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子绪坐在御书房,想着昏迷不醒的长生,心里有些焦急。 偏偏宣武帝把他找来一上午,没说什么重要的话。 “怎么?还有别的事?”宣武帝放下笔,抬头看向他。 裴子绪立刻说道:“那倒没有,臣等候陛下的吩咐。” “是吗?”宣武帝从王福的手里接过帕子擦手,随意的说道:“过些日子荣华从江南回来,你们两个可以在长安城游玩一番。” 裴子绪的心思一凝,温和的笑道:“荣华公主自小长在长安城,怕是不喜同我游玩。总归臣要在长安长住,还是慢慢熟悉的好。” 宣武帝哪里能听不出来这是一番推诿,他略有不悦的说道:“荣华的性子虽是刁蛮了一些,但是大体上是个好姑娘,你也不必对她避如蛇蝎。” 裴子绪闻言,立刻跪了下去,只是说道:“臣不敢。” “眼看晌午了,朕也不留你用膳了。”宣武帝靠在龙椅上,扭头说道:“王福,你去送送。” …… 王福弓着腰跟在裴子绪的身侧,意味深长的笑道:“皇上就荣华公主这一个嫡女,难免要娇惯一些。不过话又说回来,将来娶了荣华公主的人,还不是平步青云。” “王公公说的是。”裴子绪淡淡的说着,并没有再接下去。 王福一直把人送出了勤政殿,这才折返回去。 陛下有意让他提点一番,奈何裴少爷油盐不进哪。裴家的嫡子,倒也不需要荣华公主锦上添花。可谁让这公主眼高于顶,偏生看上这裴子绪了呢。 王福回去把刚刚裴子绪的话,原封不动的转达了一遍。 宣武帝看了看桌上的密函,昨夜长生被百川飞打伤,如今在裴府养伤。 裴子绪接二连三的跟长生接触,这种小儿女的心思宣武帝哪里能看不透,只是他懒得理罢了。 “王福,你到晋王府上走一趟。”宣武帝捏着一封奏疏摔倒王福怀里,冷笑道:“ 薛定是个有大才的人,却也别过于自作聪明。” 裴子绪沿着游廊慢慢走着,他在想荣华公主的事情。 人人都认定了他要娶荣华公主,这件事情必须早日解决,否则的话将来必成祸患。他能为了裴家做官,但是自己的婚姻却还是自己做主的。 否则的话,关中裴家岂不是一个笑话。 裴子绪想到这里,步履快了一些。 下雨卧房闷热,故而轻纱绿衣一直开着窗。 远远的就瞧见裴子绪走了过来,两个人立刻放下手里的东西,开门去迎。 “少爷……”绿衣满脸笑容的迎上去。 裴子绪却看都没有看她一眼,直接抬步往内室走去。 长生依然平静的躺着,悄无声息的样子像是永远不会再醒来了。 他站在床边,俯身想要摸摸她的脸,却又觉得轻浮。伸过去的手慢慢地收回来,长生平静的身体猛的一震,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她眉心的光晕亮了起来,身上居然有光点慢慢散出,像是夜晚的萤火虫。 “长生!”裴子绪吓得过去握住她的手,继而扭头喊道:“轻纱,速去寿王府请王桥!” 长生吐出的血喷在了裴子绪的手上,简直触目惊心。 绿衣心猛地一跳,拉住轻纱说道:“我去寿王府,你守在这里。” 不知道是心虚还是怎么样,绿衣还没等轻纱回答,就跑了出去。 …… 桃花债的屋顶上,一个老头正啃着烧鸡偷看下面的姑娘洗澡。 他的脸色忽的一变,空中的人影一闪,房顶上只留下一个鸡骨头,人已经不见了。 几息之间,老头已经出现在了卧房外面。 他直接踹门进去,看到有光从长生的身上溢出来,脸色很难看。 裴子绪挡在窗前,警惕的看着老头。 老头直接走过去,揪着他就把人扔到了一米开外。 “销魂钉!”老头双手掐了个诀,封住了长生的灵窍,终于不再有光散出来。 长生的脸色惨白,没有一点的血色。 裴子绪明白过来这人是来救长生的,立刻过去问道:“前辈,长生怎么样了。” 老头脸色凝重,猛地看向裴子绪,咬牙切齿的说道:“你就是这样照看我徒弟的!” …… 销魂钉是什么东西?东海之下的千年玄冰所制,这世上不到十根。 一根销魂钉下去,灵者的识海崩塌,灵脉尽断,等于断了修行的路! 老头做梦也没有想到,会在长安城见到这种东西。他能封住长生的灵窍,却无法强行拿出销魂钉,否者会影响长生的神智。 王桥赶来的时候,老头已经带长生离开了。 裴子绪坐在那儿,盯着自己手上的血,久久不语。 “裴少爷,顾小姐人呢?”王桥也注意到了他手上的血,提心吊胆的问道。 裴子绪抬头看他,问道:“销魂钉是什么?” 王桥脸色剧变,难以置信的说道:“你的意思是顾小姐中了销魂钉!” 他定了定心神,把销魂钉的来历说了一遍,又惊疑不定的说道:“裴府守卫森严,怎么会有人能靠近顾小姐。” 是啊,怎么会有人靠近长生。 轻纱跟绿衣跪在地上,低着头不敢说话。 “我是不是说过,要寸步不离的守着她!”裴子绪性情内敛,带人如同春风般和煦自在。可是此刻的神情说不出的冷,如同寒冬腊月的风。 绿衣低低的啜泣道:“是奴婢的错,临近午时的时候。奴婢的表姐来找奴婢,所以奴婢就出去了。” 轻纱一时无话,表情仿徨失措,愣愣的说道:“绿衣是离开过一会儿。” 王桥在一旁听着,看了看跪在地上的两个小丫头,摇头轻叹。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没用了。 裴子绪能做大理寺卿,洞察人性的本事自是不小。轻纱跟绿衣跟在他身边有些年头了,他太了解这两个姑娘的心性了。 他直接看着绿衣问道:“我怎么不曾听说过你有个表姐。” “奴婢……”绿衣擦了擦眼泪很快的说道:“奴婢的表姐一直在长安生活,奴婢也是来了长安之后才联络到她的。” “哦,是吗?”裴子绪冷静的说道:“那不妨告诉我,她在哪里当差。” 他这么一句两句的盘问着,再迟钝的人都能听出一些问题了。 很明显,裴子绪在怀疑绿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