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项秀的寻衅,贾宝玉完全就是黔驴技穷,比之贾环的游刃有余,侃侃而谈,贾宝玉更像是一个端茶倒水的小厮似的,即便再如何钟灵琉秀,也是全废了。 几乎众人都把赞美之词给了贾环,直接把贾宝玉晾在了一边,就算贾宝玉身为嫡子也无用,手底下见证章,况且还是贾环化解了此次的危机。 哼…… 贾宝玉狠狠盯着被众星拱月的贾环,心中憋屈至极,一咬牙,开口道:“诸位叔伯们,今时冬令,有雪无梅,岂不是极煞光景?晚辈还有一首梅花诗,还请诸位叔伯能指正一二!” 此话一出,众人才注意到贾宝玉,纷纷扭头看向他。 只见贾宝玉执起笔,一边诵读,一边题写,挥挥洒洒! “好!此乃好诗啊!” 众人瞬间聚拢过来,一个个称赞不已,这一首七律写的十分工整,有景有情,把梅花的高洁淡雅之处,描绘的跃然纸上,必然是极品佳作。 就连贾政也是震惊了,这首诗根本就不是贾环代笔之作,更不是自己写的,莫不是宝玉自己的得意之作?这简直比前面两首还要精湛啊,难不成当真是自己小瞧了宝玉? 只不过,这哪是贾宝玉的得意之作?这是贾宝玉为了更好的展现自己,昨夜里央求林黛玉代笔的,林黛玉虽然一介女流,但她在诗词方面,也是不差的。 “好好好,雪满山中高士卧,月明林下美人来,着实妙哉啊!” 史鼐捋着胡须笑着:“宝玉这首诗,相较于前两首还要精妙啊,能当今日之魁首了。” 因为要知道,文人诗词文章才是正道,联句只是小道而已,虽然贾环能连续把几个绝对轻轻松松的对出来,但还是比不上这真正的上乘诗作。 听到史鼐的话,众人也是纷纷颔首。 见状,贾政长呼一口气,笑笑道:“文鼐兄,小孩子的玩笑之作罢了,怎么能当得了魁首?” 史鼐厉色道:“存周,过多的自谦便是虚伪了,今日不少诗作,当以此诗为魁首,今日过后,贾家两位公子名噪京城,已然是不可规避的了……” “环兄弟,你觉得如何?也不知你可有梅花诗?如若有的话,一同来赏玩啊,让诸位叔伯们指正一番?” 贾宝玉一脸得意,傲娇笑道。 闻言,贾环一摇头,“二哥,今日小弟本极其不想出面的,什么梅花诗的,就罢了吧,父亲,孩儿在后面还有事儿,先行告退!” 话落,贾环转身就走,笑话,就算自己想扬名也不急于这一时,毕竟今日的诗会,乃是贾母给贾宝玉准备的,要是挡住了贾宝玉的锋芒,挡住了他的道,只怕自己以后难以在贾府立足了,府中的两个老太婆,一定不会轻易放过自己的。 “嗯?后面?” 史鼐不解道:“贤侄,你去后面作甚啊?” 贾宝玉正是得意上头,不免得意忘形,讥笑道:“伯父,不瞒您说,这环兄弟在后面的厨房里,给咱们洗锅烧饭,打理酒食呢,今日前来聚会的不是长辈,便是嫡家的子弟,哪有他一个庶子的位置?” “宝玉!休得胡言!” 贾政面色骤变,轻怒道:“你给我住嘴!” 贾宝玉恨恨道:“父亲,原本老祖宗和伯父,就不允许他过来的!这里的位置,他有资格坐吗?” 闻声,贾环眉梢一挑,勾唇笑道:“二哥,小弟是庶出不错,本也不想和你竞争,如果你想品鉴小弟的梅花诗,小弟若还是不答应,岂不是扫了你的兴?” 说完,贾环走到书案前,行云流水,一首梅花诗展现在众人眼前:众芳摇落独暄妍,占尽风情向小园。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霜禽欲下先偷眼,粉蝶如知合断魂。幸有微吟可相狎,不须檀板共金尊。 “二哥,你且来品鉴一二?” 贾环抬头看向贾宝玉笑道。 此诗一出,众人都傻眼了,妖孽,简直就是妖孽啊,一个才十三四岁的孩子,对联句得心应手也就罢了,不成想,他的诗词亦是不同凡响,适才贾宝玉那一首已然足够好了,谁料贾环转瞬之间,就来了一首更妙的! “环儿,你是时候退下了!” 贾政心中顿感不妙,连忙冷声道。 贾环一阵摇头,端起一边的温酒仰头而尽,继续唱道:“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意思显而易见,小爷我从没想过和你争来斗去,而是你贾宝玉一直不依不饶啊,但是,你斗得过我吗? 贾宝玉脸色极为难看,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第一首也就算了,但第二首显然是在告诉自己,别去招惹他,招惹他的后果,就只有被打脸! 一场诗会就此结束了,毋庸置疑,要是说贾宝玉凭着三首诗是声名鹊起的话,那么贾环就是跳过声名鹊起的步骤,直接就是扶摇直上了。 起初,先是以联句轻而易举完虐江南第一才子项秀,再是两首梅花诗,直接把贾宝玉的杀招给虐出了翔,要是说贾宝玉是一个人才,那么贾环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天才! 就算是贾环让了贾宝玉车马炮,直至最后,还是用了小卒子轻松的拱死了贾宝玉的老帅。 但是,也是遇到了麻烦,贾环在天然居公然扫了贾宝玉的面子,府中的两个老妖婆,还不得开始闹腾? 消息很快就传进了荣国府,贾母和王夫人直接炸毛了,精心准备给贾宝玉扬名的机会,居然被贾环给搅和了!可谓是一地鸡毛啊! 贾母二话不说,直接唤贾政过去,一开口就是对贾政一通臭骂! “说,你自个儿说!” 贾母大骂道:“你疼惜小儿子也就算了,平日我也懒得理会,但你居然在如此重要的场合这么力捧他,放任他把宝玉的脸面扫得一个干净,你究竟是想作甚?莫不是你还打算把整个荣国府都交于他手上不成?难道你忘了嫡庶有别吗?贾环说到底,就只是一个贱婢所生的种,他配接管整个荣国府吗?他有什么资格?” 贾政从一进门开始,就被骂了一个狗血喷头,一个屁都不敢放,瞧见贾母骂累了,这才站起身来。 “母亲大人,此次当真怪不了环儿啊……” 贾政郁闷道:“环儿代笔给宝玉写的两首诗,在诗会上,可是博得了一众长辈的赞不绝口啊……” “怪不了他,那就是怪你!” 王夫人怒骂道:“你就是偏心,你就是偏疼那个狐媚子所生的野种!你先前不是还拍着胸脯说,不会让他参加诗会的吗?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诗会上?这下看你怎么和大哥大嫂解释!” “你一个蠢妇,能知道什么?” 贾政大怒道:“你们就只知是环儿抢了宝玉的风头,殊不知,要是没有环儿在,今日咱们荣宁二府的牌子就要被安顺亲王世子给砸了,咱们贾家以后在京城之中,也别再想抬起头来!” “好、好啊!你长能耐是吧!居然敢骂我!” 王夫人没料到贾政会如此大发雷霆,瞬间气得浑身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