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智敬和何云章很奇怪,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人这般配合,二人已经做好了打算,如何讨价还价,如何动之以情,可在见到这三处店家的时候,却是出奇的顺利。 “多少?” “你出多少?” “一千二百两?” “成交,这是地契,这是房契,这是字据,签字画押吧。” 张智敬和何云章目瞪口呆,不知所以然,但结果还是好的,用最简单的方法达到了最实在的目的。 紧接着将四合院打扫干净,便张罗着入住的相关事宜了。 神武九年十二月初五,在众人抵达金陵的第五天,江宁带着一行人住进了福元街的院子中,院子为三进院儿,进了门是左侧两个厢房,分给了两个掌柜,右侧两个厢房是月牙与杏儿,过了屏风走进小院儿,是两间客卧,分离左右,较大的一间分给了王子涵和王子墨,小的分给了丁甲、丁乙,这里前后距离差不多,若是有事,也好照应。 过了院子,走过不长的回廊,便是江宁与王若烟的主卧了,进门是客厅,少不得有会客的地方,右手边便是二人的房间,院后是胡同,连接着的是密密麻麻的居民区,倒也安静。 王若烟这几日带着月牙与杏儿看看丝绸市场行情,王子涵兄弟二人倒是去了秦淮河一趟,一个个面若桃花,与杭州相比,却是另外的风景,二人知道江宁不喜这些,白日里假装读书,却是一个放风,一个补觉。 “来了几日还未好好转过,不想这金陵如此繁华。”江宁看着两边的酒楼,早已满座,孩童穿上棉衣在街口打闹,吹糖人儿的,卖花糕的,一团团热气喷起,欢笑之声不绝于耳。 王若烟与江宁并肩走在街上,手中提着礼物,乃是一对儿和田玉雕成的金蟾,看了一眼道:“比起杭州来,是繁花不少,这时候家里也应该开始准备年货了吧。” 江宁点头道:“已经进了正月了,不过与你在一起,在哪里过年也都无所谓了。” 王若烟听到江宁这句话,心中却是极为高兴的,对于王家的留恋也只是在父亲和祖父那边,至于其他人,感觉却是不同的。 “就你的嘴甜,一会儿见了南宫伯父,不知道他会问些什么,若是知道我们此行就是为了打开市场的,怕是左右要刁难一番了。”王若烟笑道,隐隐之中还是有些担忧的。 江宁道:“知道又如何,整个金陵,现在是他一家独大,但是并不代表以后也是,他也是站在别人的肩膀之上,见了面见机行事就是了,再者说我们毕竟还是以贺寿为主,初来乍到,小本买卖,他应该还看不眼里,也不必太过担心。” 王若烟微微点了点头,若是换做她,她也未必能看在眼中,毕竟自己的生意正常运转,并未出现什么纰漏,未成气候之前,根本无暇顾及。 转过铜雀大街,左侧便是南宫府,而南宫府的对面,是一处大湖,湖前立着一个石碑,上书“莫愁湖”,林荫小路顺着莫愁湖一直延伸到尽头,两边的枫叶和桐柏交相辉映,一场冬雨之后正窸窸窣窣的落叶,湖面上偶尔吐出两个泡泡,几条锦鲤翻滚而下,更有一处码头,立在岸边,几艘大船栓在栈道之上。远远望去,湖中心还有一处平台,足有十丈见方,四根石柱依次排开,好不壮观。 “若烟meimei,可算是到了。”南宫婉已然从府中走出来,笑盈盈的上前去拉王若烟的手,见到江宁,也微微一福,算是行礼。 江宁点头微笑,示意一二,顺着看去,南宫婉身后也跟着一人,便是她的夫君何世礼了。 “在下何世礼,见过紫川兄、若烟meimei。”何世礼毕竟还是一名才子,虽说也是赘婿,但江宁又何尝不是?他如今一句紫川兄,一句若烟meimei,在辈分上便是压了江宁一头。 江宁倒也不在意,拱手还礼:“见过何兄。” 南宫婉说着便拉着王若烟往里走,边走边道:“我那哥哥,昨日不知道又去哪一船喝酒去了,方才才回来,这会儿怕是倒头正睡着呢,不知meimei过来,我这就差人将他喊起来,成何体统?” 南宫婉正要招呼下人,王若烟急忙拦住道:“今日来拜见伯父,本就是叨扰了,如何再敢惊动大公子?还是先去拜见伯父吧,等大公子醒了,再见也不迟,免得一身酒气,伯父再动了肝火,可就得不偿失了。” 南宫婉微微一笑:“还是meimei想的周全,父亲现在应该在花园,他呀,每天都是雷打不动的起床,再去看看花,喂喂鸟,现在这一大摊子事儿都压在我身上,照顾不周还请meimei不要见怪才是。” 王若烟笑道:“哪里的话,我此番出来,也是躲躲清闲,要不然也是焦头烂额。” 江宁与何世礼跟在身后,在二人的言语之中,好像两个废物一般,可这两个人却丝毫不在意,一个一脸的无所谓,一个却是破罐子破摔,没有任何的反驳。 南宫府的确繁华,雕梁画栋,十步一廊,百步一阁,一条活水顺着府墙环绕而过,前院一处假山立在院落正中央,古木参天而起,将大半个院子遮住,假山之上奇山怪石、奇珍花草比比皆是,过了前院,转了两道弯儿,方才到了后花园,花园底部一处六间阁楼,想比这花园,前院的山水便如同虚设了,江宁忽的想起了香格里拉,那里的植物园也不过如此,头顶是用青砖垒成的通风孔,已经是冬天,在这里竟然还能看到蝴蝶飞舞,但真是令人大开眼界。 不说蝴蝶,与活水连着的池子用木闸封住,里面近白条锦鲤欢快的畅游,荷花竟然还没有完全败下,鹦鹉站在枝头,孔雀闭着眼睛闲逛,当真如同到了南方一般,王若烟见到此景,却是大感震惊。 一会儿在廊边徘徊,看看脚下的鱼儿,一会儿驻足枝头,听鸟儿引吭,一会儿又站在石前,观赏新奇的草木。每到一处南宫婉都会如数家珍般的讲解一二,一上一下,二人的眼界高下立判。 “走吧,父亲应该就在前面。”南宫婉笑道。 四人转过回廊,却见高山流水之前摆着一个檀香古木做成的茶台,茶台之上摆着数十罐的茶叶,两边盆栽无数,身后鸟儿飞舞,两桶清泉放在台下,一瓢清水荡漾其中,书桌靠右,徽州四宝却是无一不少,大挥小豪也不吝啬,当真是“山清水秀”的世外桃源。 一男子负手而立,看着眼前的飞瀑花草,时而皱眉,时而舒缓,年纪不过五十出头,两鬓却皆是白发,眉宇之间露出一股傲气,眼如鹰隼,犀利而又稳重,男子猛地回头,越过了王若烟与南宫婉,眼神直勾勾的与江宁撞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