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平卢,也就是进入到了后世的山东半岛。平卢最早叫淄青节度使,也称平卢节度使、平卢淄青节度使,是唐朝在今山东地区设置的节度使。起初统有青、淄、齐、沂、密、海六州,后陆续占有登、莱、曹、濮、徐、兖、郓等州,李师道灭亡后,淄青节度使一分为三。郓、曹、濮三州为天平军节度使,淄、青、齐、为淄青节度使,登、莱为平卢节度使,沂、海、兖、密四州为兖海观察使,后建号泰宁军。朱珍就是泰宁军节度使,也就是兖海观察使。 平卢镇辖有登州,莱州:治所在莱州。以前的平卢镇是大唐东北方向重要的藩镇,鼎盛时期有衙兵四万余人,州兵一万余人,陈元要去的蓬莱郡,属登州管辖。陈元后世就是山东淄博人,对蓬莱很熟悉,他之所以想来蓬莱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如果能站住脚,那就立地生根好好发展,如果不行还可以出海,蓬莱附近有很多港湾,出海很方便。离得最近的就是长岛县,那里住上千人不是问题,辽东半岛与其隔海相望,再远点北边是新罗,东边是日本,陈元相信总能有自己的立足之地。 到了莱州城,这里是州治所在地,陈元进城的时候仔细看了莱州的城墙,高达三丈半,城墙宽十五步,就是二十米,整个城市有东南西北四座城门,每个城门里面还设有瓮城,真是好一座雄城! 到了馆驿,安排众人宿营,陈元梳洗后穿上官服,拿了告身,命令周少勇带人摆开仪仗,他要去拜会刺史大人。 莱州刺史宋亚樵是个五短身材的四十岁左右的武夫,他原本是莱州守备使,上任刺史宋文贤是他的族叔,老家伙在一个小妾的房里累死了,本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原则,宋氏家族一商量,决定他来做刺史,可他只会舞枪弄棒,不会写文章,没办法只好聘请了几个幕僚来帮助他处理公务,他这个刺史是先上轿后向朝廷报备的,他向大宦官田令孜行贿一千缗钱和一车的珠宝,才换来朝廷的任命。本来他想直接买个平卢节度使当算了,可是除了自己控制的莱州听他的外,登州那边根本就不鸟他。这一日突然听说登州府蓬莱郡的郡守陈元来拜访他,他感到很奇怪,心说你个蓬莱郡守不去拜访登州刺史,你来拜访我这莱州刺史干嘛?不过既然人来了,总得接待一二。把人请进来后,仔细一看,“呦呵,这么年轻啊?!” 陈元首先献上礼物,屡次不爽的梳妆镜两座,琉璃珠串四串。梳妆镜这东西是稀罕货,宋亚樵根本没看见过,当他看见梳妆镜里自己满脸横rou的真容时惊讶极了,这世上竟有如此光亮的镜子,真是宝贝。老宋一高兴,非留陈元吃饭不可。陈元顺水推舟,半推半就的从了。趁着上菜的功夫,陈元说明来意,他也是通过田令孜田大人的任命才要去蓬莱上任的,他从京城出发的时候田大人特意派人(胡说八道)告诉他莱州的宋大人是自己人,让自己务必要来拜会一二,日后也有个照应。 宋亚樵一点就透,原来陈兄弟和我一样是买的官,啊,不,是捐的,怪不得你我一见如故。宋刺史正愁怎么对付登州那帮子人,这就给送来了一个活宝。莫不是苍天有眼活该我一统登莱二州?宋刺史此时此刻能感觉到平卢节度使的称号正向他招手。于是乎这两个人一个刻意巴结(陈元),一个假意笼络(宋亚樵),聊的不亦乐乎。吃饱喝足,称兄道弟的俩人依依不舍的告辞分别。 陈元回到馆驿,进屋看到黄有茂,盖伦和罗胖子都在屋里等着自己,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结果他看到大家的神情都是一脸的放松,他瞬间明白了原来这几个人是在担心他的安全。 陈元让大家坐下,喝了口茶,说道:“你们几位说说,我为啥要去拜会宋刺史?”黄有茂和盖伦都不解其意,周少勇是跟着去的,但他也不明白陈元明明是登州的官却为什么去拜见莱州的刺史? 看到大家都不说话,罗胖子轻轻说道:“我猜大人是想让登州的人知道,不能欺人太甚,否则大人就引狼入室!”陈元笑着点点头说道:“老罗的话对了一部分,还有就是我们这一路过来如果各个州镇将来都不允许我们回到洛阳或者长安去怎么办?在兖州的时候我就在想,将来我们无论是商业还是军事,要想和京城有联系那么沿着我们来的道路回去是最近的,节约了时间和路程,就是赚钱。所以我们要和沿途的势力努力搞好关系。尤其是莱州,莱州就像是一把锁头,只要封锁了莱州,那么从登州出发就只能走海路去往中原或者江南了,所以我们必须要在莱州有条路!”大家听后都觉得大人就是大人,可谓是深谋远虑。 第二日,宋亚樵带着猪羊和粟米以及一批长枪步弩来给陈元送行,以壮行色。原来昨晚陈元向他宋大哥提出要用手里的三十串琉璃珠串换一批武备,马上要到登州了,他这个强龙没有点军备怕是不好压服地头蛇。宋亚樵巴不得陈元到登州后搞得登州鸡飞狗跳,因此愉快地答应了陈元的要求。双方直到出城十里方才惜别。不知道的还真以为这二位是多年的好友呢,嗯,都是戏精。 出了莱州地界就进入了登州地界了,登州的治所就在蓬莱县。士兵们训练了一个多月用的都是木棍,这回发了真的刀枪,都很兴奋。第三天中午队伍行进到艾山的山脚下,过了艾山再走七十里就是蓬莱了。艾山是周围两百里范围内最高的山,其实也不过千米,但由于周围丘陵和山地众多,主要的大路也就是所谓的官道只有这么一条。现在已经是进入六月了,中午时分气温很高,大家都热的很,好不容易走到山脚下的树荫处,陈元下令宿营,下午不走了,在这里休息一下,明早起早趁着气温不高赶路。 连续行军两个多月了,大家该干什么都是轻车熟路,不用陈元cao什么心。陈元带着郝东和梁狗子走到一个较高的岗子上望向远方,到处都是山包和丘陵,长满了各种树木和植物,陈元让梁狗子跑到山边的小河里打些清水回来,梁狗子愉快的跑下了山岗。这时候黄有茂和两个斥候骑着马从不远处跑了回来,他快马来到陈元的面前说:“大人,前面的林子里好像有埋伏,我们前面的几个弟兄看到那里有东西反光,可能是对方的兵器反光。”陈元急忙叫郝东叫回梁狗子,他和黄有茂回到宿营地,吹响了集合的哨音。 很快近两百士兵集合到一起,陈元命令黄有茂和罗胖子带两个小队负责保护妇人和孩子;盖伦和周少勇各带三个小队守住前后两个营门;陈福带着工匠和成年妇女挖壕沟;朴成泰和三个小队负责安放拒马和鹿砦;陈元带着其他人把马车车厢翻倒立做寨墙。这些措施都是以前就制定好的,大家虽然都很紧张,但由于平日行军宿营的时候进行过多次的演练,倒也不是手忙脚乱。 不一会儿,顶在前面的几个斥候骑马跑了回来,向陈元报告说前面来了一只队伍,看样子有五百人上下,好像不是正规的军队,因为没有看到号旗和制式兵器。“土匪!”黄有茂轻声说出了自己的判断。陈元一听是土匪,有些担心起来,他们这只队伍,在一起才训练了一个多月,只进行了基本的步cao训练,枪械的训练还没有开展,队伍中除了原来的那三十多个斥候老兵,其他的都是新兵,没上过战场,甚至没拿过刀枪,这样的一些人,能打的过穷凶极恶的土匪吗? 半个时辰之后,一群穿着五颜六色衣裳的人出现在众人面前,离着拒马一百五十步停住了队伍。这只队伍还真是土匪,他们是艾山最大的一股土匪,名号叫紫金梁,匪首周挺发当过登州的战兵,多少懂些排兵布阵。他离老远就看到山脚下的那伙人在忙乱的抢修防御设施,连女人都在帮忙,这让他放心了不少,看来是人手不足。:“弟兄们,看见了吗?对面好多马车,不过估计没多少人,连女人都出来忙活了,哈哈,一会攻进去,谁第一个攻进营寨老子让他第一个挑女人!”众土匪大声答应了。“把老子的大旗打起来,三当家的,三当家的,你过来,”周挺发叫过一个体型粗壮的汉子。“大哥,让俺干啥你尽管吩咐”,“一会儿你带人冲上去,记住前面放几个老兄弟,然后把新入伙的放前面,剩下的老弟兄在后面压阵。”“是!” 三当家的立即开始点人,点齐人马,这位三当家的把上衣一脱,露出黑黢黢的护心毛,他一手拿着一把横刀,一手持盾,高声喊道:“弟兄们,粮食,马匹,金银,女人都在前面,给我冲啊!”众匪一阵嚎叫,这些土匪都有着一股子血勇之气,他们大多也是被逼得走投无路的农夫,一旦超过他们的忍耐极限,这些最老实本分的农民就会变成嗜血的狂徒,疯狂报复社会。 三当家的挥着横刀,大群土匪两眼血红,兴奋的呐喊着冲过去,土匪们也没什么阵势,在前面五六个悍匪的带领下呼啸奔跑。最前面的五六个悍匪经验老到,他们跑几步就停下射一箭,似乎都是练过的,一会功夫就射出了三四枝。 陈元让周少勇带两队人守住后门,其他的人都到正面参加防御。陈元和其他人一样,都是第一次面对着敌人的冲锋,队伍里只有黄有茂、盖伦三十几个老兵经历过实战,因为这些日子都是盖伦主抓训练,因此士兵们对他的声音也是最熟悉的,所以陈元让盖伦来发号施令。 ”兄弟们,稳住了,记住动作要领,举盾,弓箭手准备,”盖伦不慌不忙的喊着命令。“就是些土匪,没啥可怕的,把领头的弄死剩下的就是乌合之众。”黄有茂大咧咧的说道。“没错,一会儿看对方谁最凶咱们就往谁身上招呼!”徐根宝叫道。盖伦和黄有茂一左一右站在陈元的两侧,这二人同时拉满了弓,“放!”盖伦命令道。三十多枝箭急速的被射了出去, 奔跑的土匪们顿时倒下去了十几个人,其中就有那五六个悍匪,很多奔跑着的土匪吓得蹲下身来,后面的也放慢了脚步。原来盖伦等老兵早就盯着那几个会射箭的悍匪了。三当家的拿着盾没被射到,但他的盾牌上可是钉着至少三只箭的,这说明对面至少有三个人同时盯上了自己。 “点子扎手!”三当家的嘀咕了一句,但他立即大喊到,”就这么点箭,愣着干啥么,冲啊!” 众匪刚要站起身来,嗖,嗖,又是几十枝箭,又倒下二十人左右,几个受伤倒地的发出惨叫声。其他的土匪刚才被热血冲昏的头脑被这几声惨叫声给叫清醒了些,已经没几个人敢往前冲了。 “老三这个废物,都是废物,对方就这么几枝箭,我们这么多人他能射的过来么?督战队,谁要是敢后退立马给老子砍了!”周挺发边骂边吩咐着。 “老子让你们看看什么叫勇猛,老兄弟们跟我上!”周挺发挥手叫上身边的老匪就要往前冲,“老大,老大,使不得呀,”一个五十多岁的瘦竹杆似的人抓住了他的手臂。“老二,你放手”“老大,让四弟带人上吧,四弟人聪明。”“好吧,老四,你带着老兄弟们上。”周挺发从谏如流地说道。 四当家的带着七八十老匪从后面来到三当家身边,“三哥,大哥生气了,这回让老兄弟们上,你带人在后面上。”“嗯”三当家红着脸答应了一声。 四当家带着老匪每个人一面盾牌挡在身前,喊了一声冲就带人冲了出去,后面几百土匪喊叫着跟了上来。 “抛射!”盖伦喊道。射了三四轮后土匪们已经很近了,“弃弓,举弩,放!”一百多支弩箭射了出去。原来陈元的队伍中会射箭的只有三十几人,可会射弩的就多了,那玩意儿除了上弦比较费事,可发射太简单了,梁狗子都会!这么近的距离这一百多支弩箭的杀伤力是惊人的,哪怕你是拿着皮盾也无济于事。土匪群中冲在前面的立即有八九十人被射倒。 “娘的,这群人怎么有这么多的弩!”四当家的心里骂道。可现在来不及想了,再不冲上去对方把这些弩上好了弦那就等死吧。所以他毫不犹豫的领人继续冲上来。 “弃弩,挺枪,准备,远射队站到高处去,继续射箭!”盖伦沉着地命令道。黄有茂带着二十名弓箭手和二十名弩手站到挖壕堆起的高处,继续寻找目标进行攻击,下面几十个工匠负责给弩手上弦。 土匪们用手扒开拒马和鹿砦,没有了防护的土匪又被射死了十几人,四当家的杀红了眼,暴跳着第一个冲了过来,随后几十个土匪也冲了过来。 “挺身,刺!”盖伦命令道。陈元这只部队这时候一百二十多人排成两排,堵住了营门口,这些士兵互相间只隔一尺的距离,前排横刀或步槊,后排都是长枪,每个人都挺起武器向自己的正前面刺去。 四当家的冲过来举刀就要砍,可他面对的不是一个人,一支槊,他刚用刀格开一根刺向他面门的步槊,几乎同时有两把长枪从左右分別刺中了他的小腹和左胁,他大吼了一声,混身的力气随着血液的流失而迅速消散,他瞪着眼睛倒了下去,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