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令狐靖诚穿着一身宝蓝色暗紫纹云纹团锦袍,宽松的衣袍上纹络着朵朵翔云,紫气逼人的尊贵中带着一丝淡然。 一头乌黑长发随意的半披散在胸前,碧玉的发箍如一朵盛开在淤泥里的莲花,孤傲而圣洁。 俊逸的面容上勾勒着一丝柔和的线条,面色平静不辨喜怒,修长的,骨节分明的手指端举着酒杯,惬意的品尝杯中美酒,如画中神仙一样怡然自得。 三年未见,除了又增添一分成熟稳重的魅力,他似乎没什么变化,不问世事的淡漠,举杯独饮的模样倒与这宴会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长长的睫毛下低垂的眼睑里是一双深邃幽静的双眸,隐藏着永远也猜不透的心思。 安佑笙看着令狐靖诚不自觉有些失神,三年前她就是被他这股神秘的气质吸引,这种一直活在荣耀鲜花中却不为所动的淡漠气质。 可三年前惨痛的经历却告诉她这个男人是个剧毒的罂粟,不是她能招惹的起的。 四目相对,他眼里展露出淡淡的笑意,柔和而温暖,而在安佑笙看来却觉得十分的讽刺。 她做不到被一个人伤到体无完肤后还能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平和面对。 收回了视线,没了继续观察的兴致,安佑笙低着头恭敬的跪在地上,等待命运的安排。 良久,萧皇后似乎为她找到了合适的人选,试探性问道:“马大人,听闻令公子至今还未曾娶妻。” 朝中大臣安佑笙能叫上名,对上官衔的大人屈指可数,是以这马大人她并不认识。 不过不代表对方不认识她,皇后话音刚落,马大人立刻惶恐起身,战战兢兢的跪地磕头:“皇后娘娘,犬儿才疏浅薄,恐配不上太尉千金。” 这是婉拒了……皇后又点名:“那冯大人?” “皇后娘娘,犬儿自幼体弱多病,恐拖累太尉千金。” “那郭大人?” 皇后共叫了四位大人,但每一个人都惶恐的找各种理由推脱,安佑笙并没有感到意外,倒是太尉觉得很丢脸,脸色越发青紫。 良久,皇后笑着叹了口气道:“四位大人都推脱说这孩子福泽过高恐消受不起,那本宫思衬着也唯有皇子能收了这福气。” 看向令狐默,建议:“皇上,九皇子今年也有一十八岁了,可却连位侧妃都没有,您觉得……?” 提到九皇子,令狐默眉宇间立刻展现不悦,很厌烦的口吻:“这件事你自己定就好。” 令狐默的语气让安佑笙心里一凉,是为从未谋面的九皇子而感到心痛。 九皇子……寒王令狐靖麟,母妃是位和亲到风致国的公主,按理说有如此尊贵的父母,他本该是位享尽恩宠的皇子才是。 可是远嫁而来的公主因心中早有所属,一直对令狐默寡淡冷漠,甚至拒绝侍寝。 公主天生美艳而孤傲,宁死不屈的性格倒是很吸引令狐默,因此起初令狐默也很有耐心的百般讨好公主。 可是,他的放松却给了公主与情/郎私奔的机会,一次外出狩猎,公主在令狐默酒中下药后与爱人私奔而逃。 但最后还是被抓了回来,勃然大怒的令狐默一怒之下杀了公主的情/郎,囚禁公主,并强行占有了她的身子。 文青国国力不比风致国,为了国家和平公主忍辱妥协,而不久后公主又查出身孕,令狐默大喜,想与公主重修于好,可是公主却私下里几次三番私自用药想流掉孩子,为此令狐默寒透了心,从此对公主不闻不问。 冷宫怀胎十月,最后公主诞下了九皇子便悲然离世。 可怜九皇子因公主几次服药,从娘胎里就带了一身毒,自小体弱多病,御医曾断言九皇子活不过二十岁。 对公主绝望了的令狐默连带着也厌恶这个儿子,所以九皇子从出生便不受宠,八岁便被封了王流放到边塞蛮荒之地。 十年来很少回京。 今日皇后将她指给令狐靖麟之前先是征询了四位大臣的意见,此举不可谓不狠毒。 一个连诸位大臣之子都嫌弃不愿迎娶,纳入府中的女子,竟要赐给当今王爷,这不是在当众打令狐靖麟的脸吗? 他若同意,日后还怎在朝中立足?不仅大臣们会瞧不起他,就是天下百姓怕也会耻笑他。 可若不同意,便是抗旨不尊,给了皇后更好的理由处罚他。 宫中人人尽知,当年因为盛宠公主,令狐默为公主引来的诸多嫉妒算计如今都报复在九皇子身上了,宫中妃嫔在很多事上都会争得鱼死网破,但惟独在一件事上同仇敌忾。 那就是不遗余力的欺辱公主留下的唯一孩子------令狐靖麟。 忽而朝中传来一声讥笑:“太尉府的三千金怕是许给农夫做妾都要被嫌弃,许给当朝王爷……嗤嗤……九王爷果真好命!” 说话的是左仁王世子公孙君义,他在风致国是个特殊的存在,经常口无遮拦,除了皇上无人敢怪罪他,就是皇后也要顾忌三分。 公孙君义的暗讽让萧皇后有些尴尬的干笑一声,接过话:“世子的话提醒本宫考虑不周了,因路途遥远,九皇子恐怕要过几日才能赶到京城,这事就先放一放,到时本宫会询问寒王的意思,是给个侧妃,妾室,还是丫鬟的身份,亦或者本宫再为这孩子寻门亲事。” 问世子:“你看可好?” 通房丫鬟……安佑笙紧紧的攥着衣角,只觉得心凉彻骨,事关她的婚事可却没人考虑过她的感受,从头到尾她都只是个被四处丢弃的玩偶,没有人过问她是否赞同这门婚事,她心里苦笑,这便是处于低位者的悲哀。 永远没有选择的权利,即便是关乎到自己的终生大事。 皇后问完话后,只听得大殿内响起一声满意的笑声:“皇后娘娘果真深明大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