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过去,三人又问了两家人家,同样吃了闭门羹。 道一忍不住问:”我说姑娘,万一,万一,真的找不到他爷爷怎么办?“ ”这个我早想好了。“箐儿回答,”如果真找不到,我就把他带回去,让我师父也收他为徒。“ ”真的?!箐儿jiejie,你真好!“布鞋开心得一蹦老高。道一忽然觉得他看上去也并不呆头呆脑了。 自箐儿许诺带布鞋回终南山后,不知为何,三人越来越失去找人的劲头。 道一更是巴不得早点离开杭州,免得被杨连真的人又缠上,可想到离开杭州,箐儿就会返回终南山,自己又得南下福建,心里有些舍不得。 三人即无心寻人,脚下乱走,便逐渐远离了大宅子多但相对冷清的城南,来到热闹的城中。 他们正走着,见街上的人朝一个方向涌去,三人随着人流向前走。听路上的人说,是有大人物路过。 到了街口,路边已经挤满了人。大家交头接耳,说是新进吏部郎中邀请杭州附近名士与豪杰相会,共商兴国安民大计。 今天要路过的人中有故宋王室之后赵孟府,还有他的远房表妹,人称江南第一美女的湖州花家三小姐花亦紫。 几个好事之徒嚷道:“什么赵孟府,宋室后人,咱不知道。咱是来看第一美女的。” 道一也觉得路人多半如此。 过了一阵,远处人声鼎沸,一队人马鱼贯而来,有年轻书生,也有耄耋老者,还有两个武夫打扮的。 忽然有人叫道:“看,第一美女!” 果然,不一会儿两个人骑着马走过来,其中一位年约三十,书生打扮,面如冠玉,神采焕发,如同神仙中人,只是他的坐骑和鞍韂在同行众人中略显寒酸。 和他在一起的姑娘,二十出头,朱唇皓齿,双目含情,风姿尤其卓越,确是一个大美人。她骑着一匹枣红马缓缓而来,众人齐声叫好。那姑娘也相当自信,似乎对周围人的反应习以为常,不时转头向街边,微笑自若。道一心中喝彩,果真艳如西施,若是象范蠡一样设局,一文钱看她一次,定能日进斗金。 她身边的书生当然是湖州赵孟府了,听人说,他是宋太祖赵德芳之后,自幼聪敏过人,博学多才,精通诗文,只是他家境却一般,故宋时也只是当个司户参军这样的芝麻小官。 赵孟府和花亦紫并马而来,一个神采飞扬,一个花容月貌,完全是一对璧人。 走得近了,道一见花亦紫转脸朝向自己这边,很是开心,花亦紫也朝他微笑,可不知为何,她脸色突然变得冷淡,一下子扭过头去。 道一低头看看自己,不知何故,只好望着她朝前去了。 名士豪杰路过后,众人也很快散去。道一继续在城里闲逛,却只是为了陪箐儿而已。到了天黑,三人进店吃饭,自是道一付钱不提。 回客栈的路上,箐儿突然说:“明天你们俩自己玩吧。我有事出去。一个人。” 道一想问她去哪里,却见她脸色十分认真,知道问了也白问,便说:“那大约几时回来?” “至少要一天,可能两天。”箐儿说。 “那你一定早点回来。布鞋可是要同你回终南山的。” “这我知道。”箐儿又道,“回客栈你就把能借给我的钱都给我吧。放心,我不会一个人跑的。” ...... 次日,道一与布鞋起床后去找箐儿,却发现房门紧锁,无人应门。找店家一问,方知箐儿一大清早便出门去了。 道一心里挂念,却也毫无办法,只得和布鞋在客栈里闲坐了一日,生怕箐儿突然回来找不见他们。 天色渐暗时,箐儿仍未回来,道一心中更急,箐儿说过可能出去两天,她会住宿何处,是否安全? 道一在房中不停打转,倒是布鞋安慰他说:“箐儿jiejie本事这么大,不会出事的。” 道一摇摇头:“听她口气,以前她从未下过终南山,必定不知江湖险恶。她又长得这般美,若是着了人家道儿,悔之晚矣。” 也只有箐儿不在眼前,他才敢直言箐儿的美貌。 布鞋应道:“箐儿jiejie真是美极了,象仙女一样,走到哪里街上的行人都在看她。昨天那个什么江南第一美女,连箐儿jiejie一半也不及,我以后拜了师父,她就是我师姐,我真是太高兴了。道一哥哥,你也拜她师父吧,让箐儿jiejie也当你师姐,我们三个人在一起多好呀。” 道一哑然失笑。他信步走到窗前,这里面对客栈的后巷。 天色已暗,忽然,巷口传来一阵马蹄声,接着一匹黄马踏入巷中。马上一个白衣女子,一头黑发,裙裾飘然。 道一心中狂跳。走得近了,看清在昏暗中莹莹发亮的雪白脸孔,真的是箐儿。 道一一声欢呼。布鞋也一跃而起。两人冲下楼,到了后门。 见箐儿正在下马,她身形有些笨拙。道一心想,她该以前没骑过马吧,可记得她说会骑马的。 道一和布鞋急忙迎上去。店里伙计赶来牵走马。道一问箐儿一切可好,事情办完没有。 箐儿没有答话,只是铁着脸向前走。道一心想,她事情可能不顺,也不再多问。 三人进了楼,走上楼梯。箐儿步伐缓慢,还有些不稳。道一心急去扶她,却被她一把甩开。 到了楼上,箐儿走向自己房间。在离房门仅两三步时,她忽然停下脚步,挪动两下,身子一晃,立即瘫倒在地。 道一在后面大惊失色,来不及扶,急唤店家。伙计赶来,帮忙开了门,又想和道一一起把箐儿抬入房中。 箐儿此时却醒转过来,急道:“不许碰我。道一,你一个人来。” 道一握住她胳膊,箐儿也尽力撑起身体。布鞋见状,也来帮忙。箐儿倒没反对。两人一起半扶半抬,将箐儿送入房中。 道一只觉得她身子微微发颤,似乎在受寒,脸孔脖颈更是毫无血色。 到了床前,箐儿颤声道:“让我趴着,脸朝下。” 道一和布鞋照着她的话把她弄上床。伙计也没跟进房,只是问要不要叫郎中。 箐儿叫伙计出去,并让布鞋关上房门。她又让道一倒了杯茶来,送到嘴边,勉强喝了。然后命取纸笔。 道一虽然心急,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明白现在不便多问。 他取来纸笔后,箐儿轻声道:“麻黄二两,生藤一两,杜衡三钱。” 道一听她在开药方,连忙记下。箐儿讲了一堆去寒药后,又开了一堆活血疗伤的药,林林总总共十几味。 然后箐儿又让道一在另一张纸上写下,“乳香三两,九龙藤两钱”等另一个方子。最后,蜈蚣,全蝎之类写了第三个方子,命道一立即去买。 道一不敢怠慢,找店家问了附近药铺方向,便出门买药,花了半个多时辰,跑了几家药铺才将药买齐回来。 箐儿精神还好,立即命道一将一些药找店家煎了,另一些直接磨成粉,混入胶剂,包入纱布。 又花了足足一个时辰。箐儿静静趴在床上,侧脸看着道一和布鞋干完这些。 最后,她将道一叫到床前,轻声说:“你让布鞋回你们房去。” “为什么?”道一问。 箐儿神色变得有点忸怩,嗔道:“去呀。” 道一只得起身告诉布鞋说,箐儿jiejie让他回自己房去。布鞋很听话,就走了。 道一关上门。箐儿让他走到床边。 道一移步来到箐儿身边,心里不自觉开始乱跳。 箐儿苍白的俏脸上竟也有了一丝红晕。她又低着头轻声说:“帮我把衣裳脱了,给我背上敷药。” 道一虽有预感,听她这么说出来,还是吓了一跳。 “不可以啊。我怎能脱姑娘衣裳?姑娘若是有伤,在下我可以用内力替姑娘疗伤。不用解开衣裳。” 箐儿嗔道:“臭道士,就你那点微薄内力顶什么用。等你有用,我早死了。” “那我也不能解姑娘衣裳。”道一连连摆手,“那会看到姑娘玉体,万万使不得啊。男女有别......” “住嘴,臭道士。”箐儿打断了他,“别装模作样,假仁假义了。你又不是没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