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云连忙答应一声,扔下干草,转身冲出屋去。 妙空冷冷地说了声,“你跟我来。”就将奉云带到另一间茅屋中。 关上门,妙空命奉云跪下,然后说道:“你可知错?” 奉云低头道:“请师父训示。” 妙空说:“你是出家人,虽未受比丘尼戒,但已受十戒。你给为师说说,十戒是哪十戒?” “是,师父。”奉云正色道,“不杀生,不偷盗,不yin,不妄语,不饮酒,不着华发,不歌舞观听,不做广大高床,不非时食,不捉金钱财物。” ”说得不错。“妙空道,”你可知,佛法广大,人世间无边大苦皆由Y欲而生。yin自情出,因此情既是苦,一切苦皆从情而来,要断绝苦,必先绝情,方能修得六根清静,最终四大皆空,修成正果。他虽于你有救命之恩,你也应待他以礼,千万不可动情欲,犯yin戒,作出有辱佛门之事。“ 奉云含泪道:”道一大哥对弟子有救命之恩,弟子只是想尽可能报答他。弟子未曾犯过yin戒。“ 妙空说道:”动Y念亦是犯戒。你敢说你没有?今日下午,你与他练剑,举止亲密,刚才又借为他备榻之名与他肌肤相亲,为师都看在眼里。 泪水瞬间从奉云眼中奔涌而下。她痛哭道:”弟子知错,弟子再也不敢了。请师父责罚。“ 妙空叹了口气:”念你初犯,罚你一个月代你二位师姐去砍柴。为师这都是为你好,你正值青春,不知男女之事,受人引诱也情有可原。现在及时斩断情丝还来得及,若不果断,必会越陷越深,终犯大错。这次回木棉庵后,我便开始给你讲六法戒,虽早了点,但于你谨守十戒有很大益处。“ 奉云拜倒在地:”谢师父。“ ...... 道一在自己的茅屋中左等右等,奉云仍未回来,便自己铺好床。 又过了一会儿,两位中年女尼进来,一个拿着一张小矮桌,一个端着一个木盘,上面是一碗米饭。她们将饭食放好,然后便离去了。 道一本以为还会和中午一样和几位女尼一起用饭,看来只好自己吃了。 吃完饭,他端着空碗出来,正碰见奉云提着木桶准备去洗碗。道一赶紧上前。奉云道:”道一师父,请将碗放下,贫尼会去洗。“ 道一一楞,便将碗放入桶中。奉云立即一缩身子,扭头便走。道一伸手想叫住她,奉云头也不回地走了。道一甚感无趣,只好回到屋中独自歇息去了。 ...... 第二天上午,道一去给妙空师太请安,转来转去却不见奉云。妙空说她去砍柴了。道一无奈。 到了中午,奉云仍未回来,道一厚着脸皮又去问妙空。 妙空请他坐下,说道:”施主是全真教弟子。全真历来在北方发展。贫尼听说其道法与南方颇为不同,烦请施主为贫尼略讲一二。“ 道一说:”师太乃佛门中人,为何关心起道家修法?“ 妙空道:”我佛慈悲,对那些附佛外道亦是如此。若要度人重返正道,自然要先知道这些外道法门。“ 道一忙说:”弟子不过全真新进弟子,怎敢在师太面前讲经论道?“ ”但讲无妨。“ ”那弟子就献丑了。师太莫笑。“于是道一便从百多年前王重阳如何创立全真教,讲到丘处机当年去见成吉思汗,再讲到现在全真在北方的发展。 说完历史,他又开始讲全真的基本要旨,譬如三教平等,苦己利人,内丹为主,性命双修之类的要义说了一遍。 妙空听罢说道:”全真道士亦是出家住观,那么全真道士有何戒律?“ 道一说:”对于初入道门者,有初真十戒。“ ”何为初真十戒?“妙空问。 道一说:”第一,不得不忠不孝,不仁不信。第二,不得阴贼潜谋,害物利己。第三,不得杀生以充滋味。第四,不得邪yin败真,秽慢灵气。第五,不得馋毁贤良,露才扬己。第六,不得败人成功,离任骨rou。第七,不得饮酒食rou,犯律违禁。第八,不得贪求无厌,积财不散。第九,不得交游非贤,居处杂秽。第十,不得轻忽言笑,举动非真。“ 妙空点点头:”戒条当是不错。尤其第四条,不得yin邪败真。与我佛门十戒中第三戒,不yin,等同。就看修行者能否坚持了。你方才说,全真以为修真养性乃修炼唯一正道,除情去欲,明性见道,心性清静,才能返朴归真,得道成仙。 以老尼所见,除情去欲即为修道之根本。我佛亦云,人间大苦皆由Y欲而生,绝苦必先绝情,绝情必先绝交。既然全真与我佛法皆讲求断绝情欲,望你能谨尊教规,方不辜负贵教重阳祖师的遗训。“ 听到此处,道一才明白,从头至尾,妙空师太讲了半天,只有一个目的,便是告诫他不要太过接近女子,自然指的是奉云。 道一暗暗叫苦,只好拱手道:”弟子自然是当谨守全真戒律,若有违反之处,请师太明示。“ 妙空道:”那就不必了。施主牢记在心即可。“说罢,便做了个请的手势。 道一告辞后回到自己的茅屋,倒在草埔上,心中沮丧。在他看来,那不得yin邪败真的戒律并不禁止自己与奉云说笑几句。 不过,又一想到昨夜猎户草棚里发生的事,他内心又有些动摇。自己当真是练功入魔?还是真的想去抱奉云?他分不清真假,于是更加沮丧,一个下午,枯坐在屋中,没有练剑也没修内功。 晚饭前,他又去见妙空师太,表示自己担心多住几天会耽搁行程,打算明天离开。妙空自然高兴,还夸奖了他几句。 晚饭仍是中年女尼送来。道一闷闷不乐地吃完,和昨天一样将空碗带出。那中年女尼却早已等候在屋前,接过碗便走。道一又转了几圈,连奉云的影子也没看到,又不敢去她们的屋子,只好作罢。 次日一早,他打点行装完毕,来向妙空师太辞行。师太,两位中年女尼和奉云都已在屋外等候。道一向她们一一行礼。 妙空师太问道:”施主此去何处?“ 道一说:”弟子想先去白云寺打听。“ 妙空道:”从此处向西过树林,至小溪,再向南五里处有一小径,沿小径再向西三里,再转北穿过树林,在遇见的第三块巨岩处左转,便是去白云寺的大道。“ 道一听得一头雾水,只好问:”谢师太,不知进哪树林后要走多远。“ ”我也不知道,你看见第三块巨石左转就是了。“妙空说。 奉云在一旁道:”师父。请容弟子送恩人一程,到去白云寺的大路就回来。“ 妙空思索片刻,说:”你去吧。要牢记。你是出家人。要把持得住。这也是对你的考验。“ ”谢师父,弟子明白。“奉云双掌合十辞别师父,便提着剑和道一一起走向树林。 一路上,两人默默无言。奉云带路行了半个多时辰后,穿过一片树林,在第三块奇异的巨岩处左转,果然眼前出现了一条稍宽的小道。 奉云伸手一指:”沿着这条道走四十里便是福建往广东去的官道。行人来往甚多,白云寺就在官道旁,不难打听怎么走。“ 道一叹口气:”那我们就在此别过吧。等我从白云寺回来,定去木棉庵看你。“ 奉云含着泪说:”不必了,道一师父。我乃出家人,须六根清净。你我今生无缘,也是前世注定。愿你也谨记全真律义,修真养性,早日得道成仙。“ 道一沉默片刻说:”你若真这么想,我也不会打扰你。“ 泪水从奉云脸上滚滚而下。她凝视着道一,朱唇微颤,想说什么却没说出来。 正在这时,忽听周围树林一阵响动,小径上转出一队人马,衣着驳杂,但个个手持刀枪。为首的汉子身穿官军制服,骑着马,手持大刀。 道一和奉云大吃一惊,奉云不由自主地靠向道一身旁。 那些人也瞧见了他俩。 只听骑马的小头目大叫:”这儿有个尼姑,给我赶快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