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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生不过是随口的一句话，荣华就偏得跟出来。她自己要跟来不要紧，愣是不管不顾的把裴子绪也拉了出来。

华灯初上的时候，三个人一起跟着长生去喝羊rou汤。

周沉依旧穿的很多，裹着灰色的披风，显得他脸色更加苍白了。

长生四处看了看，问道：“有人跟着吗？”

带着一个王爷一个公主，还有一个世家公子逛坊市，还真是胆战心惊的。

周沉没搭理她，哼都没哼一声。

冷了场，长生有点尴尬，倒是荣华憋不住气，哼道：“你这不是废话吗？”

长生挠了挠头，她现在灵力全无，万一遭遇到刺杀，一个人也护不住三个，难免有些担心。

裴子绪和和气气的说道：“两位殿下都是万金之躯，长生谨慎点总是没错的。”

长生深感宽慰，总算还有个明事理的。

荣华咬了咬唇，不满的说道：“裴哥哥，你跟顾长生还真是惺惺相惜，如今已经处到直呼对方名姓的地步了！”

惺惺相惜这四个字，荣华咬的极重。前些时候，顾长生当着他的面还假模假样的喊一句裴公子，裴哥哥呢，妆模作样的来一句顾小姐。

现在他们倒是默契，全都不掩饰了。

坊市热热闹闹的，他们吵闹着也无人在意。

长生跟裴子绪直来直往的惯了，荣华公主这样说，也让他们觉得有些无语。

长生有意要逗逗荣华，正想开口呢，却冷不丁拉住周沉，往自己这边一带，错过了刚刚撞上来的人，继续说道：“公主也大可直呼名姓啊，裴子绪怎么也比裴哥哥听得爽利。”

她这话说完，发现荣华看着她的眼神有点奇怪，不由的想着，该不会真恼了吧。

荣华哼了一句，“我才不跟你一样。”

裴子绪回想了一下长生刚刚的动作，心里有着难以名状的滋味。她看似笑嘻嘻的同他们说话，其实一直在关注着殿下的情况吧。不然的话，怎么能及时的护住他呢。

周沉的唇边倒是掠过一丝笑，顿时觉得这吵闹的环境，也没有那么难以忍受了。

一路上长生跟荣华拌嘴，就这么到了地方。

那家店开在巷子里，宽敞的大厅里摆着桌椅，这会儿人挺多。

长生寻了角落里的大桌子坐下，老板娘热情的过来，“老规矩？”

“老规矩。”长生一笑，“四份，加量，请朋友来的。”

“给足你面子。”老板娘挤挤眼，转身离去。

桌子虽然每天都擦，可是也难免油污。长生到柜台处要了一条布巾铺在位置上，让周沉坐下。

荣华盯着她的眼神有点奇怪，“顾长生，你是不是看上我五哥了，这么殷勤。”

长生提起水壶倒了热水，随口说道：“他体弱又挑剔，照顾他是应当的。不然回去发脾气，遭殃的还是我。”

她这话说的自然又亲近，倒像是跟周沉认识多年似的。

裴子绪从她手中接过茶碗，屡屡思绪。想着自从长生入了长安以来，殿下对她的态度就颇为奇怪，大概两人从前当真是认识的，只不过最近才冰释前嫌。

毕竟是做大理寺卿的人，推理能力非比寻常。竟然从两个人的态度，还有平日里的蛛丝马迹中，将事情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屋子里放着炭盆儿，人又多，长生火气旺盛，觉得并不冷。

可是一瞧坐在身边的周沉，脸色还是白的不像话，指尖微微泛红，想来还是觉得冷。

她不由的想起从前，每个冬天她留宿冷宫的时候，抱着周沉的身体，就像是抱着一块冰。晚上要在被子里暖几个手炉，才能存住热气。

没多久老板娘就亲自端了食物上来，四大碗热气腾腾的羊rou汤，炉子现烤出来的白膜。还有一大手撕羊rou，陪着三个家常小炒，分量很足，当真是给足了长生面子的。

长生抓过老板娘的手，在她的手上亲了一口，高兴的说道：“秦娘真是照顾我身体。”

“小崽子，就知道占老娘的便宜。”秦娘勾了一下长生俏生生的下巴，跑了个媚眼儿，扭着婀娜的身姿离开了。

周沉在桌子底下狠踹了长生一脚，冷眼看她。

长生吐吐舌头，收敛了一些，“快吃，秦娘这里的东西，保准让你们吃到爽。”

“吝啬鬼，请我们吃饭就在这样简陋的巷子里。”荣华虽然这样说着，却还是捏着勺子吃了起来。她虽然自小娇生惯养，性子也比较骄纵，但是为人极好，也不会无端的让人难堪。

“荣华，像我这样，撕了白膜泡在碗里吃，味道更好。”长生擦干净手，将撕开的白馍顺手放到了裴子绪的碗里，很自然的说道：“楚年，你最喜欢吃了。”

她这样一说，桌上的三个人均是一愣。

荣华瞪着她问道：“顾长生，你发什么癔症呢？”

长生静默了半秒，强笑了一笑，“没有啊，赶紧吃吧，趁热吃才够味。”

裴子绪嗯了一声，吃了起来。

周沉动了动筷子，却只是吃了桌上的热菜。

“怎么不喝羊rou汤呢？”长生看他没动，不由的问了一句。

荣华幸灾乐祸的说道：“我五哥脾胃不好，从来不吃这些的。”

长生有些尴尬，“这样啊。”

这一顿饭吃的起起落落的，周沉一直没动的汤，长生觉得浪费了可惜，端过来要吃。

“分我一半吧。”裴子绪将碗推过去，用勺子舀了半碗出来。

长生很爱吃这家的羊rou汤，秦娘的故乡是雁北之地，所以做的是全长安最正宗的羊rou汤。

从始至终，周沉都没说话，只是笼着手，看着长生。

长生吃饱喝足了，瞧着荣华也吃得差不多了，心里有些欢喜，问道：“好吃吗？”

荣华口是心非的说道；“一般般吧，小巷子里能做出什么好东西。”

“跟公主以前吃的东西，肯定是有差距。”长生倒也不拆穿她，叫过秦娘来付钱。

吃过饭之后，已经过了很久了，一出门冷风就灌了过来。

周沉咳嗽了几声，长生想说什么，却又没法说。

四个人就这么沉默着，带着异样的尴尬出了巷子。

刚刚出去，就瞧见赵公公穿着常服站着，身边是一辆马车。

他一瞧见周沉出来，立刻就递上一个暖炉，忧心的说道：“这天寒地冻的，您怎么好出来这么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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