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她,狐媚子!狐狸精!我的克星!若是不是她,我怎么会受这般委屈,还无处伸冤!落得里外不是人。”苏云朵声声控诉,人虽然未出来,可声音阵阵传出来,清晰可闻。 苏云若闻声,原本还想进去探望的心情瞬间烟消云散。 嘱托了几句话,便走了。这些人,一辈子都翻不了身了,她又何必再多去理会。 最初,她总是想杀了她们才是最解恨,可事到如今她才发现。死才是对一个人的宽恕,一个人的解脱。痛苦地活着,无望地活着,才是对一个人最大的惩罚。 她自己活着,便是惩罚,惩罚她的愚蠢;她们活着,也是惩罚,惩罚她们的恶毒;卢钰活着,也是惩罚,惩罚他的玩世不恭。 人这一生,谁活着都不易,死也是件难事。想及此,她暗嘲自己如此年纪便伤春悲秋好不矫情。 —— 马车到了宫门口便不让进了,有太监宫女已经在宫门口准备好了。 锦婉锦玥一件件地将行礼从马车内拿出来,轻声细细嘱咐宫女如何伺候小姐,因说的太多,惹得几个宫女脸色十分难看。 但还是絮絮叨叨,说个不停。终于,一切都安置妥当了。苏云若要进宫了。 “你们且都回去吧。”苏云若对锦婉锦玥说道,“满嬷嬷这几日身子不好,你们多去照看。若是有什么事情,就托人捎信来。” “小姐放心,您走了熙和园我们一定好好照看。满嬷嬷也自会照看着…”锦婉话音才落下,眼泪珠子哗啦坠落下来,来不及掏出绣帕擦拭,便低落在衣衫上,成了星星斑点,成了一朵水花。 苏云若点点头,迈步跟在宫女的身后朝内宫走去。 到了钟梅宫,按礼数应先去拜见瑜贵妃。可苏云若去的时候,恰好是瑜贵妃在小憩,大宫女眉芳便引苏云若去了偏殿暂作休息。 恭敬细致地奉茶伺候,礼数丝毫不差。 足足等了约莫半个时辰,在此期间偏殿内安安静静,苏云若时而端着茶盏品茗,时而安安静静地坐着,瞧不出一丝一毫的愠怒,大家闺秀极好的教养让她落落大方,即使宫中贵人也有比不上的。 眉芳对这西临郡主多了几分好感。 瑜贵妃醒来后,宣召了苏云若。 她走进去,便闻到阵阵香味。淡然飘忽,阵阵沁人心脾地钻入心底。颔首低头,恭谦安然。 “臣女苏云若,给瑜贵妃娘娘请安,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苏云若叩首,行了大礼。 “郡主快起来,都是身边的宫女不懂事。早知道郡主来了就唤本宫醒来,让郡主等了许久。是本宫的疏忽…”瑜贵妃面带微笑,语气微有歉意。 苏云若当然不会愚蠢到信了瑜贵妃的话,便俯首说:“是臣女早到了,便想着惊扰了娘娘不好。等等也无妨…” “郡主容貌绝色,舞姿更是天下一绝。这小~嘴儿更是甜,会说话。有你做阿棠的伴读,本宫是放心极了。” “多谢娘娘抬爱。” 瑜贵妃淡笑,自始至终都不曾赐坐。站着闲聊三两柱香的时间,才吩咐赐住上官棠偏殿海岳堂。 眉芳安排苏云若住处,领着她到了海岳堂。 海岳堂早已被打扫干净,该有的物什一件不少。但与苏云若在熙和园的吃穿用度比较,实在是略有简陋。 房间里没有她喜欢的陇香,反而是极便宜,宫女才用的浙香。 表面看起来,瑜贵妃事事都安排好。也不算是苛责亏待了她,可若是细细想一想,看一看。究竟没用心,反而是落了口舌给外人。 早就做好准备,在这里随遇而安。也因此,不多说什么。 “郡主,奴婢安排了繁霜,繁雪伺候您。平日里若是缺了什么,只管与她们说。繁霜,繁雪,过来见过郡主。”眉芳轻轻喊了一声。 从外面走进来两个约莫十七八岁的宫女,身材短小,肌肤略黑,再细细一看两人的手,粗糙不堪。看来是粗使宫女了。 这瑜贵妃实在小心眼,就算上官棠不喜欢自己。可这般对自己,实在算不上聪明。 “奴婢参见郡主!”两人齐齐弯膝行礼。 “时候不早了,让繁霜繁雪伺候郡主早早歇息吧。奴婢告退了…”眉芳笑笑,便欲离开。 苏云若忽然响起了什么,便问了一句,“我今日还未拜见七公主,不如先和七公主打声招呼。” 眉芳闻言,略微有些诧异。但还是微微收敛神色缓缓解释:“七公主触犯宫规,被皇上禁足一月。任何人不得见,若是郡主想见,只怕要等二十几日了。” “原是如此…多谢了。” “郡主客气了。奴婢告退…”说完,转身走了。 屋内便只留下了繁霜繁雪。 “以前,我也有个丫鬟,名字里嵌了一个霜字。”苏云若望着繁霜笑着说。 那繁霜脸颊忽然一红,不知如何回答。她以前在浣衣局,日日沉默寡言,劳作不息。如今抬了身份来伺候西临郡主。竟不知如何下手,更担心郡主责罚,便越发战战兢兢。 苏云若话音落下,屋内便是一阵沉默,沉默。她也不恼,“繁霜,你去把我的衣服挂起来,繁雪,那边紫色包袱里紫檀盒里有陇香,点起来。” 这一晚,苏云若将就勉强地睡下了。 在钟梅宫的日子,也便开始了。不多日子,上官棠便被放出来了。瑜贵妃以为她定然会给苏云若不少下马威,却发现两人关系竟然融洽了起来。 暗暗叹息少女之心,也没多少心思在两人身上。投了更多心思与静贵妃争宠去了。 上官棠因着内心愧疚,爱慕渴求诸多复杂情绪,越发殷勤地跑钟安宫。而卢钰对她态度也转变太多,对苏云若则是爱理不理,淡然待之。 没了情敌关系,上官棠还是挺喜欢苏云若。 稳重,有主意。待人接物也是温和柔软。 渐渐地,苏云若,卢钰,卢娆和上官棠。四人玩在一起… 三载,如浮光掠影,水过无痕,悄然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