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要分商铺,谁都坐不好了。 郑秀娥最先摆手,“我们娘俩拢共也才管三间商行,哪儿有多的给小妹?” 周贵也说道:“我含辛茹苦十几年,好不容易才将五间商行打理规矩,岂能说分便分?” 众人目光,不知不觉便聚到了周浦身上,谁都知道三房父子坐拥十间商行。 周浦板着脸,一言不发,显然不愿意。 周天赐却起身冲周雅昭行了个礼:“并非小侄冒犯,小姑您先天患有口疾,自打入了周家便未曾出阁,估计连算盘子都不会打吧?” 周雅昭欲起身,又遭沈文君给摁了回去。 “表哥片面了,”宋澈笑道:“断足者可以双手走路,瞎眼者可听声辩物,小姨有手有脚,且年纪轻轻,常言道‘活到老学到老’,不懂就问,不会便学,再加之我与文君辅佐,不难不难。” 周天赐目光不屑,脸上却仍然带笑,问道:“一个哑女,哪里不难?” 宋澈高声道:“算盘不难,经商不难,夺得掌印也不难。” 众亲戚全当听了个笑话。 “老三啊,你掌下十间商铺,大度些,让与你meimei一间。”老太君劝道。 周浦轻哼一声,“既然母上发话,儿何不从?正巧城西南双瞿有间铺子我无暇管理,便送给小妹了。” 宋澈冲沈文君与周雅昭眨了眨眼睛,高声道:“外侄替小姨谢过三舅!” “好。”老太君起身,“明珠大会,还是以往那些规矩,对外商我不管,但是咱自家人,可以竞争,绝不能手足相残,更不做伤天害理之事……行了,今日家宴作罢,你们各自下去准备吧。” 一屋儿孙相继告退。 周雅昭将宋澈与沈文君一路拉回梧桐苑,手语也不打了,直接拿来纸笔,写下一行字:“你们想干嘛!” “哎呀,雅昭你放心,有我与宋澈帮你呢,”沈文君摁着周雅昭坐下,“这宅子里,是个人都敢欺负你,你难道不想争一口气么?” 周雅昭脸上有倔强,更多的却是担忧,她又写下一句问候:“你们可知何为明珠大会?” “找个人问问不就清楚了?”宋澈唤了一声:“小环。” 小丫鬟应声走了进来:“奴婢在。” “你可知明珠大会?”宋澈问道。 小丫鬟眼睛一亮,“奴婢自然是知道啦。” 宋澈搬来板凳坐下,笑道:“快快细细说来。” 小环兴奋道:“说起明珠大会,那可是……可是……反正奴婢不懂得形容,就是好盛大,好漂亮,杭州城内各大珠宝商,会从自家商行中选出一颗最大,最亮,最昂贵的镇店宝珠用来参会; 同时还会邀请歌妓舞姬,手持宝珠,唱诵诗歌,表演舞蹈,最后再让全城的达官贵人们统一投票,谁家的宝珠最亮,表演精彩,便能在大会上拔得头筹!” 沈文君听完,说道:“如此看来,这明珠大会,不仅要有珠宝,还得有诗,有侍,有歌,有舞……花销肯定不少。” 小环点头:“嗯呢,听人说啊,仅仅一夜大会,每家商户都得花费至少一千两呢!” 宋澈问道:“那以往几届明珠大会,都是谁得了第一?” 小环说道:“当然是三房老爷啦。周府上下谁人不知三老爷最好强,什么都要争第一,每年明珠大会,三老爷都会包下紫薇阁的所有头牌艺伎来献歌献舞,再加之三公子博学多才,亲自诗词填赋,放眼整个杭州城,谁又能比得了呀?” 越听如此,周雅昭越没了念头,她扯着沈文君的衣袖,一个劲儿地摇头。 沈文君叹道:“三舅在珠宝商中的确是一座大山,想要从他手中拔得头筹,估计不太容易。” 银子,艺伎,诗歌,珠宝,在宋澈看来都是小问题,他最担心的是周家儿孙为夺掌印不择手段。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且看谁更技高一筹!” …… 次日一早,宋澈亲自驾车,带着沈文君与周雅昭,以及小环、小桐两个小丫鬟,赴城西南的双瞿街接收商铺 每个繁华城市都有破落街区,双瞿街道便是其中之一,清一色老式住宅,往来均为布衣白丁,也难怪三叔会如此爽快赠予商铺,平民窟里卖珠宝,岂能有销量? 这一切都在宋澈意料之中。 马车在“周氏珠宝行”前停下,谁料店门却上了一把铜锁。 沈文君隐隐有些生气,“明明说好转让商铺,即便不派人送锁匙来,也该差人候着才对,这下要叫咱们等多久?” 宋澈跳下马车,大步来到店门前,抬腿一脚将门踹开,自家商铺,我想怎么踹便怎么踹,一把铜锁岂能拦住去路? “进来吧,一把锁,锁得住门,难不倒人。” 商铺内被搬得干干净净,连一个花瓶都没留下,这哪儿是转让,分明是给了间空铺子。 “我找三舅说理去!”沈文君转身便要走,宋澈却将她拉住道:“拿人家手短,吃人家嘴软,需不着。” 沈文君道:“可这空荡荡的商铺,能卖什么呀!咱们还得去寻找货商,去议价,去采购,来布置,来装修,就连伙计也只有咱这几人……半个月后便是明珠大会,我们如何在十五天内将一家店铺开起来?” 宋澈道:“重新打造商铺肯定来不及,不过我们可以做‘分销外卖’服务。” “外卖?”沈文君与周雅昭皆是疑惑。 宋澈道:“简单来说,便是买家下单,由我们送货上门,这一销售模式,在云水坊里已运用得很普遍了——外卖无需到店采购,将商铺当成作坊即可。” “珠宝可不同于布匹,昂贵又不走量,你这外卖做得起来么?”沈文君担忧。 宋澈笑道:“谁规定一定要做奢侈珠宝了?” 沈文君一头雾水,“你不卖珠宝?头衔都不对了呀,何况明珠大会也需要宝珠,咱难不成还要花钱去买一颗稀世珍宝啊?那东西可是无底洞……我没钱。” “此事一时半会儿难与你们说清,不过昨夜我早已思得良策,今日你们的任务便是将店铺重新清扫一番,该换的换,该置办的置办,” 宋澈又指着门楣说道:“这块牌匾必须得换,以后咱们新店名便叫做——周大发珠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