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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廊里挂着灯笼，这一路灯火影影绰绰。

周沉身姿清逸，手执明灯一路往前。

十一落后半步的距离，跟着往前走。满眼都是这样的景致，他想，殿下心里的那盏灯，是顾长生。

周沉的脚步越发的快了，没多久就站在了顾长生的窗边。她一向睡得轻浅，周沉不想进去打扰了她的睡眠。

就这样一墙之隔，足矣。

看不到人，可是只要想到，她距离自己这么近，就觉得安心。

周沉将灯放在地上，不由得想着，人性果真贪婪。

从前他每年都派人去寻找顾长生，唯一的愿望就是能见她一面，看看她是否过得好。

等她回到长安，他又想着。周沉啊，什么都别求了，她只要能记起你，就够了。

可是再后来，又想拥有她。能牵着手，能耳鬓厮磨。

现在什么都有了，又想着能时时刻刻的看着她，拥有她全部的注视。

爱，是贪婪。

周沉认清了这点，轻叹一声。

一股暖气忽然传来，再一抬头，窗开了。

顾长生站在窗边，睡眼惺忪的看着他，微微歪着头，发丝凌乱，神情可爱。

“你怎么来了？”顾长生的声音有点闷。

周沉靠近了一些，扶了一下她的鬓发，和缓的说道：“去睡吧。”

顾长生眨了眨眼，又问了一遍，“你怎么来了。”

周沉的手停在她的耳畔，目光落在她的耳际，说，“有些想念你。”

一小段沉默，如果燃香般的寂安。

顾长生被冷风吹得，有些清醒了，她抬手搭在周沉的肩上，低语道：“过来一些。”

周沉微微倾身，“嗯？”

顾长生笑了，然后吻住了他的唇。

啧，真凉。

她探出身子，脚尖微微垫着，就这么吻住了周沉。

外面的雪下的越发的大了，两个隔着一扇窗亲吻。

十一避让不及，立马低下了头，却看到两个人交叠在一起的影子，亲密无间。

……

次日清晨，又是白雪茫茫。

顾长生照旧早起练早功，还是在太阳刚出来的那一刻。

她前阵子感冒发烧的，到底是底子好，喝了几副药酒痊愈了。

这会穿的有些单薄，做金鸡独立状站在雪中。

漫天风雪，她闭目，等雪落之声。

天生灵体就是修炼加速器，当初她被销魂钉会掉的灵脉残破不堪，断断续续。这会儿已经有一部分慢慢重续了，虽然速度奇慢，但是总有希望。

她内观识海，还是一片狼藉，到处崩塌，像是灾后现场。

灵者的识海直观点来说，就像是一座雪山。这座雪山会融化出水源，有了水源才能有生命。所以灵者是通过识海感悟让这座雪山变的庞大，引天地灵气为己用的。

只有不断地感悟，不断的卒炼，才能往前走。

不然的话，永远只有一个小水洼，不成气候。

等级越高，能掌握的灵气越多，掌握的规则越多。

如果可以看见的话，那么就可以看到，此刻长生崩塌的识海，正在一点一点的恢复原有的秩序，只是这个速度太慢。

长生忽然抬头看过去，雪中站了一个人。

虽然今天没有雾气，可她还是看不清对方的面容。

他站在雪上，雪上却没有一点痕迹。

踏雪无痕。

他没说话，抬了抬手。

雪飘起来，凝聚成一把剑。他握着那把冰雪凝成的剑，动起来。

出剑有力，举重若轻，招式简单，变化多端。

这是太初剑，太初剑宗的入门剑法。

长生第一次见人用这套剑法，她当初学的时候，老头直接把剑谱丢给了她。

学完之后，老头说，她只不过悟到了太初剑法两分。

当时她问，“那领悟到十分是什么样子的。”

老头当时似乎在回忆什么，啧啧两声，摇了摇头也没理她就走了。

长生全神贯注的看着这人施展太初剑法，心里隐约的想着，这没有十分，总有八分了吧。

一套剑法练完，那人松了手，雪散了。

他转身，往前走，身影渐消。

长生低头看了看，雪上依旧什么痕迹都没有。

能控制到这个地步，也是厉害。

人走如风，风过无痕，寂静缥缈。

长生凝眉想了半天，都没有想出这个人的身份。

白雪皑皑，长生穿着蓝色的衣袍站在雪中。肃穆而立，带着一种清冷的气质。

周沉撑着伞走过来，看着她一个人立于雪地之间，周身一片清寂。不由的走快了一步，雪有些厚，他走一步就落下一个脚印。

就那么一步一步的朝着顾长生走去，留下身后的一串脚印，描绘出他向顾长生走去的轨迹。

每个人，这一生都会朝着某个人走去，而时间会记录下你行走的轨迹，那都是甜蜜的回头，与相爱的证据。

周沉将她护在自己的伞下，带她一起往回走。

他低头看了一眼，长生落在雪上的脚印很轻，不由的问道：“灵者的特殊技能？”

“不是。”长生摇了摇头，她是心有所悟，就下意识的模仿起那人的心境。

那人演练太初剑法的的身影一次又一次的出现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光……

长生似有所悟，闭上眼睛。

周沉立刻退后几步，静默的看着她。

长生闭眼抬手，雪从四面八方聚集到她的手上，凝成剑。

她动，仿佛有光。

光影交织，周沉看到地上的雪融化了。雪水汇成一条小水流，水流绕着长生转动。

长生的剑很从容，姿态很悠闲。看不出章法，但是并不凌乱。

她的手腕微微一抖，水流散开。然后从草地里钻出嫩色的草，悄悄地探出头，可爱又清新。

周沉捏着伞柄微微用力，注意到长生眉心的光越来越亮，可是越来越柔和。

赤橙黄绿青蓝紫，紫色为尊，颜色越接近紫色，天赋越高。

周沉注意到长生眉心的光是乳白色的……

等长生收手的，摊开手心，雪散开了。

地上的嫩草再次被雪覆盖，长生深呼吸一口气，一切归于平静。

雪还是那么厚，水流不见了，小草也不见了。

归无痕。

光出现便是生机，光消失便一无所有。

长生就地而坐，运行一周天。

等她再醒过来，已经是一个时辰以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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