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线有一批重伤员要送进战地医院。 新右到安平日军驻地办完交接手续后,顺道去找野田叙旧。 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南。 野田对此很感兴趣,针对南死前死后的来龙去脉问得很详细。 南的残暴和变态性格,野田是略有耳闻的。 也见过南两次,对他的印象很不好。 南不像军人,更像烟鬼,或者说像是生活在地狱里的厉鬼。 也许是长时间拿人做活体实验的原因,所以南看人时的目光总给人一种阴冷、窥探的不适感。 可是南到战地医院还不到半年,他又是一个喜欢游泳的人,居然会被淹死? 卫兵说南那天下水前就已经喝了很多酒,下水后又喝了酒,也许是醉酒溺死的。 南吃过晚饭后就回自己房间了,饭后一个班小时他去游泳,当时见到他的只有两名士兵,如果士兵怕承担后果说他下水前已经属于半醉状态,是无法找到证据的。 不过新右说清理南房间时,确实发现他房间里有几十个空酒瓶。 一个月后,野田来到了战地医院。 南的所有手稿都被捆扎集中在一个纸箱里。 野田让新右自去忙,他要在南的房间里看手稿。 南把战地医院里的所有人都做了文字画像,包括新右。 他笔下的新右领导才能一般,业务能力尚可,贪色,和多名女护士有私情;贪财,倒卖消炎药...... 从盟军反攻新几内亚开始,日本军团是屡战屡败,所有在华的日本中层以上官员都看到日本的败局。 所以,拼命敛财做好归国享受荣华富贵的念头驱使着他们搜刮平民百姓家中的文物、金器、卖武器、卖药品、卖烟土...... 这个新右还真是庸人一个,居然就没有想到查看一下南的日记? 午饭时,新右总感觉野田的眼神里多了一层诡谲:“怎么,您是看出了什么问题吗?” 野田捕捉到了一双看向新右深情的目光。 那是一个年轻美丽的日本女护士。 尽管是以侵略者的身份来到中国,她们还是缺乏安全感,总想找一个依靠。 “您没看过南的手稿吗?”野田眼中有掩不住的笑意,因为那个美丽护士的深情目光。 新右心里隐隐不安起来。 他后悔自己再次犯了拖延症,南死后的第二天他就打算翻看他的日记的,但一是基于对南的信任,认为他绝对不会写对自己不利的事情;二是假如南发现医院有异动,一定会第一时间向自己报告;三是新右把夜晚的美好时间都给女护士们...... 野田的眼神告诉他,南的日记里一定写了与自己有关的事情。 是与护士们的私情吗? “我主要是对他记录的活体实验感兴趣。”感觉到了新右的局促,野田宽慰地说:“我准备把这些手稿带回去慢慢看,如果发现了疑点会给你打电话。” 新右瞄了一眼坐在自己对面正用灼热目光看自己的护士芽子,心里很不满。 他倒是安排芽子先看看南的日记里都记了些什么,芽子回来说:“很乱,什么都写,连那些肮脏的工人他都感兴趣。” “可以,您拿走吧,留在我这里也没有用。不过,南,的这里有点问题,您也不需要在这些手稿上面花费太多力气。”新右指指自己的脑袋,以南精神不正常示意野田,假如南记录了对自己不利的文字,请他忽略。 野田微笑着点头,问:“是南主动要求在那里办公的吗?” 新右给予了肯定的答复。 南怀疑那个只有一只手的厕所清洁工懂日语。 这个极容易被人忽视的细节,却和南一样,被野田关注到了。 后院的厕所是负责医院安保的士兵们使用的,如果那个刘一手懂日语,那就很难确保士兵们在最放松的时刻不议论一些不能让中国人知道的秘密。 何况,士兵们还会用日文报纸当手纸? 上次从这里离开的“二虎”被劫坠崖后,他对战地医院的布局了然于胸,他知道,南选择那间办公室,一定是为了观察刘一手。 于是,他在自己的笔迹上重重写下了“刘一手”三个字。 齐雨到小桃红家里做贴身丫头已经几个月了。 得知她曾经近距离和石义仁打过交道,小桃红基本不让她出门,而且为了盖住她浑身散发出的时尚气息,她毫不客气地让齐雨穿上了灰色女仆装,还把她原本喷着发胶烫着卷儿的披肩发编成一根独辫儿垂在背后。 即便如此,亭亭玉立的齐雨这样出现在街头还是会引人注目,不过,这难不住在马戏班子呆过的小桃红。 她用油彩笔在齐雨的脸颊上画了一块鸡蛋大的胎记,这一来,整个人的面貌大改,而被画上胎记的齐雨对着镜子也会不由自主地垂下头。 齐雨的房间在厨娘的隔壁,从后门来的人基本都是后半夜来,而且都不会经过她房间门口,所以她基本见不上面。 但是她见过老韩,而且不止一次,初见,老韩给人的感觉是沉稳、寡言少语。 第二次见到齐雨时老韩看着她脸上那块多出来的胎记连连称赞小桃红:“鬼斧神工啊,这样一打扮,估计连她父母见了面都不敢认。” 第一次见老韩,聪明的齐雨就看出他喜欢小桃红,只是他这拍马屁的功夫和憨厚的长相绝对成反比,啧啧,看来人不貌相! 南的死亡让野田把开始抓捕郑敏言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串联在一起。 郑敏言了无踪迹,那个万杏儿也人间蒸发,于是,他让石义仁去报社抓捕齐雨,结果扑空。 原本认为郑敏言让自己进陶宅避祸纯属多余的齐雨,听到这个消息不由心有余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