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锦绣的掌柜,听闻有人要鹮锦,脸色有些难看。“你家小姐是什么身份?竟然要这天下绝物?” “我家小姐是西临侯郡主。”锦婉恭敬安然地道。 掌柜拨弄算盘的手微微一顿,“鹮锦已经没了。到别处寻去吧。” “我家小姐愿出万金。”锦婉不死心地追了一句。 那掌柜虽然眼睛突然一亮,但还是轻轻地收敛了。 “十万金都没有。”说罢便转身走了。 锦婉面色失望,正打算离开。忽见太子殿下一袭便服从外走来。他手执山水画纸扇,一身玄紫袍,腰束宝玉,头戴抹额。 人才刚进门,掌柜便从柜台后急匆匆出来,顺手将站在眼前挡路的锦婉推搡了一把,急急迎了上去。 “贵人!您要的布匹已经准备好了,何必麻烦您亲自来。吩咐一声,小的就把东西送去…”掌柜碎碎念,十分殷勤。 锦婉心里不服,瞪了一眼那掌柜。 她眸光太过直接,收回的瞬间撞上了上官孓那双乌黑沉沉的眸子。瞬间低头敛眸,心里惧怕。 “奴婢给贵人请安!”锦婉俯身。 上官孓觉得眼熟,略微一想便记她正是繁繁身边的人,来这天下锦绣做什么?看样子,没找到称心的布匹。 “你家小姐吩咐你来?” “是。”锦婉怯怯地说,声音细软微小。 上官孓眸光一转,问掌柜,“西临侯郡主要什么布?” 掌柜为难,迟疑了下如实禀告,“郡主要鹮锦,可小的这里只剩下两匹,一匹给您,一匹给七…七小姐。” “我的那匹给郡主,鹮锦虽珍贵,但总有同等珍贵的布,随意找个华贵一些的包起来吧。”上官孓淡淡然吩咐。 锦婉闻讯,心里瞬间欢愉极了,跪地谢了恩。从掌柜手里,接过鹮锦,欢欢喜喜地回去了。 上官孓心情大好,她既然喜欢,何不成她之美。母后的布,再寻一匹珍品敷衍罢了。 —— 锦婉抱着鹮锦,开开心心地进了熙和园。才走到院子里就喊着:“小姐!小姐!奴婢把鹮锦给您带回来了。” 苏云若坐在庭院里看书,远远就瞧见了。心里到底是开心,这布匹绝对会为自己舞姿添色。 “天下锦绣的掌柜可有为难你?”苏云若笑着打开,手温柔嗳呵地抚摸着,心底暗暗叹服,这鹮锦的确不是俗物。布质轻盈,如风如云,如水如火。 “掌柜初时硬说没有,可奴婢恰好遇到太子殿下。殿下瞧见了奴婢,便问是不是在为小姐择布。奴婢如实回答,太子殿下便让掌柜将自己定的鹮锦给了奴婢。”苏云若抚摸鹮锦的手微微一顿,顺势就将的布匹从桌子上扔到了地上。 哐当一声,锦婉吓了一跳。后退一步,急急忙忙跪在地上,一脸惶然。 “烧了去…”苏云若冷眸,饶是这鹮锦再好。只要是与他有丝毫沾染,自己便不待见了。 锦婉诧然,瞪大了眸子问道:“可小姐说,舞衣要鹮锦制成…” “我不用了,烧了。”苏云若说完,毫不犹豫地转身出了屋子。只留下锦婉含着一脸心疼,抱着鹮锦去了后院,找了火盆,将那鹮锦扔到火里,烧成了灰烬,连渣滓都不剩了才重新回了院。 远远瞧见,苏云若召见了几个裁缝,细细认真地说着什么,想必是为舞衣所难吧…那么好的鹮锦…一想,又是一阵可惜。 —— 四月,东阳帝都一片繁荣喧闹。 这半月,全国士子齐聚京都。为那殿试,春闱士子门苦学几十载,为的就是今日。 前几日会试,内阁学士经过几日不眠不休将试卷评分整理。选出前二十名参加殿试,由百威帝亲自出题,选拔。 四月十八日夜,便是春闱大宴。 帝王亲自招待殿试三甲,并设宴款待参加殿试的二十名士子。 苏云若等的便是今晚,一鸣惊人…自此便留在这宫中。伴他身边… 想到卢钰,心里的愧疚又多了一分。 初春夜色沉凉,掀开马车门帘,便看到了宫内张灯结彩,宫女太监来回穿梭,忙碌异常。 她收起心神,踩着矮凳下了马车。 “繁繁,咱们进去吧。”苏浙和声对她说。 点点头,跟在了苏浙的身后。 两人进了宫门,就有太监引领。去了举办春闱大宴的畅春园。 苏云若自始至终低垂眼睑,模样恭敬卑谦。 还未走到位置,爹爹已经被几个同门拉去喝酒。苏云若无奈,便打算一人先过去。却不料,走了几步就正对上了似笑非笑站在不远处的上官孓。 他眼底含笑,唇角微扬。好似早已等在那儿。 “太子殿下万福金安!”俯身请安,样子看不出喜悲。 “起来吧。你今日没穿鹮锦做的衣裳,我以为你会穿上……”他语气有些惋惜,“本宫发现你越长越好看了。”一边说着,那双修长略冰凉的手便轻轻地捏着她的下巴抬起来,让低垂的头颅对准自己。可她依旧半耷拉着眸子,不愿直视他。 “鹮锦太过华贵,臣女不敢穿。”苏云若轻声回。 “为何不看着本宫?”他问,脸上的笑意此时已然褪尽。 “太子殿下天颜威严,臣女看了心生敬畏。只怕会在太子殿下面前失了仪态,故不敢看!”说得真是堂而皇之! 她这话,让上官孓又想笑又想咒骂。 “牙尖嘴利!”他松开手,不怒反笑地说了一句。“听说你要跳舞?待会儿本宫倒要好好瞧瞧。” 说罢甩袖离开。 苏云若转身看了一眼上官孓,心底微微松了一口气。收回眸光的时候,却恰好看到了不远处卢钰站在不远处,一双眸子好似淬了鲜血一般红,紧握的拳头泄露了他内心翻滚无法抑制的怒火。 见状,她急急忙忙跑过去。低声斥道:“你干什么!这是什么表情,快收好。被有心人看了,只怕又会传流言!”