安统唱道:“陛下已纳丞相之言,着吏部尚书即日选派官员赴凉州,代天巡牧,以慰灾地……” 朝后,杨懿与杨泰商量巡慰使的人选,特地招来谋士毕于一同决策。杨懿属意派吴必伦前去。凉州路远,此行必要数月而返。若吴必伦前去,在朝中就无人可抑制杨懿。杨泰也能趁吴必伦不在期间,收拢中书省的官员。盖因吴必伦寒门出身,提拔了一些寒门之士。他虽不结朋党,但朝中清流隐隐以他为首,他的行令倍受推崇,所以执行力很强。杨泰在中书省的威望还要次于他。若能将中书省彻底整治一番,以后杨懿的决策就不会有人掣肘了。杨泰有私心,欣然同意兄长的决定。毕于进言,因代家一直有意进职中书省,杨懿的此番决定也可进一步拉拢代家。 三人商量过后,杨泰制书,遣黄为海覆印,发三省各部,昭告天下。 吴必伦手执诏命,眉头紧锁,只言:“臣之长子婚期已近……” 丙符双眼阴沉地看着吴必伦:“吴大人,诏命可是即日动身。吴大人一向立身爱民勤政,怎的这次就有微词呢?国事大过天,还请吴大人即刻安排随行官员。” 吴必伦叹气,只得收好诏命,叫随从回府先报家人,整理行装。 丙符咂咂嘴,笑道:“吴大人忙碌,寺人先告辞了。” 吴必伦目送丙符的背影离去,全身放松,手负于后,抬头看向天空,嘴边闪过一笑,复又恢复一脸惆怅。 因吴必伦的离开,朝中已成了杨懿的一言之堂。胡穰一如往常地只随大流附议,并不单独奏书。胡氏子弟也低调起来,只行使职权所在,并不插手其他政事。代家之子如愿以偿的进了中书省当值。 宓氏生辰之礼程,以天怒灾赈为由,被朝堂一言否之。 宓氏在后听闻,得知乃杨懿授意,气得怒摔了宝石山子。 “太皇太后病得真是时机啊”,宓氏气后,平复心情,对张充道:“往年太皇太后生辰,诸王献礼更胜。我的生辰,就越过她了?坏我好事!” 张充瞧了瞧宓氏脸色,靠近说道:“太皇太后确是病了,已用参药无数。人过花甲,病就多了。且,吴必伦被调去了凉州,朝中无人再敢与丞相抗衡呐。” 宓氏脸色阴晴不定,回到塌上,斜靠着,一手不停地抚着胸口。碧青连忙奉上热乳,喂宓氏一口一口饮下。 宓氏安静了一息,又拿起一旁的白玉嵌宝灵芝手柄把玩起来。 张充一直侯在下面,埋首等着宓氏吩咐。 “朝中也不见得皆是杨氏之人吧?诸王就没派人潜于朝堂之中?只是本宫被陷后宫,不知道而已”,宓氏平缓地说道,“你觉得本宫如今还有何法?这可不是本宫一人之事,也是尔等之事。吾等行大事,救陛下于杨氏之手。尔等皆是功臣,日后必为史官载书。” 张充一听,顿生天降大任之感,冥思苦想了一番,试探道:“可问于长公主。” “嗯,长公主年年承办花朝之宴”,宓氏笑了,满意地说道:“本宫最爱的多宝石榴山子碎了。让长公主再为本宫寻一个来。石榴多子,本宫亦希望皇帝多得龙子。还有……最近时日,你就少来了。有事告碧青即可……多看着圣寿宫。你知道怎么回复圣寿宫,对吗?” 张充明了宓氏之意,点头应诺:“寺人明白!” 宓氏一人思索了很久,待看到碧青领着人掌灯,脱口而出:“必要示于人前,号令可行才是!只是,谁可助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